路还很长我们一起走吧 关注:41贴子:6,654

《一生一世,梵唱》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楔子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1楼2014-07-19 22:49回复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哦?”他讶然,“上师也知道三顾茅庐的典故?”
    这句话出自诸葛,却未料竟在一个藏传佛教的高僧口中听到。
    高僧继续说:“人生都是真实幻境,看谁能先看穿而已。每个人做过什么,不论好事坏事,也只有自己最清楚。我解释的有没有错?”
    “没有错。”没想到老僧的古文造诣也很高。
    “你们的历史故事,总含佛理,很有意思,”高僧看他,“年轻人。如同这句话所说,你过去是作恶,还是行善,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什么时候离开?这些你不用告诉我。”
    高僧微微笑。
    四下归入沉寂。
    程牧云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高僧身旁,他独自穿过一个个矮门,走过一段段洒满阳光的石路,最后,走进一个殿堂的门。
    这里的寺庙殿内总是很阴暗,内部几乎见不到阳光。
    只有酥油灯的光。
    小喇嘛们都坐在到膝盖那么高的平台上,默默诵经,四周有双人能通行的甬道。这里低处偏僻,只在下午的好时间才偶尔有背包客走入,背包客和小僧人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在酥油灯下的昏黄光线里,彼此张望,打量着彼此。
    只有他垂下眼睛,与这三两游客擦肩而过。
    在这些游客眼中,他也只是一个成年喇嘛,上身穿红色堆嘎,外披着紫红色朗袈,和这些小喇嘛只有年龄的差别。
    他走出大殿,沿着石路继续前行,他也在不停自问:
    程牧云。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要说服老喇嘛,让自己以出家人身份,藏身在这里?
    这一切的答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你曾一路从地狱走上来,行过刀山火海,才能站在这里,既然世间一切都不过是真实幻境,那些一直想要你命的人,和那些一直想要你救命的人,又何时才会散去?……
    忽然,有金色的光划过眼前。
    他反射性地侧头望去,那一排转动的经桶旁,有个带着白色遮阳帽的女孩子,用右手在一排经桶上滑过,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程牧云背对着日光,看着她一直走到面前,整个身体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他手腕上的刀尖已经露出,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手心里。
    女孩子终于转了最后一个经桶,抬头看见他,非常友好地笑了笑,虔诚地双手合十,鞠躬向他作礼:“午后好,喇嘛。”
    口音非常奇怪,措辞更加奇怪,像是外国人在学中文。
    但看她五官轮廓,却更像是中国人。
    程牧云如此背对着日光,缓慢将双手合十,刀锋隐在了掌心中,对她微微颔首。他的动作无声无息,连衣服的摩擦声都没有。
    ——这是温寒第一次见到的程牧云。
    他有一双书里常描述的丹凤眼,现实很少见。
    那时,她以为他真是个喇嘛。后来知道真相……她也认为,程牧云是她见过最有佛性的男人,可又周身阴冷的仿佛一条眼镜蛇,一条盘着身子在佛祖坐下独自酣睡的蛇。


    2楼2014-07-19 22:50
    回复
      第一章 命运的卷轴(1)


      3楼2014-07-19 22:51
      回复
        第二章 命运的卷轴(2)


        6楼2014-07-19 22:52
        回复
          第三章 命运的卷轴(3)


          9楼2014-07-19 22:53
          回复
            第四章 致命的吸引(1)


            12楼2014-07-19 22:54
            回复
              第四章 致命的吸引(2)


              16楼2014-07-19 23:01
              回复
                “为什么又还俗了?”
                “佛法修行有八万四千法门,”程牧云两只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搭在一起,用手背托住自己下巴颏,非常认真地看着阿加西,“我选择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
                阿加西被他逗笑:“你这么说,就是还在修行?”
                “没错。”
                “那……如果犯戒怎么办?”
                王文浩微微笑:“阿加西,你问得太隐晦了,让我来帮你问清楚,”他拍了拍程牧云的肩,“你面前的这位美女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犯色戒?”
                “色戒?”程牧云的余光扫视角落,一闪而过,“忍受j□j痛苦,也是八万四千种苦修的其中一种。”好新鲜的说法,在座的人脸上都显出了对这个话题的兴趣,甚至连程牧云身边的那个男人都觉得很有意思。
                只有温寒看着自己面前的牛排,继续很温柔地去切牛肉。
                这里的牛肉肉质很老,简直是在考验刀的质量。她起初切下一大块后,放到嘴里,吃了很久才能让肉质松软易食,于是不得不在下一块时,更加卖力,将牛排切得更小。
                “双修呢?”阿加西忽然看温寒,“双修,我们在图书馆看到过。”
                刀砰地一声,狠狠切到了盘子。
                身边两桌的游客都被吓到,看向这里。
                温寒抱歉一笑……
                “双修?”程牧云轻轻重复,“这是个很古老,也很玄妙的词语。”
                王文浩看温寒低头切牛肉,似乎有些不快,请咳了声,避开这个话题,问她们在寺庙玩的如何,阿加西似乎对妇女禁食一整天而为男人祈福非常不满,奇怪地控诉了两三句,不过她也对印度的手绘产生了兴趣。
                因为对印度的水土不服,阿加西错过了这种传统工艺,顺便也自责地说:“温寒也很喜欢啊,可惜她要陪我一起在酒店住着,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会为教外的女人手绘。”
                他们气氛愉快地吃着晚餐,温寒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转为习惯,她太习惯把自己掩饰成淑女,将所有心底的秘密藏在最深处。
                程牧云比她更加坦然。
                王文浩时不时低声和温寒说话,询问她昨晚可睡得舒服。“就是有些潮湿……”温寒说,“如果床单和被子也能烘干就好了。”
                “是熟客的话,完全可以,”程牧云好心提醒,“老板娘的房间有个仿俄式的壁炉,她可以帮你烘得干燥温暖。”
                “真的吗?”阿加西兴奋追问,又遗憾地反应,“可惜……我们都不是熟客。”
                他仍旧用手背撑着自己的下巴,在笑:“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结果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程牧云暗示他们不要声张,免得被其它住客都知道。他甚至还好心地帮两位女士亲自拿过去,王文浩倒是没那么娇气,婉拒了。朗姆后来在晚上知道这件事,越发不快,提醒阿加西小心这个男人:“他的眼神有毒。”
                阿加西嘲笑朗姆:“你不过是看老板娘对他特别,吃醋罢了。我发誓,他一定会是我的,而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追求你的小狐狸吧。”
                阿加西志在必得,甚至追问为什么王文浩会忽然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王文浩随口说走散了,碰到程牧云邀请自己的用餐,也就没拒绝。
                “看啊,你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何况是我们女人,”阿加西笑着,揽住温寒的肩,“温寒,他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她说着,还去瞄王文浩。
                温寒咳了两声。
                她坐在阿加西的床上码放扑克牌,王文浩本站在她身后,发觉她竟然出了顺序差错,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错了。”
                温寒肩略微一沉,感觉王文浩的气息在耳边。
                下意识躲开,扔掉手里的纸牌,跑到窗边去看街景。
                她脑子里的都是程牧云从自己房间取走被褥时说的话:“晚上我来找你。”
                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到晚上十一点多,程牧云终于抱着被褥来还给两位女士。他先敲开阿加西的房门,阿加西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接过被褥,发觉老板娘还很体贴地在被褥外裹上了一层布,很是惊喜。“温寒的呢?”阿加西发现他只拿来这么一套。
                “快好了,一会儿老板娘自己会送过来。”
                阿加西目光闪烁,嘴角扬起来,她忽然就凑到程牧云耳边,怀里的棉被虽然隔开两个人的身体,但是她的脸却凑得很近:“谢谢你。”
                程牧云慢悠悠地退后,笑。
                阿加西以为他会收到自己的暗示,在这个深夜,可惜这位让她感兴趣的男人并没有对她表示出同样的热情。她恋恋不舍,关上房门。
                程牧云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慢慢地走近温寒的房门。
                手掌轻轻按住那层木板。
                房门忽然就被打开了。
                温寒手攥着门柄,心慌意乱地看着他背对着灯光的脸,刚才他和阿加西的对话她听到了,立刻就走到房门口,她怕他敲门,怕被人听到。就如此贴着门,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立刻就打开来了,可是当人影和走廊灯光投进来的一瞬,她却发现,自己如此做更像是在迫不及待地等候着他。
                他走进,她退让开。
                所有的动作都悄无声息,她退得太多,撞到半人高的衣架,下一秒,衣架就被程牧云扶住,他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按下门锁。
                夜深人静,他们两个就像在四周都是耳目的房间里,用眼神打量着彼此。温寒仍旧怕他,她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整个白天你都晃在我眼前,一直在考验我的忍耐力,明天留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去理会你那些无聊的朋友,”他说,“和我在一起。”


                18楼2014-07-19 23:02
                回复
                  第六章 致命的吸引(3)


                  19楼2014-07-19 23:02
                  回复
                    房间外,有脚步声走近,是老板娘在叩门。
                    “温寒,在吗?”
                    她看他,后者目光微微一斜,示意她去开门。温寒打开门,对上老板娘的一张笑脸:“晚了会儿,没耽误你休息吧?”她身体紧紧贴着门,感觉程牧云的手贴在自己后腰上,她身体僵直着,脸上却有着淡淡的笑:“我一般休息的时间比较晚,还不困。”
                    “莫斯科的作息吗?”老板娘很热情,“我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你也去过莫斯科?”
                    “去过,”老板娘隐晦笑着说,“去过很多次。”
                    两人又往来三两句。
                    她察觉到后腰上的手,已经消失了。
                    他想做什么?
                    她没听到脚步声。
                    正是疑惑时,身后啪地一声亮了灯。
                    温寒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心虚:“我……房间里还有人。”
                    “有客人?”老板娘将被褥塞给他,“那我先走了。”
                    老板娘转过身就笑了。
                    温寒越发尴尬,转身锁门后,将手里的柔软干燥的纯棉物品扔到床上。她在懊恼自己刚才的心虚,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不开门,谁知道里边是男还是女?是住客还是他处的游客。偷情一样的心理,让她草木皆兵,恨不得没有任何人看到。
                    可那天从洗衣房出来,就遇到过门童。
                    温寒有些忐忑,猜测是不是那个聪慧的老板娘已经洞察了一切。
                    程牧云正从简陋的洗手间里走出,手里多了条湿毛巾,他靠近她:“我给你手绘。”
                    “手绘?”她微怔,“你会手绘?”
                    “学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轻声说“你皮肤很白,很适合。”他用毛巾替她擦干净手臂,当真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十几管状颜料,扔到床铺上。
                    “手绘画完,是不是要很久不能动?”她回忆。
                    记得在印度时,看到有人画完双手,要坐在那里一两个小时,保证颜料着色。
                    “差不多。”
                    窗外,临街的客栈灯光暧昧。
                    有新酒吧刚好开了张,光影透过大片的植物,投出了七彩的光,透过玻璃落在天花板上。
                    “你告诉我,是想现在要,还是想要我先替你手绘。”他呵气在她耳边。
                    “……”
                    程牧云笑,在她回答前做了选择。
                    他脱下温寒的纯棉长袖t恤,压住她右手手腕,摸过来一管颜料。就一只腿靠着床边站着,另外一只腿跪在床上,俯身,打开了颜料。
                    颜料落在她的指尖上。
                    很凉,她的皮肤却是滚烫的。
                    起初,她还有些不舒服,毕竟上身只剩下了内衣,如此趴在床上,在他面前,会让她有种不安感。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开始欣赏起他的画。程牧云垂着眼睛,所有视线都只在她的手臂和颜料管之间,绘画从指尖开始,再到手背,起初只是藤蔓,慢慢地,藤蔓的尽头开始有莲花。
                    纠结在藤蔓上的莲花?
                    很诡异的组合。
                    “你……为什么还俗?”她想到了一个话题,想要结束这诡异的安静。
                    她和这个男人,仍旧只是陌生人。
                    他的一切,她都没有任何深入了解。
                    虽然她劝说自己不要去追问太多,免得越来越了解他,就会更有真实的依赖感。可是心底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轻声问她,难道你真的没有任何心动吗……对这个男人。
                    程牧云画的认真,低声说:“我心已皈依,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就算和你做|爱也是一样。”他手中绘图不断,图案蔓延到手臂上,不再是细小而蜿蜒的小朵莲花,而是大朵层叠。
                    “持戒,欲也是一大戒。”她轻声说。
                    “哦?你真这么以为?”
                    “就算不信佛的人,也很清楚……”
                    “就算破戒,又如何呢?”
                    程牧云放下颜料管,手指顺着她脊柱线,滑下去,她的后背线条很流畅,脊柱线深陷。他将她的长裤也脱下来,温寒闭上眼,不规则的心跳让她的身体迅速发热。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试着深入她的身体内,下意识地有些躲闪,有些对未知感觉的恐惧。
                    “不要动,”他低声告诉她,“保持这个姿势,不不要弄坏那些莲花。”
                    温寒紧紧咬着下唇,手臂因为刻意僵持,而有些发麻。
                    她不能动。
                    他却偏要折磨她,手指慢慢地开始抽动。
                    有汗,开始从她后背细细密密地涌出来,他侧脸贴上去,轻声诱导她:“你可以出声。”她抵死不从,他下了重手。
                    她忍不住自喉咙溢出一丝呻|吟。
                    “禁欲和纵欲之间有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他低声说,“你不觉得吗?”
                    他禁欲,而让她纵欲。
                    两个人身体像是永远都隔着一个空间,他说要她,却只要她慢慢学会享受。
                    她的手指在搅着床单,想要缓解一些迎合他的本能反应。程牧云低声叫她的名字,叫她爱人,在他轻唤她的一瞬,她甚至有种错觉,他已经爱上了自己。
                    是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情。
                    这晚,他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告诉她,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了。温寒哪里还有力气活动,很快就睡着了。


                    20楼2014-07-19 23:03
                    回复
                      第七章 魑魅逢魍魉(1)


                      22楼2014-07-19 23:03
                      回复
                        第八章 魑魅逢魍魉(2)


                        25楼2014-07-19 23:05
                        回复
                          酒倒在刀上,慢慢冲洗血渍。
                          鲜红褪去,只剩下银白色,在清晨日光下显得特别冷冽。
                          温寒听着他说话,蹙眉,抵抗着肩膀的痛意。
                          程牧云说的话,像是一个引子,将她的注意力都勾过去,因为这些都是她好奇的甚至想要听到的,这些是他在自我剖析,不管是真是假,都对她有着吸引力。
                          “当然,我不是因为这些才对你有兴趣,我说过……我从见到你开始就有强烈的**,想要靠近你,亲吻你,抚摸你……”
                          程牧云单手转动刀柄,将刀尖向下。
                          她手臂上的衣衫已经被撕开大半,莲花手绘在血下显得如此刺目。
                          他余光能看到,刀尖已经对准子弹头的位置。
                          “和你做|爱。”
                          他忽然就将刀插下去,感觉到刀尖碰触子弹头,然后熟练地插|入血肉,将弹头取出来。温寒疼得眼前发黑,一声尖叫后,紧咬住嘴唇,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了。
                          弹头落在土地上。
                          程牧云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用牙齿去咬住她的嘴唇,强硬地用舌头抵开她自虐的动作,迅速将舌头伸入她的嘴巴里,搅住她的舌尖,带到自己的口中深深纠缠。温寒觉得四周都是血腥,整个身体都是麻的,包括这个吻,起初也没有什么感觉。
                          可当他的深入她的喉咙,将剩下的酒倒在她肩膀上消毒,她忽然觉得体内有什么炸开来,被疼痛引发出来,几乎是灵魂出窍的感觉。
                          眼泪不停涌出,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就是无助地和他亲吻着。
                          临近痛的边界,什么都模糊了。
                          只有他的欲|望是真实的,程牧云不间断去亲吻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孟良川给温寒上药,包扎伤口。孟良川的表情极为耐人寻味,用专业手法处理好后续工作后,看到温寒已经又痛昏了过去,身后的王文浩的视线,却真是要杀人了。
                          孟良川抬了抬眉毛,觉得有趣。
                          他从昨天就嗅出,这个女孩子一定很有趣,后半夜发觉她的确不寻常,竟然和程牧云钻一个帐篷。没想到经过黎明一场枪战,更不寻常了,这位程牧云的目标人物,竟然虎视眈眈地将她当做一个私人物品……
                          嗯,真是不寻常。
                          孟良川咳嗽了声。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甚至连向导也解释不出为什么会有突然的枪战,这个团里倒是只有三个人清楚,那些人或许就是因为王文浩在这里,才深夜前来。具体想要做什么,或许就只有王文浩一个人清楚了。
                          她被安排睡在最大的帐篷里,那里还为她搭了简易的床。
                          同样受伤的男游客也睡在这个大帐篷里,只不过中间隔了简单的一层布。
                          温寒再次清醒时,阿加西在一旁照顾她,轻声告诉她,现在大家都暂时在这里休息,只有那个受伤的向导处理好伤口,准备回去请一些当地做过雇佣兵的人来,保护游客回到安全的地方……可又不敢独自离开,怕再碰上那些人。
                          最后商定,就在这里等着,因为每隔几天都会有当地人来巡逻清理这些地方。
                          温寒口干舌燥,浑身发烫,完全混沌着,可还是会想起程牧云。
                          想起他冲出来保护自己和人肉搏,还有他诱惑自己,然后取出子弹。她咳嗽了两声,想要开口,阿加西已经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温寒,那个人怎么会吻你,太可怕了当时,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对你表现的很有兴趣。王文浩很生气,真不知道你回去要怎么和他相处……”阿加西说着,仍旧沉浸在余惊里,“为什么会有枪战,太可怕了这个地方,我们要赶快回去。”
                          阿加西继续说着。
                          她艰难地动了动腰腿,觉得浑身都散架了。
                          到晚上,她吃了几口东西就再也吃不下去,程牧云倒是大大方方地进了帐篷,给她吃消炎药和换伤药。
                          温寒看着他。
                          她肩膀上的痛楚轻了很多,包扎伤口的药有些麻醉作用。
                          这个男人很危险。
                          从昨晚开始,看到他用枪,甚至用刀的模样,她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男人,甚至背景远比她预先想象的复杂千万倍。
                          她本能地开始惧怕,可是又觉得他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怎么这么看我,怕了吗?”程牧云低声笑。
                          她喉咙火辣辣的,勉强着,问他:“你昨天……那个人……”
                          “死了,”他低声告诉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看到我还活着,他就已经死了。”
                          温寒心底一沉,反射性地抖了下。
                          “如果没有我,你也已经被他的枪打死了,所以不用这么抗拒他的死亡,你可以当那是‘罪有应得’。”
                          他很了解她那种来自普通世界的是非观,竟然还随口开导她。
                          程牧云说着,就脱了那双沉重的军靴,放轻身子,侧躺在她的身边。她因为一个肩膀受伤,只能侧躺着,恰好就给他留了这么个空间,感觉他的手搂过来:“我随时都会像那个人一样,悄无声息,就死在某个地方……如果晚几年,或者早几年碰到你,会简单很多……”他没继续说下去,反倒换了话题:
                          “你第一次看到我那天,有个老喇嘛在和我讲一句话,‘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他在和我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幻象,”程牧云的声音清淡,像有着萦绕于心的香气,“当时我没告诉他,你这个藏传佛教的老喇嘛说的,和汉传佛教的金刚经不谋而合了,金刚经里也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大家都在说,这世间的所有一切都是幻境,不必执着——”
                          程牧云自言自语着,却在无限亲近她的身体,轻声喃喃:“可如果我对你的性|欲是梦幻泡影,那现在是什么?”
                          这真是奇怪的命题,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占有一个女人。
                          真是很有趣。
                          他的手习惯性地抚摸着她的胸,嘴唇压在她背后露出的皮肤上,感觉她身体的温度,像是蛇缠绕上人的身体一样,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怀里。
                          只是避开了温寒肩膀上的伤口。
                          她也觉得累,来不及考虑隔着一层布帘的男游客会听到什么,就已经觉得昏沉沉地,想要陷入沉睡。他们两个都熟悉彼此的身体,竟然在这种身心疲累的状态下有种本能的依偎,碰到彼此的温度,皮肤,就会觉得很安全。


                          27楼2014-07-19 23:07
                          回复
                            第九章 魑魅逢魍魉(3)


                            28楼2014-07-19 23:07
                            回复
                              睡到深夜,程牧云慢慢抽离手臂。
                              温寒本就睡得不踏实,腰上他的手离开,留下空落的冰凉,她被惊醒。
                              醒的瞬间,她有种在梦魇里的感觉,好像所有的都是梦,醒来就睡在温暖的小窗台旁,有初升的日光照在眼皮上……可惜,醒过来,就陷入了肩膀的剧痛中,程牧云涂在她伤口的麻药已经开始失去效力,这种痛,有着千百种变化。
                              此时此刻,倒像是火烧。
                              “我一直没有问你的年龄。”程牧云忽然问。
                              “上个月刚过了二十岁生日。”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他的声音很轻,就在她耳边说,“昨天一定是你生下来第一次拿枪。”
                              温寒嗯了声。
                              “第一次中弹?”
                              她愣了愣:“我一直生活在莫斯科,最近距离看到黑帮械斗,也是在那个华人市场,有人拿枪,但没有人开枪……”
                              他低声笑着打断她:“感觉怎么样?”
                              “……想赶快回去。”
                              “想回莫斯科了?”程牧云忽然有些沉默,似乎在回忆着已经离开很久的城市,“我听说你们的行程是从边境进入藏区,然后从中国回到莫斯科。”
                              温寒有些惊讶,但想了想,或许是阿加西,或许是王文浩在和他闲聊时提到过,他这些日子似乎和自己几个朋友都走得有些近,了解这些并不难。
                              况且,他们的旅行路线又不是军事机密。
                              帐篷里堆着一些必备的生活物品,都是向导事先运送到这里,为昨夜露营所准备。还有几个箱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刚好就放在帐篷中央的位置。
                              加上那个中间拉上的布帘,刚好隔开了他们和受伤的那个男游客。
                              不过只是隔开视线而已,她相信,根本隔不开声音。
                              所以她的声音都尽量压低,偏身边这个男人忽然有了些聊天的兴致。她从来没想过会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聊起寻常的生活。从温寒的大学专业到她的养父母,他似乎都有兴趣听,还总能在两个人话题中断后,提出又一个新问题。
                              “数学系,学数学系会做什么呢?”程牧云对她的专业特别感兴趣,“我能想到的轻松而又不危险的工作只有老师,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职业——”
                              这种男人好像天生就不该说这些话题。
                              温寒和他闲聊这些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好像他可以和你聊枪械,聊尼泊尔的那么多宗教信仰,甚至聊水烟,聊手绘,这些都可以……唯独和你说起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学习工作等等话题,会让你觉得他其实对这些都不太了解和熟悉。
                              “你是在故意和我找话题吗?”她终于忍不住,自己结束了话题。
                              “我?”程牧云手臂撑在床上,撑自己的侧脸去看她,“我觉得很有趣。”
                              “有趣?难道你从来不需要上学,不需要工作?”
                              “工作?”他品味这两个字,微微收着下巴颏,低头去回答她,“工作这种东西,我想我应该是需要的,只是比你未来选择的职业要危险一些。”
                              如果是昨晚之前,她会以为这个男人的话是在故弄玄虚。
                              可是现在……
                              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垂下眼睫回视她。
                              “你……”
                              “以后你在教室里对着那些小朋友,会不会给他们讲你在尼泊尔这几天?”程牧云抢先一步,将额头抵上温寒的额头,轻声用自己的问题打乱了她的追问,“讲你在洗衣房里如何和一个男人厮混,讲你在简陋陌生的小旅店里被一个男人脱光衣服画手绘,讲你在翠苏里河边经历过枪战,讲你曾经中过弹,被一个男人用匕首亲手挖出来……”
                              他的手指轻轻去触碰她的眼睫毛,然后滑下来,顺着她的鼻梁一直滑到嘴唇上。程牧云给了她一个自相识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温柔的亲吻。这个人呵,想要温柔起来,或许才会要了人的命:“晚安,亲爱的。”
                              他说话的声音,就从舌尖慢慢渗出来,渗入她的心。
                              程牧云下床,穿好自己的鞋,温寒却忽然拉住他,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又松开来了。她只是忽然想自己这一身血迹,能不能换件衣服,若在平时,这事情并不难,但现在她必须要一个人帮助。
                              可真拉住他了,又察觉自己竟然没想到找阿加西,而是先想到他。
                              “想说什么?”程牧云站直身子,立在床侧。
                              “我背包里有干净的上衣,”温寒低声说,“麻烦你帮我换一下衣服。”
                              程牧云倒是难得没有多余的话。
                              将放在床尾,靠着帐篷的那个背包拿过来,找出一件黑色的上衣,替她换了件干净没有血渍的衣服。从脱衣,到重新检查伤口,到最后替她穿上衣服,都是他亲手做的。
                              程牧云从帐篷出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几个游客真的在帐篷里睡,都疲惫而又紧张兮兮地扎堆坐在帐篷外,避开营地中央的篝火,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坐在篝火旁是最危险的,因为这漆黑的夜,只有这里有光亮。
                              孟良川也挑了个黑暗的岩石后,坐着,在抽烟。
                              烟火一点点地,程牧云的视线捕捉到他之后,径直走过去,倚靠着那岩石也坐下来。
                              “舍得出来了?”孟良川笑。
                              程牧云:“听到你给的信号了,怎么,跟了王文浩几个小时,是追丢了?还是跟着他一起回来了?”孟良川轻声笑,将烟按在岩石上:“跟回来了。不过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哦?”程牧云低声问,“哪里蹊跷?”
                              “感觉,完全的第六感。”
                              程牧云垂眼,没有回应。
                              孟良川面对他的坦然,忽然觉得自己这种话倒像个女人了,他有些尴尬,咳嗽了声:“没想到云老板这么风流,都要强人家的货了,还不放过人家的女人。”这也是孟良川觉得蹊跷的源头,从一开始,程牧云就没表现的小心翼翼。
                              常理来说,他们的目标是在王文浩交货的时候,将那个特殊的“货品”抢走,那就不该惹上他的女人,让他先有了戒心。
                              但这位云老板好像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还招惹的如此坦然。
                              坦然的……像是背后另有隐情。
                              “难道我们拿走货,你还要顺便带走一个女人?”孟良川继续探问。
                              “女人?”他伸展双臂,将手交叠枕在自己的脑后,“两年前碰到我的女人都可以一步登天,现在跟了我的女人,”他低低笑了声,“就会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随时会被杀,或者被当要挟物来换我的人头。”


                              29楼2014-07-19 23:0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