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七郎的床上,冰镜怎么样也睡不着。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这几天的经历就像一场梦境。不过,总算是噩梦过去了,好梦来了。
冰镜披起衣服起床,她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灵牌,轻轻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七郎这时候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倒不是因为冰镜睡了他的床,他睡到另一张床上不习惯。他在想今天见到冰镜的事。
“为什么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间,我却像是看见了楚楚从城楼上跳下来的那个样子呢?”,这个问题让七郎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想了,七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既然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于是,七郎走到走廊上。
对着他的那幢楼,是以前楚楚的卧室,七郎心里默念着楚楚的名字。楼下有个白色的影子,七郎定睛一看,却是冰镜。“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睡?”七郎很奇怪,“一定是想她的父亲了!”
冰镜坐在台阶上,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短短的几个月,什么都变了。自己的身世,还有那么疼爱自己的父亲,就这么离开自己了。还有那些坏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他们怎么那样对自己,越想越难过。
七郎在上面看着冰镜,看着她清秀的脸越来越难过,心想当初自己和楚楚作对,也许有一天楚楚也像她这样,坐在冰冷的台阶上难过吧?!想到这儿,七郎看了看天边的月亮,朝冰镜走去。
“在干什么呢?赏月啊?”七郎笑着坐在冰镜旁边。
“啊,是七哥啊?!”看到七郎坐在自己身边,冰镜吓了一跳,“是不是我睡了你的房间,你睡不着啊?”
“哦,不是不是,你不要乱想,我就是在柴房里也能睡着!”七郎赶紧解释。
“哦,是这样啊……”冰镜埋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儿。
“你怎么了?不习惯吗?这么晚了还不睡。”七郎小心地问道。
“不是,我想我爹了。”冰镜吸了口气说道,“我娘生下我就死了,是我爹爹一手把我带大。爹爹特别疼我,我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努力办到。小的时候我喜欢荡秋千,爹就找人给我做了一个,每天我就在家里荡啊荡,等着爹爹买糖葫芦回来给我吃。”
七郎静静地听着冰镜说下去。
“可是现在,我长大了,还没有给爹爹尽孝,他,他就……”说到这儿,冰镜忍不住哭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爹了,再也没办法吃他给我买的糖葫芦了……”
“阿镜,你不要难过了,就把我爹娘,当成你的爹娘,把我们兄弟都当作你的哥哥!”七郎忙着安慰她。
冰镜擦干眼泪笑了笑,说道:“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动不动就哭,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应该坚强地生活下去才对,这样才能让我爹安心。”
听到这儿,七郎的心里,像是夜晚宁静的湖被清风吹起阵阵涟漪。他很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儿。爹娘都没有了,自己的苦自己咽,从来不表现出来。她以前什么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却猛然被别人卖了两次;什么苦都没有受过,现在却被打得遍体鳞伤。然而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面对每个人,害怕给他们带来麻烦。然而过去的自己,竟然连这个女孩儿都不如,尽给家里人添麻烦。
看到七郎半天不说话,冰镜以为自己让他担心了,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我看你房间里放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亡妻杨楚楚,你,已经有妻子了吗?你们……”
“哦。”七郎落寞的笑了笑,“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冰镜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七郎眉宇间那不可言说的伤。
“七哥,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荡秋千,这样,就觉得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在自己身边,所以每当我荡秋千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开心,特别幸福。”其实冰镜所说的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就只是她的父亲。她这么说,只是她看出七郎对楚楚的感情很深,她只是想告诉七郎,还有很多爱他的人在他身边,要他不要难过了。
七郎看了看身边的冰镜,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嗯,我睡去了,你也早点睡吧!”冰镜乖顺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