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从忍者学校回到宇智波的宅邸时，正好遇到刚刚毕业的一班下忍。小孩儿们唧唧喳喳的从身边呼啸而过，他恍了恍神，看到一撮银毛就远远的朝这边来了。
他稍稍停步，带着些许讶异。
“卡卡西老师。”
“哟，佐助。”银发男人的声音似乎稍沙哑了，又懒又随意的风格倒是一点不变，“怎么样，和当初的你们三个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然后他弯了弯眉眼，在宇智波的大门前站住脚步，从小黄【哔】书里拔出脑袋，逆着光眯眼向上望了一会。
佐助想了想，最终也没有请他进去坐坐。
只是点点头，算作道别。
转头进门的时候，佐助望着满庭的紫藤萝，又一次违和的觉得，自己一瞬间便不复年轻了。
曾经全然不考虑的一些事情，也随着战火的熄灭，村子的修复一件件落定下来。春去秋来，岁月流转，一批批伤患走进坟墓，一个个孩子握起屠刀，一篇篇故事被时间翻过页去。
从少年到中年，也不过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佐助穿过几棵新栽的樱树，一抬头就看到玉子的身影从后院前那棵老槐树旁飘了过去，她乌黑的长发仍带着十八岁少女般的气息，散着温暖的香味。
竟然连我们的孩子都已经到了忍者学校的入学年龄了，他这样想着，一路进了房间，一路都闻得到浓浓的饭菜香味。
“我回来了。”他俯下身脱鞋，用不算高的声音喊道。
然后便如同往常那样，听到门外各种东西掉了一团糟的声音着实折腾了一会儿——等他已经坐在餐桌前时，玉子才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咦咦你你怎么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她有些可怜兮兮地，“我刚站在椅子上晾衣服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佐助一瞬间还是被自己不详的脑补噎住了。
半晌，他才平平淡淡地说：“一个做过忍者的人如何能从椅子上掉下来。”
玉子便如同泄了气一般，轰然倒在餐桌前，一股强烈的怨气弥漫在空气中。然后她泄恨似的拿起勺子戳米饭，震得桌子嘎吱嘎吱的响。
“……”他无奈地抢救过那米饭，“没伤着吧。”
话音未落便引起了对面人的极强反应，玉子一瞬间就燃起来一般：“当然没有，我可是做过忍者的人！”
……
佐助承认，他想到过会是这种结果。
一顿饭吃得有些撑，可能是因为玉子一直在问“小梨的老师对她好不好啊”“小梨有没有吵着不去上学啊”“小梨同班同学有没有不良少年啊”之类的问题，他有时不想回答了，便闷头吃饭。
仔细想想，这么久以来，他也很少会有时候像今天这样有着强烈的欣喜感了。
小梨是他们的女儿。
宇智波梨，今年已经六岁了。
今天是她的开学典礼，他推了任务，决定还是去亲自看看，不知道即将与他的女儿共处六年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些人，是不是也如同他那样幸运，能遇到一群又傻又天真的小孩。
他承认自己带着一点侥幸，也许是那个人也说不定，虽然少见，但就算让老师换一个年级教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他少见地牵着小梨的手，一路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小梨因此开心了一整天，跟他出门时竟然还紧张的穿错鞋子，这时他才想到，自己是不是太少时间陪她了。
就是在这样一个恍惚的情绪里，他在人群的中心看见了他。
——宇智波鼬。

无尽的雨声——不是春秋雨水的淅沥，又不同于夏日迅猛而急促的雨脚。
由远及近，穿透周遭一切杂乱的声音与思绪，直直触及心脏，毫无终结的希望，容不得抗拒，在纯粹感官的世界里，那雨像片片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身处的世界。
直到一切都被它无情夺走，四壁漆黑。
他只剩自己，面对着支离破碎的灵魂。
空气仿佛被挤压在密闭的空间里，只成为沉重的负担，压抑着每一次呼吸，吞噬着他想要逃脱的意志。他却不知如何反应，茫然地抗拒着袭来的恐惧。
——无尽的雨声。
佐助清醒过来时，一道闪电从窗口滑过，不待平息，便伴随有极近的惊雷撕开夏夜的沉寂。
梦里梦外竟都是雨。
他再无睡意，脑中旧时的记忆与琐事纠缠在一起，因为那梦而混乱不堪，他拾起玉子放在墙角的一把伞，推门出去。
雨并不急，只是雷声骇人。他撑伞的时候感到有些阻塞，才意识到这竟是今年夏季第一场雨。
而在梦里，已不知被雨水困了多久。
不是每一次都能幸运地中途清醒。
早些时候，在战争结束带来的那些致命的空歇中，他终于有实感地体会到男人的离开，他无路可逃。那些日子几乎整夜整夜地陷入噩梦——没有鲜血没有杀戮没有男人一丝一毫的影子，只有黑暗和透着死寂的嘈杂雨声。
佐助从未像那段时间那样接近过死亡。
——人不是该死的时候死的，而是想死的时候死的。
如果当时没有遇到玉子，没有小梨的出生，他或许就掉进梦里再也走不出来了。
他用了整整一年才慢慢能睡个安稳觉，只是男人再度出现，一把将他推回深渊。
飞溅的水浸湿了本就单薄的衣服，他渐渐地觉得冷，晃晃荡荡的走着，不知觉便到了忍者学校的门口。
“鼬老师家离学校很近的就一条街，不用担心我啦，老师人很好的。”几天前小梨是这么说的，佐助没想到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
可他现在却不由自主的向最近的一幢楼房走去。
记得小时候每逢雨天心情就会非常好，还没下课就总是傻乎乎的自顾自笑起来，等反应过来又给自己摆臭脸——才不是因为哥哥来接他的原因。
曾经他还能仰望着男人。
或许是被雨的静谧所感染，在鼬的伞下是他最安静的时刻。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怎么说，只得一路呆呆地望着男人的侧脸。
后来，男人慢慢不再撑伞接他回家。
虽然一直解释说忙或是任务缠身，佐助都觉得并不是那样的。
其实看懂一个人并不难，他明明一直都有这个天分。明明只要认认真真地注视着男人，他的伪装，他的痛苦，都可以如此清晰。
那些雨天他看着他的侧脸，他知道他最爱的那属于哥哥的温柔笑容已经流走了。尽管只要他开口喊他，男人变会如同往常地笑着应答，可是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伞下冰冷而陌生的神情。
原来活着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情，因为再也无权追究死者的责任。最后才发现如果不是自己，也许根本不必发生到这一步。
佐助在漆黑的楼门前停住脚步，雨已经很小了，风渐渐猖狂起来。
他仰着头，没有聚焦地打量着湿淋淋的老旧墙体。
只是这样看着，一股从心底涌起的暖意便冲淡了雨夜的寒冷——是一种许久不曾光临他的温柔，让他只是想到男人也许就在其中一间窗后，眼里就已有湿意。
只为这样的温暖，只为无数次从噩梦中逃离后可以依托的一个家，他一次次差点毁掉自己拥有的一切。
“外面冷，进去吧。”
男人在他身后低声说。
他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感到背后的风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安心的体温。
他慢慢收回目光，僵硬的低下仰酸了的脖颈：“不用了，哥哥你明天还要上课吧。”不等鼬答复便转身，为了能够面对着男人。
“还好你回来了。”
他说得很慢很用心，有些可惜男人再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他想稍微等一下男人的反应而没有马上离开，愣神间，男人似乎短促的笑了笑，准确地握住他的手腕，走向楼门。

宇智波梨最近吃饭一直拿筷子戳碗，从开饭戳到大家都吃饭，玉子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她才缓了缓神，结果也没吃几口。
佐助一直看着看不出个所以然，开始以为是不是修行遇到障碍，但是别扭着不知作为父亲怎么开口问起，就一直拖啊拖，耳边玉子一直在跟他纠结。
“母女之间关系不应该更好么。”
玉子一听就一副委屈的样子，怨念地裹着被子滚啊滚的：“小女孩都喜欢老爸的啊你看谁不是啊，明明是你自己陪孩子太少了，小女孩的心事都喜欢跟老爸说啊！”
——明明是你自己陪孩子太少了。
他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本来有些烦躁的情绪也被泼了一杯凉水，冻僵得都火不起来。
“……睡吧。”
沉默一会，他将滚出被褥的某只拖进被子，一把箍进怀里。手臂里那脑袋哼唧几声便也安静下来，几分钟后呼吸就平稳起来。
他静静地注视着女孩的侧脸。
一个家。
现在想来，这几乎是他最憧憬的东西。
从沉浸其中的幸福到面目全非的回忆，再到如今他又拥有了自己的家庭，那种憧憬几乎已经变成恐惧。恐惧到即使紧紧拥住怀里的人，也觉得自己始终脱不了孤独。
后来再怎么努力寻找到新的寄托，破碎的过去都不会让步。
那天跟随着男人的脚步走进他家的时候，即使没有来得及开灯，也被那股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温暖狠狠击中。一晚似乎和鼬只言片语的有一些交流，但他知道自己听了那么多，得到的只有一句。
——“佐助，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不管你背负了多少自责多少遗憾多少恐惧，不管你是不是被往事紧紧纠缠，不管你是不是还在抗拒我，你都是我的弟弟。
——哥哥。
还好你回来了。
不是你的话，就没有别人了。
“……”
玉子估计是被他捂得热了，挣扎的翻了个身。他抬头看了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天花板恍了一个小时的神。
不怎么平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了，他侧了侧身，余光瞟见小梨从窗口走了过去，大概是半夜起床去卫生间了。
没过多久，小姑娘终于又晃悠着回了房间。
他于是闭上眼，决定第二天去一趟忍者学校。

END

忍了好久没插TuT

写得很好
呐，来我吧里嘛～
进击的巨人之写文吧，其实里面什么内容都可以发，不限制在进击的巨人里，这就是我随便取的名字，也不一定要写文
哦捏噶一

八叽～好久不见Q3Q

小八你来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