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港不可思议的望着王耀,扑通一声跪倒把头重重的撞在地上“大哥——”再起来时王港的眼里竟然多了些泪水。十七年处变不惊的人就这么哭了出来。“大哥……我……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啊!!!”“是啊Nini,港不是那种人,我们都知道的!”“大哥,这个家不呆也罢,干脆我们等到了边境杀出去逃走不就行了?”“我们逃走吧!”“对呀思密达!我们离开王家,大不了我们养你一辈子思密达!”“Nini……”
“好啦好啦……”
某种不知名的感情从王耀心底渗了出来,弄得他平淡许久了的心泛出酥麻的暖意,它在胸膛里膨胀的几乎抵住喉咙,令人窒息却不让人反感。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直来直去的……真是让人不放心。”
王耀蹲下来半跪在王港面前,双手抚上他颤抖不止的肩膀。“港……你看,三年前还是个小不点的你现在也该长大了不是么?”王耀的手贴在王港因为泪水而显得湿漉漉的脸颊上,把他低着的头扶起来正对着自己的,琥珀色的瞳孔在看到他因为压抑而死死咬得出血的唇时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用带着薄茧的指腹为他擦去了唇上的一抹红色。“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大哥是逃不掉的,从性别觉醒的那一刻便已逃不掉了。大哥很高兴你觉醒成了Alpha,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我死了,我们家也后继有人了。”王耀就着这个姿势有些别扭的把王港搂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呢喃着。“人生在世必有一死,大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可是你不应该死。”
王港颤抖着伸手像是要折断王耀似的抱着他的腰,力道之大让王耀吃痛得轻呼一声。王港抬起头,用低沉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盯着王耀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要保护大哥。我要让危害大哥的人付出代价!”
“用什么保护我?用你的血肉之躯吗?”王耀呵斥一声“你可知王家一年所受俸禄多少?王家每年在民间遍布的耳目多少?投入军需培养将领又有多少?大哥知道你武功好,可天下武功比你好的人又岂能用千万度量?离开王家的庇护,你又有多少私禄能在这个社会里吃饱穿暖?王家派来刺杀我的人你又能抵挡几波?”他起身把惊愕的说不出话的王港撇在一边,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港,‘龙君’的位置你必须坐。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否则,就你们现在的样子,加上你们三个一起也只能是无稽之谈。”
一瞬间三人脸上露出了几乎是绝望的表情。跪在地上的王港的手紧紧地攥着,嘴几张几合却是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港,”一旁坐着的王春燕开口。“大哥说的对。如果不能扭转时局,就要从根本改变它。”她扫了一眼车内。“成为‘龙君’,让小菊和勇洙辅佐你。现在远东帝国所缺的无非就是能与俄罗斯帝国抗衡的军力。你从每年的俸禄里多拨些钱,让心腹去办便是。”她顿了顿又继续道“等到你军力充沛有了威信就可以整顿朝堂。那帮固执己见的长老们……看在他们是长辈,出钱打发了便是。至于不听话的,杀了也罢。”
王耀有些惊愕的望着王春燕。感受到了视线,王春燕偏过头,对王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Nini,港,姐姐说的对,仁政已经不能生存了。”本田菊起身扶着王港的肩膀。“在下同意姐姐的策略。”“我也同意思密达!”任勇洙也站起来。
王春燕松了口气,扯了扯王耀的袖子想让他回过头来,但王耀没有理睬她,依旧低着头背对着他的三个弟弟们。
“大哥……”
王港挣扎着起身,身体随着马车晃荡了几下站稳了,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
他走到王耀背后,伸手轻轻圈住王耀有些单薄的身体,脸埋在他肩胛处,紧贴着王耀乌黑柔软的发。
王耀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我会成为‘龙君’。我会把我的军队训练成最强的。”王港闷闷的开口,像是做出某种承诺似的咬紧牙关。“我会把那帮讨厌大哥的长老全都赶走。我会把那群异邦人打的落花流水。”他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车厢,目光里凝结出某种浓厚渗人的仇恨和愤怒。“如果那是大哥你的意愿我便会去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耀不语。他抬手覆在王港搂在他胸前的手上拍了拍,又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转过身缓缓地把他推开。
“……我累了。”王耀转身走进车厢后的隔间放下门帘,声音隔着木板传出变得沉闷。
“港,勇洙,小菊……”王耀脱去靴子踏上高了一小截的地铺,背靠墙壁盘起腿坐下。“你们送到边境便回去吧……让燕子陪我就好了。”
“大哥……”
“我意已决。”
门帘外渐渐传来悉悉索索的低语声。王耀松了口气扯下手套随手扔到隔间一角,掀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他把头埋在被子里,熟悉的黑暗和窒息感接种而至。王耀抱起腿蜷成一团咬住自己的袖口,被子上隆起的轮廓渐渐地从最初的颤抖变成了大幅度的战栗,他的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渗透进温软的白色棉被。
门帘外的车夫垂着头,藏在斗笠下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他从蓑衣里抽出一张纸条用木炭划了几笔,身体往外一探够出挂在车底隐蔽处的一只装着雪雕的笼子,把纸条叠了几叠塞进雪雕腿上的小竹筒里,打开笼门把它放了出去。白色的雪雕在风雪里长鸣一声展翅往北,渐渐隐没在四周白茫茫的风雪里。
车夫笑了一声,挥起鞭子啪的一声打在马身上。马加快了脚步奔往北部连绵的山。山的那一边狼烟高窜,白发红眸的人坐在中央的帐篷里有些烦躁的打发了喋喋不休的军官们无聊的靠在椅背上翘起腿,伸出右手用手指戳弄着桌子上一只肥肥的黄色金丝雀。
“喂,肥啾,本大爷要无聊到什么时候?”
“啾——”鸟儿张开短小的翅膀扑腾两下。
基尔伯德用指腹顺了顺它的冠羽,有些厌恶的耸耸鼻子,他举起左手握住胸前冰冷的黑色生铁镶银边十字,直到用自己的体温把它捂热了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