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说到这里,得先把三叶俱乐部的会员的这个行动略作解释。协会这座楼堂的后面,有一间小屋,是协会租来的。
每逢在舞场上人际间出了麻烦,都是在这间小屋解决,当事人双方一对一,用上帝赐给的天然武器,在裁判委员会监督下自行解决。这几年来,女士们在三叶草的舞场上从未亲眼目睹打架斗殴的场面。俱乐部的男士们不让这种事在舞场上发生。
了断此事的前期工作,邓普西和裁判委员会干得轻松顺当,舞厅里的很多人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核查大出风头的迷人的奥沙利文的来历。麦吉就是其中一个。她此时正在寻找她的男伴儿哩。
“冒烟啦!”罗丝·卡西迪说。“你不知道吗?”邓普西·多诺万要同你的那个捡来的男友打架呢,他们带着他去了屠宰间。我的头发这样做了一下,好看吗,麦戈?”
麦吉一只手摁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她今晚穿一件奶酪色的上衣。
“去和邓普西打架!”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得阻止他们。
邓普西·多诺万不能跟他打。嗨!他会——他会杀了他呀!”
“啊哈!你操那门子心哪?”罗莎①道。“他们不是场场舞会都有人来打架么?”
然而麦吉已经像箭一般射了出去,她弯来拐去地蛇行于舞者中间,“轰隆”一声冲出后门,来到昏黑的过道,来到徒手搏斗的那个单间,使出全身力气,用肩头去撞门。门撞开了,她刚一冲进屋,眼前便呈现出一幅杀气腾腾的场面——裁判委员会手握怀表,肃立四周;邓普西·多诺万,只穿着衬衫,距离对手很近;他步伐轻盈地比划着,小心翼翼地展示着现代拳师的风采。特里·奥沙利文双手抱胸,昂然挺立,幽幽的黑眼睛里杀气腾腾。她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尖叫一声,向前一扑——扑得可正是时候,一下抓住奥沙利文嗖地扬起的手臂,死死地拖住它,同时猛地打落了他手上一把从怀里掏出来的长长的亮亮的短剑。
①罗丝的别称
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平等互换协会里居然会有利器!
这种事儿可从来没有过!在场的每个人都呆若木鸡。片晌,安迪·杰根好奇地用鞋尖踢了踢那把短剑,宛若一位古董收藏家偶然遇见一件从不曾听说的古代兵器。
接着奥沙利文牙缝里发出嘶嘶的谁也听不懂的声音,邓普西和裁判委员会的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邓普西心平气和地瞅瞅奥沙利文,犹如望着一条迷路的狗,又冲着门的方向点点头。“走后边楼梯吧,朱塞皮。”他简短地说。
“有人会把你的帽子扔给你的。”
麦吉朝邓普西·多诺万走去。她的双颊绯红,泪水缓缓地滚落下来。可她勇敢地望着他。
“我知道真相,邓普西。”她泪汪汪地说。眼睛即使有泪水滋润也逐渐变得呆滞无神。“我其实知道他是几内亚人,名叫托尼·斯皮内利。一听说你和他在打架,我就急忙忙地跑来了。他们几内亚人总是带着刀子。不过,可是你不明白,邓普西。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处过一个男朋友。每天晚上跟安娜和吉米一块儿来,我都烦死了,因此我跟他商量好,管他叫奥沙利文,带他来参加舞会。我心里明白,如果我管他叫达戈,他来这里也没什么用。我想现在我必须退出协会。”
邓普西转身向安迪·杰根说:“把那把切奶酪的刀子扔到窗外去,”他吩咐道,“告诉里面的人,有电话找奥沙利文先生,让他上坦慕尼厅去一趟。”
说完,他转身朝麦吉走来。
“喂,麦戈,”他说,“我送你回家。下礼拜六晚上再来,好不好?要是我请你,你肯不肯跟我来参加舞会?”
麦吉的眼睛居然能够在眨眼间由死鱼眼变成鹰眼,真可算得上一绝。
“跟你,邓普西?”她结结巴巴。“唷,那还用问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