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
千手柱间刚睁开眼睛,就觉得身体各处特别是脏腑,全都疼痛无比,四肢像被人打折了又揉捏在一起,疼的他简直想这么干脆的晕过去算了。但是属于忍者——特别是像他这样立于顶端的优秀忍者——的理智和本能,勉强的维持着他的清醒。
这是受了重伤?
他盯着陌生的房顶思考了半晌,最后无奈的放弃。
——完全没有受伤的记忆。
那这里又是何处?
他微微侧头,即使这么微小的动作都让他疼的倒抽冷气,视线从平行的榻榻米延伸到厚重的几案、半开的纸门、扯开一半还带着崭新墨痕的卷轴……以及半靠在门上,借着夕阳的光照专注的盯着卷轴的黑发男子。
原本安静的男子霍然一动,几乎是在千手柱间看到他的同时眼睛就离开了卷轴,直直对上了柱间的视线。
这个人的眼里藏了刀锋,薄唇紧紧的抿着,脸上透出一种冷冽的味道,不过在发现注视他的人是刚醒来的千手柱间时,他的表情放松了些许,轮廓也似乎随之柔和起来。
“……斑?”
千手柱间困惑的叫出这个男人的名字,看到那人眉眼一动,立即有点仓促的低头断开视线。
自己也有些疑惑——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喉头像被粗糙的木头刮过一样干涩哽咽,舌头底下微微发苦——平常绝不会有的,在看到斑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情感,这还是第一次。
他正分神着,感觉到斑的气息靠近,稍一抬头,冷不丁撞进那双深黑色的瞳孔,心里又是一突,又想把眼睛错开,却依稀觉得不妥当,竟一下愣在那里,呐呐不能言。
名为斑的男人正半蹲在他身侧,这就把千手柱间窘迫的神情实打实的看了个遍。似是觉得有趣,他猛然对柱间伸出手,趁着他呆愣的瞬间擒住他的下巴,硬是不让他躲闪:“怎么,是被打到头傻掉了?”
柱间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简直有点不太相信这是宇智波斑。
虽说他从少年时就和这个人成为最好的朋友和最大的敌人,兜兜转转二十年直到现在还一起建立了村子,战场上他的指掌曾刺穿斑的肩胛,后来议和了也曾一起勾肩搭背的去喝酒,但他其实知道斑是极不愿被人近身的。自己也好,别人也好,都隔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只要去触碰就会被甩开,在今天之前,柱间已经有不能计数的诸如此类的悲惨回忆,豪迈如他自己,每次都只能小心翼翼去搭他的手臂或肩膀,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如果斑知道了这个评价,他大概就无法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柱间曾以为这是斑作为忍者固有的警觉,后来又觉得大概是这个男人糟糕的精神洁癖——所以像这样被斑这样反过来固定着不让转头,手指稳稳的箍住他的颈项要害的情况,而且还不是在战场上……还真让人瞠目结舌,没法子反应过来。
“……我该不是在幻觉里吧……”他喃喃的说了一句,斑好像是听清了,好像又没有,冷哼一声把他的头粗鲁的推回去了:“说什么呢,醒了就给我起来,别赖在这里,赶紧走。”
柱间又是一愣——今日这已经是第三回了——顺着那话语在被子里动弹了下,立刻火烧般的疼痛席卷了他的神经,身体抖了下,赶紧不敢再动,转而借着疼痛扭曲的表情露出个苦笑:“对于一个重伤患来说,这个要求太严苛了点吧,斑。”
斑挑了下眉,抱着肩膀居高临下的瞪他:“……真是重伤,而且是一直伤到现在。”柱间不解的眼神加重了他的烦躁,他看起来窝火极了,简直就要发作,但还是握紧拳头,显出克制的摸样:“有事的是你的脑袋——你自己起来瞧瞧,哪里有受伤?”
“呃,我难道不是——”话到半途戛然而止,千手柱间拎着被子,视线内自己衣着完好,血迹和尘土这种能说明战斗过的东西完全没有,更别说绷带什么的,就和斑说的一样,没有受伤,之前的疼痛感好像幻梦,风一吹就飘散了。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错觉啊。柱间心里嘀咕了一句,马上感到头上斑散发的“快走快走”的赶人气息,结合着刚才两人堪称亲密的互动,他突然心情感觉微妙起来:“喂我说,急着赶我走该不会是因为……你对我做了什么吧?”
……千手柱间发誓他真的只是随便一问,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歧义,也没有一定要得到回复的意思。然而——
“好疼!!斑你为什么打我QAQ”
“我·对·你·做·了·些·什·么?!”
好可怕。千手柱间捂着肿起一块的脑袋,顺便偷瞄了一眼发怒的宇智波——散发着黑色的气息,猩红的双眼缓缓转动——啊即使这样看来都显得容姿瑞丽呢…………不对不对我的脑袋绝对是坏掉了吧——但是能看到斑还能这样生气,还揍了我,实在是太好了。
——等等,刚才……
“感到困扰的应该是我才对。”斑饱含怒意的声音把他的思绪猛然拉回来,“火影大人发疯一样的闯进这里,然后开始倒下装死,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呃,那个,”问题是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救命是万花筒——振作点千手柱间再不回答点什么就要被干掉了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很想见你嘛!”然后身体就自己行动,贸贸然的闯进了宇智波族长的大宅……之类的,大概吧。
啊啊,要被杀掉了。绝对。
千手柱间一脸苦逼的蹲在地上,企图把自身再缩小一点。
他唉唉叫着做出挨打姿势,半晌却没有动静,千手柱间不怕死的一抬头,然后僵住了——斑他走过来了!他挑嘴角了!他笑了!然后——
宇智波家主的客房里传来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