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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摆放着两杯浓醇的咖啡,杯面上方漂浮着热气,握着温热的杯身,目光深邃的注视着面前的人。窗外飘着淋淋细雨,街道上的行人也不免的加快步伐,车由远到近又消失在视线中。呼出一口气,听见自身难以平静的心跳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即使面前的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并且是过去喜欢的人。
最终还是他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一句简单的寒暄,却勾起了我沉睡在分手那天眼泪中的回忆。
「小浩,你还好吗?」
我该如何回答,是笑着道一声:我很好,即使是失去了他,我也发觉能坚强的活下去。但是摸着不停跳动的心,才发现这一刻笑容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的确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一天一天的活下去,没人知道在过去的那段时间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挣扎,才能在血泊中屹立。
「还行吧,最近找到了一个好工作,老师,你过得怎么样?」
勉强的将嘴角扯起,不停的抖动着,不光是嘴角全身心都在不停动摇。我不敢看他的眼眸,害怕再一次沦陷其中无法自拔,我的眼神游离着,最终停留在左手手指上一个反光的物体上。
「我还好,书法也还不错,获得过几次奖,还有……」
虽然早已不再青春,他还是如初那般单纯,笑容满面的道着我没有参与的那段过去,视线一直停留在戒指上,我很想鼓起勇气问询,但怕那个答案并非我意,害怕,我害怕接受真相,即使我很想知道。
「小浩……小浩……」
之后我发觉听力逐渐衰弱,视线也变得模糊,口腔里充斥着苦腻味,因为我的咖啡没有加糖也没加奶,原味的液体流进口腔进入食道再慢慢滑进胃,这漫长而深意的过程让我沉醉,闭上眼我觉得有些熟悉的画面一直在跳动。
「小浩,我,我明天要回去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母亲为我安排了一件婚事。」
「我知道了,老师,那你要幸福噢,结婚的时候要告诉我知道吗?」
那天空气充斥着泥土的清新味,一场雨就要降临,逐渐滴落的雨点打湿着彼此的衣衫,这个下午没有红晕的夕阳,只剩下漫天的乌云密布;这个下午没有愉悦的欢笑,只有心跳极近停止的微弱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我的意志力逐渐崩塌,无力的跪在原地,眼中溢出的泪模糊视线,最终带走逝去的爱。
「我喜欢你,老师」
这句话,我最终也未告诉过他。这份爱,我将它丢弃在过去。这个人,我不能抱在怀里。这应该不算是失恋,只是一份未果的恋情被抹杀在萌芽中,没有一点防备我就被钉在了痛苦的墙上,无法动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离去,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小浩,老师今天就要走了,你也不去送送吗?」
「浩哥,老师就要走了,要一起去看一看吗?」
「阿浩……小浩……浩哥……」
这一天应该是永远没法忘记的一天,我独自窝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敢踏出一步,没有去见他的勇气,即使每个人都来问我是否要去送一送,直至最后天空划过一道云,承载着我年轻恋情的飞机离开了岛上,我也只是静静的趴在窗边观望。
「老师,祝你幸福……」
明知道离这两万英里的高空看不见其中一个窗口的动静,我还是忍不住朝上方拼命的招手,的确,我后悔了,这一刻我只想把他紧紧抱住,只想在他耳边轻声说一句:我爱你。只想把他留住,即使被讨厌被拳打脚踢,我也不会轻易放手。可是这些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握紧拳头,眼角的泪滑落在窗台上,发出清脆的拍打声,混杂着难以平静的心一起奏出旋律。
我原以为在时间的推移下,能尽快的恢复平静的心情,却发现我早已坠入“地狱”。闲暇时间,在岛上散步,总会无意中走到那座熟悉的建筑物门前,呆呆的望一会儿,慢慢的走进院中,有些熟悉的画面印入眼帘。院中的向日葵依然灿烂的生长着,即使它原本的主人已经将它忘记,我也习惯性的为它浇水。或许曾经他也是这样站在阳光下,拿着水壶为这几株花浇水的不是吗?我想忘记,忘记他也想忘记这份恋情,可是做不到将那些点滴删除。独自一人呆在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幻想着他会不会突然打开门元气满满的叫一声小浩,亦或者是我做好的土豆炖肉被他大口的吃完,没有,这一切都没办法发生,手指不受控制的打翻饭菜,看着倒落在榻榻米上的碗和饭菜,心中一根一直紧绷的弦断掉了,躺在地上我忘情的大哭,一直憋在心中的泪瞬间涌现出,夜,在这一刻显得那样静。
「小浩,外面下雨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结束无尽的回忆,涣散的眼神一下子汇聚起来,看着面前熟悉的那张脸,我缓缓的点了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将最后一点一口喝掉,就当作将最后一点感情全部丢弃。就当都只是彼此的过客,擦肩而过不再联系。
「那就麻烦老师了。」
站在店门口老师打开手中的雨伞,是一把普通的墨蓝色的伞,整体的构架很适合老师这种书法家,我出于礼貌主动为他撑起了伞,将伞举到二人的头顶,便踏出咖啡厅。即使在一把伞下,我也不敢过于靠近老师,将伞过多的向他那边移,导致左肩被雨水打湿,整个氛围又陷得尴尬不已。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边有一股电流般的触感,悄悄回过头来才发现他的手离我的右手太近,心中有两个声音:快抓住,要不然就没机会了;不行,他已经结婚了,你们这样是没结果的。
「小浩,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咖啡吧……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喜欢喝咖啡了。」
「人总是会改变的吧」
说实话怎么解释这一件事,的确是人总是会改变,但非要追究就要追溯到刚到城市里找工作的一天,面临找工作失败,在炎热的夏季干渴难耐的我,找到一个自动贩卖机,或许是有一丝中暑,眼睛面前出现雾气,手指不经意的一抖,等待易拉罐的滚出,才发现自己选择了一罐咖啡。没法改变也不好投诉,明明就是自身的过失,就这样无奈的打开拉环一口气将咖啡喝下肚。苦涩,苦涩,苦涩,除了这个我再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但是等着那一股劲过去,我感觉到了一丝甜腻,苦涩吗?咖啡就像我那未果的恋情,苦涩中带着甜腻。从此我发觉自己爱上了咖啡,而且习惯了不加糖也不加奶。
「老师,我租的房子就在前面,谢谢你送我回来,有机会再联系吧,再见。」
我不等他的回答,就将伞归还到他的手中,不愿再多看一眼曾经的爱。没有联系方式怎么联系,的确,我不想再留在过去,我要忘掉一切,忘掉对他的爱,忘掉他,忘掉曾经的点点滴滴。就像咖啡一样就这样苦涩的将那份爱融化在心底,甜腻吗?或许过去拥有过但是都被那阵风卷走,被那阵雨带走。疯狂的在雨中奔跑,听不见身后的呼唤,只听得见最后一声急刹车和心中的声音。
「老师,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