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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听到涛声(原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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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的啊!”我想着。在高知度过的那一年里,做过什么,想过什么,讨厌过什么,喜欢过什么,恨过什么,爱过什么……已经全部忘记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算了吧……
我有点想喝啤酒,就站起来向着中央的桌子直冲了过去,将就手的一瓶中的剩余的啤酒,咕咚咚导入了杯中,然后一饮而尽。温热的啤酒,真的很难喝。这时就想到“不好了”,然而酒精已经冲上头来。
穿过人们的肩膀,津村知沙端着酒杯正看着我,眼珠灵活的转动着,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开心。她是一个直率的人。和里伽子谈话,被里伽子当作空气一般晾在角落里,还有我和里伽子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她都已经很透彻地看清了么?
这之后,直到8点聚会结束,里伽子都再没有过来一次。她拥挤在去其它酒馆的人群中离开了。本来还说要拉我先走的津村知沙也好像随着去下一间了。我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将杯子和脏盘子运到厨房去。等收拾停当,饭店的人好像才好像很意外地说:“哎呀,你不是在我们这里打工的呢!”我只有失魂落魄的走出店门。
一直以为只有在周一的自然科学课上才能见到津村知沙,但是就在那次聚餐之后的周六午后,我竟然意外的见到了她。
那天我去车站旁边的书店,想随便买几本漫画周刊来打发时间。当我走到收款台时,看见曾经不怀好意地卖给我地图,并且是我大学前辈的田阪正与一个女人小声说着话,那个女人就是津村知沙。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津村知沙也同时回过头来,发出惊奇的声音。
看到是我,田阪也很吃惊。
“哎?什么,知沙说的一年级学生就是拓吗?”
“你们两个认识吗?”我吃惊的看着他们俩。
“嗯,算是吧。喂,知沙,正好,和拓交往吧!”
“啊……真是的。”
“杜崎同学跟我来一下吧。”
这不是叫自己养的狗吧……但我真得像狗一样乖乖地跟着津村知沙出来了。出店门的时候,田阪对我作了一个单手拜佛的姿势。那意思好像是:虽然这是一位任性的公主,但还是请你好好对待她。
津村知沙快步的走着,我在后面磨蹭了一会,终于还是追上去和她并肩走着。
我们走的方向是车站,津村知沙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和小浩的关系,本来还想隐瞒一阵子,缠着杜崎同学呢。”
“哈。。。。。”我不知所谓地应着。
到了车站,津村知沙迅速地买了票。而我,不明缘由地乖乖地跟着她上了车。
正如我预想的,津村知沙问道:“?,在聚会上谈话的女孩,是怎么样的?”我语无伦次地说了里伽子高二的夏天转校到高知,三年级时同班等常规的事。
“不只这些吧,你们的谈话好像不是很沉重吗?”
“嗯,发生了好多事。”
“好多事是什么事。快说,我想听。”
正在被她逼迫的时候,电车来了。然而刚在车厢里站稳,津村知沙吊着上面的把手又转到了面前。
“快说吧,我想听。”
于是我只好勉勉强强地把里伽子双亲离婚的事,陪她来见父亲的事,以及在学校里关系变得恶劣的事等等尽量扼要地告诉了她。
“无论如何,她实在是个让人烦恼的女孩子啊。”我用这句话作为这一段陈述的结尾。
“所以这次见面杜崎同学才会这么在意,因为喜欢她吧。”
“不……”然而我却闭了嘴。这里不是高知,在这趟电车走向终点时也不会见到里伽子,这里也没有松野丰。我应该诚实了。
是的,我一直是远远的看着里伽子,关注着她,在意着她。但是,还有松野在。松野一直喜欢里伽子,勇敢地告白,然后被狠狠地拒绝了,因为这个打击一段时间里成绩下落了很多。这件事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非常的重大。比我喜欢里伽子的心情更加重大。
“我们是真正的死党啊!”我对津村知沙说着,“大概松野也察觉到了我喜欢里伽子,但是他没有提过。”
“好纯情的高中生式的恋爱。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高中生了,再次相见不是很好吗?”
听到津村知沙如此直截了当的判断,我笑了出来。
“也不是这样,她好像决心要忘掉有关高知的一切。”
“哎?是吗?好像能理解一点那种心情。”津村知沙非常温柔地说,然后就是沉默。
电车到了石神井站,津村知沙很快地下了车,我跟在后面打量着她利落的背影。这是个好天气,周围林立着新建的西式住宅,路边停放的都是挺高级的车子。
“喂,那个,我们要去哪里呢?不是去看电影吗?”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有杜崎同学在,我就想去个特别的地方。不能告诉小浩哦!”
津村知沙轻快的迈着步子,又把话题扯回里伽子身上。
“我啊,是明白那个小里伽的心情的。”
“是什么?”
津村知沙停下脚步,身体斜靠在一座三层复式建筑的外墙上,转过头盯着我的脸说道:“因为父亲的轻浮而家庭破裂,当然有很多辛酸的事。但是还没来得及进行心情的整理就被急匆匆地带到了乡下。虽然是母亲的家乡,但是作为孩子的小里伽很寂寞吧,一定是的。”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她表现出寂寞,倒是很孤僻很难相处啊。”
“并不一定寂寞就会表现出寂寞的表情哦。杜崎同学,要是喜欢她的话,就赶紧进攻吧,现在还不晚。”
她这样单纯无比地说着,我笑了起来。里伽子那样谁都会棘手的类型我摸不准,但比起将什么事情都想得复杂的女孩,我更乐于看到津村知沙的单纯。
“这边住着什么人呢?”我问道。
“以前的恋人住在这里,有点想看看这房子。那么,走吧。”津村知沙转身快步向来时的路走去。我连忙跟过去。
我们进了车站前那种到处都有的茶店。店里有着好闻的香味。我没吃中午饭,就点了鱼子酱意大利面。津村知沙好像很佩服我能大口的嚼着食物,笑起来。
“男孩子在这样的时候还可以大口的吃着,感觉很过瘾吧。”
“这样的时候,什么时候?”
津村知沙没有回答,但是我也明显感到寂寞了。
“小里伽想要忘记高知大概与我搬家一样吧。”津村知沙眯起眼睛,点燃了一支烟。
“啊,搬家?”
“我?,二年级的时候与校友会的上班族交往。虽然他已经结婚了,刚才的房子就是他的新房。”
我瞪大了眼睛,津村知沙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马上把烟从嘴里吐了出来。
“他在新婚的第二年就对妻子不忠,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好像也不是妻子怀孕之类的,说起来还是好色吧。”
一下子转到我不能理解的话题上了,鱼子酱意大利面开始变得没什么滋味了。妻子一旦怀孕,丈夫就会有外遇吗?原来如此。虽然好像在周刊杂志上看到过这类的题材。


63楼2014-11-07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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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现在也完全没有作了什么坏事之类的现实感。杜崎同学,有吗?”
    “没有……”我欲言又止。
    “但是,刚刚分手的时候确实感到了难受。所以就接近了很好交谈的小浩。但是,一旦变得不再难受,最先想躲开的就是小浩。这是现在才发现的。”
    “……”
    “和之前的恋人在一起的时候,在石神井租了公寓。他回家之前,在中途下车就可以和我约会。和他分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害怕看到和他在一起时走过的商店,唱片店什么。就这样到了今天,终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还和小浩在交往。”
    “但是这之后好像还是会出没在石神井?”
    “是啊,小浩不是在那边吗?我早上去车站,想到与上班途中的那个人擦肩而过,应该会很有趣吧。”
    “……直到今天都在喜欢着他吗?那个人。”
    “傻瓜,喜欢不是那样的表现的啊。只是有一点难受。这时候泡泡纯情小男生心情就好了。”
    “我正在被泡吗?”
    “谁知道呢……”
    津村知沙轻快地从肩上的手提包里掏出便条本。
    “这是今天陪我的谢礼,小里伽的电话和住址哦。在换过酒馆之后从同学那里逼出来的。原想再周旋一阵子再给你。现在给你吧。”说着就把夹着便条的手指伸过来,手指上涂着好看的透明指甲油。
    在这之后我们又沉默着吃了点东西。在回去的电车上,也没有交谈。到了石神井公园站,津村知沙推我的后背,让我一个人下了车。
    “今天的事要对小浩保密哦。我之后会去杜崎同学的公寓玩的。”
    然后电车的门就关上了,并且慢慢开动了。站在车门旁的津村知沙的脸,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然而那张脸我只看到了一瞬间,电车就飞快的开走了。
    回公寓的路上,我好几次把手伸进口袋确认便条,并且还在担心会不会遇到田阪。
    津村知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头受伤的熊??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受伤的熊??就是那种因为伤口疼痛,不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身上乱动的感觉吧。是不是刚刚从乡下来到东京,还是个愣头青的我,因为跑得太慢而被这头熊抓住了呢?津村知沙飘零的指甲,长而柔顺的头发,毫不扭捏的说话方式,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是我从聚会那天后第一次没有想着里伽子就进入了梦乡。
    想起要去里伽子的公寓,是因为听了津村知沙的话。听了津村知沙无路可走的爱情故事之后,觉得我对于里伽子的感觉,确实可以说是非常孩子气,但这样不是比较轻松吗?对我来说,这是好事呀。
    六月的休息日被打工塞满了,到了七月的一个星期天,我一早起来把公寓打扫干净,吃过午饭就出门了。从池袋到新宿,在那里转乘了小田急线。坐着电车,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就是一年前忐忑不安地跟在里伽子去他的父亲家的那条线吗。
    在豪德寺下车,走向车站南侧的住宅区。走了大约500米,出现了一座感觉刚刚建成了两三年,小巧而漂亮的公寓楼。虽然不是那种高级的公寓,但是每件都有凸出来的窗户,非常不错。我走进公寓,按照便条上的号码找到了名牌。在仔细的确认过之后,我按了门铃。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听到了“啪,啪”地打开门闩的声音。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已经跟你说了不要在意我。”
    里伽子低着头现出脸来。突然抬起头看见我,睁大了眼睛。里伽子穿着睡衣,上面随意地披着一件外套。眼睛肿胀着,又几撮不顺的头发立着,总之就是一幅刚刚起来的乱蓬蓬地样子。
    里伽子慌忙把门缝关到很小。
    “为什么是杜崎同学?来干什么啊?”通过那条细缝飘出来的是万分不高兴的沙哑嗓音。
    “来干什么?……哦,来玩啊……”
    “来玩?说什么傻话。”
    里伽子说这句话的途中开始咳嗽起来。很重的咳嗽,一听就知道她一定感冒了。我于是明白以披着外衣的样子出现并不是睡懒觉到现在,而是患了感冒一直躺着。
    “好像在不方便的时间来了呀。”
    我刚提出今天先回去,里伽子却用更加不满意的口气阻止了我。
    “正好,你等一下,我这就换衣服,你在这等等。”
    门马上“砰”地关上了。然后,就是全部声息,我在门口等了整整20分钟。
    “因为这次拜访而被彻底讨厌了吧?”
    到我开始不耐烦地时候,门终于打开了。里伽子穿了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衫,头发挽了起来,好像在后面系了一个夕阳式的发髻。
    “进来吧。”
    “这样好吗?你好像正在发烧。”
    里伽子的脸红红的,语速也是慢慢的。当意识到我的犹豫不决时,里伽子不高兴的皱起了眉。我只能慌慌张张地进了房间。房间大概有8迭半大,还有一个4迭半大的厨房。墙壁贴了白色的壁纸,衣橱也是白的。真是漂亮的小公寓。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铺着,不是因为感冒一直躺着吗?在换衣服的时候特意整理过了?
    里伽子走进厨房,我意识到她是去取喝的东西,赶忙说:“你快坐下,我来做。”
    她老实地回了房间。
    “那拜托了,冰箱里有乌龙茶之类的,你拿喜欢的吧。”
    我将乌龙茶倒入了两个杯子,拿到房间里。里伽子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她喝了一口乌龙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喝点凉的真舒服。”
    递杯子的时候我注意到里伽子的手很热,我摸了一下里伽子的额头,吃了一惊。发烧的热度就是这样吗?绝对要超过38度了。
    “喂,很烫?,干吗还要起床?”
    “什么啊,杜崎同学好容易来了,让你回去多不好啊,所以就起来了。”里伽子笑着说,但马上又绷起脸,那表情好像是说不会再开这样白痴的玩笑了。
    我的心里相当狼狈慌张。里伽子的态度非常诚实,把这当作发烧说的胡话吗?但实在是让人无法平静。
    “怎样都好,总之你赶快躺下来。”我提心吊胆地说着,这是门铃又响了。倚在床边的里伽子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我。
    “杜崎同学,开下门。”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好像三十多岁出头的娇小女人,我看着有点面熟。
    “啊,那个……”女人好像十分吃惊,侧身去看门边的名牌。我模模糊糊地记起。这个女人好像就是里伽子父亲的再婚对象。一年之前在成城的公寓里曾经擦身而过。
    “真是的,美香,还是来了吗?本来完全没事的。”里伽子说着走过来站在我身后。
    “的确是有点感冒,但不是那么严重。刚才对你说来了有点不方便,因为朋友说好要来的。”
    “这样啊。”那位美香小姐露出亲切的表情,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笑起来。


    64楼2014-11-07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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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回去了。”说完,好像要从身边穿过去一样,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将身体撞过来,靠在我身上。
      “这么快就顺利进行了吗?真让人不甘心?。”津村知沙好像是发自心底的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要不要来捣捣乱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不摔倒,我用力地踏着地。津村至少毫不留情的靠着,相当重?。
      “要是津村前辈你来捣乱的话,里伽子就会当真而接近过来哦。她就是这样的人,津村前辈会白费力气的。请做些高兴的事吧。做很多很多的事。请打起精神来吧。”
      我就好像刚学日语的外国人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请打起精神来。就好像不知道这以外的语言。
      今天看见了里伽子很开心。沾染了温柔的心情,也想让这种心情继续下去。对待津村知沙也想温柔的对待。真的是这样的心情。迄今为止,我好像还没有想要如此温柔地对待别人。
      津村知沙在我身上靠了大约1分钟,终于起身,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好像点了眼药水一样湿润了。即使是在公寓旁的街灯下,也看得非常清楚。我真的感觉到:这个人现在非常难过。
      “回去了。”
      津村知沙说道,头也没回地匆忙离开了,一瞬间就消失在街角。我在那里站了好一阵。因为感觉津村知沙会突然回来。从街角一下子出现。虽然我什么也做不了,对她并没有喜欢的感觉。可是如果她心软下来回来的时候,看到我还站在那里,会不会稍微感到一点安慰呢?
      真实白痴一样的想法?。但是我在那里站了很久。一边想着,这就是我对里伽子以外的女孩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温柔了。


      66楼2014-11-07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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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样的,这算是同学会的内幕吗?”
        这样啊,大家都在寻觅自己那一区的同学,是为秋天做好准备吗?
        “原来如此,恋爱果然还是距离决定的。”
        “呵呵,自己感觉吧。杜崎,找个东京组的女孩子怎么样啊。有好几位呢。羽山呀,松阪呀,对了,还有武藤同学。”背靠着墙,清水明子一口喝掉了酒。
        虽然那口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我还是一下子想起,清水明子是一直讨厌着里伽子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心情开始复杂起来。我拿起酒瓶,将酒咕咚咚地倒进了杯子。
        清水明子突然说:“说起来,那个武藤,虽然这次没来,却说一会去第二摊的时候会来”
        “哎?”我吃了一惊,回头看清水明子。她脸上并不是那种挖苦的表情,好像是非常高兴。
        “昨天中午在大丸冰激凌那里遇到了呢。说是前天回来的。跟她说了同学会的事,她很担心:要是露面的话怕又会引人注目,不如第二摊时混到人群里就好了。”
        “哎……”
        “虽然没有肯定,但我想会来的吧。不管怎样,很怀念?。她变成美女了呢,虽然原来就是个美女。”
        “难道……你在意外见面时,说了:呀……,好怀念啊……,怎么样啊……什么的?”
        “哎,你怎么知道?”清水明子很吃惊,睁大了眼睛。我又笑了起来。清水明子是个好人,从来没有恶意。所以才在同性中很有人气。也在不经意间养成了领导的性格。
        “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武藤。”我将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突然说道。
        清水明子盯着手里琥珀色的酒杯,稍稍考虑一下说道:“是啊,并不喜欢。非常讨厌的。昨天还就这件事激烈讨论过呢。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呢?我讨厌她的事。”她好像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不能笑出来,我只能装着一本正经地“嗯”,“啊”地敷衍着。所谓女生的不可思议就是指这个吧。
        第二摊是在中央公园里的卡拉OK厅。来了大约20人。虽然租了最大的一间屋子,但是还是挤得满满的。干事们挥着手,将罐头、饮料、小菜等等摆了满满一桌。
        卡拉OK很快开始了,因为意外地发现激光卡拉OK这种东西非常适合演歌,所以大家连着唱了三首演歌。我就是在第三首快要结束时发现的里伽子。
        里伽子坐在女生的一堆里,左边是清水明子。那些女孩子们歪着头,以清水和里伽子为中心,打着:“啊,来了吗?”或者:“哇,武藤,怎么样?”之类的招呼。她们的脑袋像狗尾草一样越歪越近。
        里伽子穿着白色麻质连衣裙,白色短袜,烫了的头发挽在脑后,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女孩子们集中向里伽子问着问题,里伽子这边那边地歪着头,一本正经地回答着问题。表情一点也不扭捏。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我和松野和解的情景,发出了奇怪的感叹:果然女孩子间的和解,与男孩子在出发点就不同了呢。
        对她们来说,好像完全没有奇怪的害羞,这样那样的支支吾吾。这完全是一场坦率的,有着令人惊慌失措的力量的集体和解场面。实在是败下来了。
        之后我专注地看了两首卡拉OK曲的画面,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过头,里伽子站在旁边。
        “啊……”
        我好像说梦话一样念着,身体左右蹭来蹭去,想腾出一块地方让她坐。里伽子很轻松地坐进那一小块地方,还左右顶了顶胳膊肘,确保能有更大的空间。
        对面的女生集团这时已经忘记了里伽子,集体拍着手,在唱着一首虽然我不知道名字却很有名的歌。
        “听说是前天来的?”我眼睛盯着画面,小声说道。
        “嗯,对,你怎么知道?”
        “听清水说的。”
        “嗯,妈妈?,快来不及时才秘密送出了车票,还附言写到要是用不上的话,就把车票钱寄回来。被逼到这个份上,没道理不回来。既然妈妈已经发出了和好的信号,这时候再闹别扭就没道理了。妈妈啊,真是比我还要固执呢。啊,这算是让步吗?”
        “是吗?你母亲也是个相当有智慧的人?。”
        我将面前的易拉罐饮料拿过来,递给里伽子。她干脆地接过来,“啪”地一下打开,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这时,正好一首歌结束,里伽子站起来举着手:“我要为大家唱首歌,安室奈美惠的。”
        我傻在那里,目送着里伽子走上去,一会,前奏起来,电视里出现一个花里胡哨的OL走在横滨街头的画面。所有人对于里伽子的登场都是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里伽子双手拿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看到张着嘴,合着节奏唱歌的里伽子的脸。我专心地看着,在这几分钟里,我只看着里伽子,非常仔细地看。这样长时间的直视着里伽子还是第一次。
        因为屋里很嘈杂,所以歌词完全没有听清,但是觉得是首好歌而且感动起来,一定是因为里伽子在唱。
        “是这样啊,我果然还是喜欢她呢。”我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心情很好。
        然而我的感动没有持续很久。羽山和清水明子中途加了进来,开始了三重唱,之后就是一片“呀,呀”的喝彩声。这时,我也薄情地好像对一切失去了兴趣。撕开装着奶酪饼干的小口袋,“咔,咔”地嚼起来。一边嚼着,一边一个人笑起来。
        歌曲完了,掌声一下子响起来。里伽子以竞走100米的速度走回来,又坐在我刚刚为她让出来的地方,显得十分开心。
        “喂,不出去一会吗?”她一边平静呼吸,一边对我耳语道。因为很近,我闻到了她气息中好像桃子汽水般的甜味。
        我一边继续嚼着奶酪饼干,一边随着里伽子离开了卡拉OK的房间。
        我们穿过公园,沿着电车道慢慢走着。这时是9点左右,虽然并没有凉快的意思,但空气并不潮湿,所以还不难受。我向前走着,呆呆的,心情很好。
        是向高知城走?还是向静川城走?两个人就是这样毫无目的地走着,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觉得高中时代就一直想能像这样两个人走着。大概我在太多事情上都太拘泥了吧,或者还是因为松野呢?真是单纯啊,不过不就是这样的吗?所谓的高中生的纯情。
        “清水同学说,和换座位一样。”
        “换座位?”因为一直呆呆地走着,所以完全反应不过来里伽子的话。
        “嗯,小学的时候,如果身边坐了讨厌的孩子,不就会完全绝望,变得不想上学了吗?因为那时候的世界太狭小了,一旦讨厌的孩子在身边的话就会很紧张。到了后来,上补习班啊,钢琴班啊之类的,就完全想不起来要在意了。”
        “嗯,就是说清水同学她们在反省以前的世界过于狭窄,所以对不能接受武藤你而道歉吗?”
        “话虽是如此,但是女孩子可不是这样简单的,那时候也在暗示着:武藤你的世界也相当狭窄哦。”
        “哈哈哈……”这时候我只能笑吧,所以大声地笑了起来。里伽子也缩了一下肩膀,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县政府的门前了。在我们面前,聚光灯下的高知城浮现在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70楼2014-11-07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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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这样的景色如果一个人看的话只会想到浪费电力吧,但现在两个人看来,觉得非常漂亮。是的,非常漂亮。
          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迈步,站在那里仰望着这座城。我侧过脸,看见里伽子呆呆地半张着嘴,仰望着。那张侧脸看起来傻傻的,毫无紧张感,像孩子一样纯净,毫无防备。
          我们又走了一会,里伽子便拦了出租车回母亲那里。在上出租的时候,她递了一张便条给我,说到:“我在高知待一周左右,有时间就约我吧。”便条上是她母亲家的电话。
          目送着出租车远去,我跑到公车站,赶上末班车回了家。
          老爸老妈都睡了,只有门厅和楼梯的灯还亮着。我走到自己的房间,看见门上用胶布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弟弟有点丑的字迹:松野来了TEL:与R.M.(R.M.是武藤里伽子缩写)见面了吗?噫嘻嘻。一定要写上“噫嘻嘻”哦。今晚2~3点,TEL,OK?
          我好像被涮了一样,又生气又开心地揭下纸条,走进了房间。
          打开窗子,夜色中的土佐湾展现在眼前。我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海涛声。令人怀念的海的声音和气味。我久久地站在窗前,眺望着幽幽闪动着的大海。就好像为升学考试而奋斗的那些疲惫的夜晚一样。在那些夜晚我总是想着很多事。松野的事啦,考上志愿的大学后去找讨厌的班主任贺村神气地炫耀啦,东京的大学生活一定很有趣的啦,在那里与大美女邂逅的妄想啦……当然,还有里伽子的事。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地走到楼下,开始等待松野的电话。


          71楼2014-11-07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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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闯进我公寓的津村知沙可能也觉得房间里比较暗就打开了上层的防雨窗,顺便打开了窗户。这些还不够,为了房间里面能更好的通风,她连空调都用上了。凭这点我断定津村应该是一个比较勤快的人。是呀,如果不勤快,也不会找出别人公寓的备用钥匙。
            主人不在的时候穿进空房间这种非常识性,还有为了心情舒畅整理房间这种女人特有的应对能力。这种对立的东西在津村知沙这个人的体内是怎么共存的呢?简直就是异次元空间里的神秘领域。
            虽然我感兴趣的地方还很多,但现在我只想躺下来,思考的事情留在以后吧。我先洗了个澡。冰箱里还剩了三分之一瓶乌龙茶,我对着瓶子嘴咕咚咕咚喝完后就直接钻进被窝了。衣服也没顾上换,腰上还缠着浴巾,就这样睡着了。
            是睡着前还是睡醒后我记不清楚了,总之是突然想起了松野的话。在高知车站上车前松野对我说的那句话。“你早晚得因为那个老女人倒霉”。人生如果能够很长的话,一定可以遇到很多令人吃惊的事情。
            直到晚上6点我才睡醒。托这次的福,虽然我这次旅行并没有离开日本,那之后的好几天,我却都因为时差的缘故昏昏沉沉的。


            75楼2014-11-07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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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每更6·7下度娘就让休息~所以我把小说存到了网盘上~
              http://pan.baidu.com/s/1sjNSn61
              大家可以自己下载
              谢谢童鞋们的支持
              (✿✪‿✪。)ノ


              78楼2014-11-07 23:18
              收起回复
                这个有卖的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4-11-08 19:11
                收起回复
                  看到这里断了,绝望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19-02-08 11:47
                  回复
                    我想要纸质书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2楼2019-02-14 17:09
                    回复
                      Mark


                      IP属地:浙江83楼2019-02-16 15:42
                      回复
                        “算了,其实当初你打电话的时候提到雀丘,我已经猜到是这样了。那家伙,把你也卷进来了啊。”
                          “对不起。”
                          田坂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包笑着对我说“你没必要道歉的。”
                          听他这么说我更过意不去了。我总觉得田坂所受到的伤害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他只不过表面上装作没事人,所以只有道歉我才能好过一点。
                          田坂靠在床上不停地打量我。
                          “我说杜崎,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会让知沙有机可乘。大概你是个老实人吧,你肯定觉得美女一定都不是坏人。”
                          “反正……”
                          听到这话我非常恼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分辨不出田坂这是在打趣我还是在表扬我,但多半应该是在取笑我吧。
                          的确,我是那种一旦被像津村知沙那样的美女搭汕或者邀请就会非常开心的人。不过我……与其被冷落或者被怀疑,这样不是更好吗?
                          “别生气.这又不是你的错。反正你一定是被那家伙死缠烂打拽去的,我知道你是被迫的。”
                          “虽然可以这么说吧……”
                          田坂往杯子里倒了一点白兰地,“你可能误会了,我和那家伙并不是恋人关系。”
                          津村知沙在这里留宿一晚,到第二天早上才走,即使这样也不算是恋人么?我只能含含糊糊地一笑了之。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田坂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关于他和津村知沙的事情呢,至今我也没想明白。
                          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实际上,最开始是我先追的那家伙。”田坂告诉我,因为同校又住在同一个公寓,所以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比较留意津村知沙。无论是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还是在公寓门口两人总是会碰面,慢慢就彼此熟悉了。
                          二人的关系第一次发生微妙变化是升入二年级的时候,田坂发现有一个男人总是来公寓找津村知沙。他曾经和那个男人打过几次照面,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当初下意识地认为是津村的男朋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可是越来越觉得奇怪。
                          田坂注意到,即便那个男人来得很晚,也从不在这里过夜,最晚的时候即使到凌晨3点左右也会离开。
                          “我明白了。”本来我只要默默地听着就好了,可是一感慨就不自觉的拍了一下手。田坂看了我一眼,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我很在意的,想着那个男人又来了就失眠了,总会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和他下楼的声音。”
                          “是啊,哈哈哈……”
                          我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傻乎乎地笑起来。可是我心里却在想,深更半夜因为在意一个男人而失眠,田坂还真软弱,不,应该说是非常天真纯朴吧。这种时候应该对此表示肯定。
                          利索爽快、准确的瞬间判断力而且是个好人。我对田坂的印象至今也没有改变.他是个好人。从他说话的口气也可看出这点。他从来不会说些冒傻气或者泄气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像是在有条不紊、沉着冷静地叙述第三者的事情。
                          田坂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对劲后才发现自己正逐渐向“津村知沙的田坂”靠近。津村说交往的男朋友是同学会滑雪小组的成员,在一年级冬天的时候,她参加了好几次滑雪旅行,渐渐和那个人亲近起来,而且还是津村知沙主动的。
                          “其实知沙只不过是把我当作知心人而已。”田坂笑道。“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希望了。随便找个什么人谈天的确是他们所擅长的。”
                          “他们?还有别人吗?”
                          田坂听后马上沉默起来,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你还真是个木头啊。女人是这样的。你难道没有遇到过吗?被当作知心人,然后别人说你是什么护花使者之类的。”
                          “好像没有……”
                          “切!该说你什么呢。”
                          “啊……”
                          从入秋到冬天来临,津村知沙和那个男人开始吵架,所以就找在同一个公寓的田坂谈心,而且一谈就是一夜,才发展到如今这个关系。那这么说,现在田坂和津村知沙还是有关系的吧,我一边咕咚咕咚喝着罐装啤酒一边在心里想。哎,这还真是个让人不解的谈话。
                          “不过,津村应该已经和那个人分手了,现在交往的人应该是田坂你才对。”我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田坂再次陷入沉默。
                          “可能你会觉得我在发牢骚,不过我的确是被她卷进来的。”可在我听来,田坂的口气依然不像是在发牢骚。他一边随手摆弄着盛有白兰地的杯子,一边挠着头。
                          “她就是那种人,是个会引人注意的美女。不过这样被别人甩还是头一次,她怎么也想不通,所以才开始胡来啦的。”
                          “哦……”
                          “她和我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这我也明白。当初我对她说,就当是心理康复吧,和我交往看看吧。”
                          “心理康复?”
                          “对。就是和过去告别。刚开始的时候是无法从心理上完全接受,完全忘记的。不过我告诉她,至少努力做到不再见面。
                          那个时候正是她非常脆弱的时候,所以就完全听从了我的建议。”
                          “搬家也是为了这个么”
                          “对”,田坂点了点头说,。我告诉她尽量搬远一点,不过搬到品川那附近实在是太远了,她上学很不方便。我就说要不你住在我这里好了,没想到她真的来了。”与其说是抱怨,田坂说到这里的时侯更像是有些生气,我也突然想起来,之前津村知沙的确也说过同样的话。现在正在进行心理康复什么的。原来是田坂出的主意。
                          果然田坂对于津村知沙去雀丘附近是很不高兴的,我觉得自己告诉他这件事很对不住他,而且津村知沙也提醒过不要告诉田坂的,如果我没说就好了。
                          “那个,心理康复这个词很恰当呢。”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说的,就顺势恭维了一下。
                          这时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想法--即便我以后成为一个工薪族,也一定会变成那种因为不能发迹而整日懊恼的类型,真是无药可救……。
                          “是吧,这个词很恰当吧。”即便如此田坂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温和。
                          “我朋友当中,有一个人是个体育选手。”我猜想田坂说的这个朋友一定是和他非常亲密的朋友。因为他的语调又变得十分明快起来,让我不得不这么想。他打开一包零食让我吃。
                          “和他聊天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清晰起来。如果萎靡不振就要采取行动从中摆脱出来。如果有什么故障,为了修复它一定定要尽力去治疗使它恢复。如果不努力跨过去就意味这失败。不过恋爱的目的好缘并不明确,这一点很难办呢。”
                          “不过,你看,比如说结婚呢……”
                          田坂听到我的话“噗哧”一声笑出来。
                          “和知沙交往的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现在想想,没把那个人的妻子卷进来已经是万幸了。”
                          “没有牵连到她么?”
                          津村知沙也是很要强的,如果真的把那个人的妻子卷进来,恐怕事情也不好收场。所以表面上看,是知沙提出分手的。还好啊。如果她真是个傻瓜的话,我也不会和她交往的。”
                          “……”
                          “算了,为了一个不在这里的人烦恼实在不是什么实际的事情。”听起来田坂好像有意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停下时来才发现咖啡已经煮好了,满屋子都飘着咖啡的香气。我喝了一杯咖啡,拿了备用钥匙就准备回家了。
                          在玄关我突然问田坂:“那个,我可以问问吗?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虽然这只不过是被自己的好奇心驱使,不过我还是害怕因此惹怒田坂。而那一瞬间田坂也确实脸色发白地瞪了我一眼。
                          不过很快田坂又镇定下来,认真地告诉我:“看上去像是有钱的公子哥儿,或者是大公司的一把好手。虽然我对他有些反感,不过人应该不错。”
                          “不错吗?”
                          “如果以常识的角度看,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搞女人的确是小人的行为。不过知沙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我觉得这是个先来后到的问题,只不过那个人的妻子占了优先权而已。”
                          “先来后到……”
                          “虽然很可怜,不过没办法。算了,我是个男的才这么想,知沙可不一定也这么认为。”
                          这听起来有些悲哀。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田坂从头到尾所在意的,全都是津村知沙的事情和她的心情。
                          和田坂道别后。我离开了田坂的公寓。12点过后独自一人走在住宅街上,我觉得有些苦闷。田坂说话的时候虽然非常流畅,条理又清楚,不过可以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津村知沙。想到这里我也终于理解田坂为了保护受伤的津村知沙主动提出和她交往的想法了。
                          我呆呆地走在街上,差不多30分钟后才回到自己的地方。开门的一瞬间电话突然响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快1点了。
                          我在想谁会这么晚打电话来,于是连另一只脚的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就慌忙冲进房间拿起了听筒。
                          “……拓?”
                          竟然是里伽子。虽然我也告诉过她电话号码,不过这是她头一次给我打电话,而且还是这个时间。我吃了一惊。
                          “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突然想给你打电话结果10点的时候居然还是没人接。我讨厌留言电话,所以睡觉前又拨了一次,你竟然还没有回来。真是扫兴。所以我下决心一定要打到你接为止,每隔10分钟就拨一次。这已经是第5次了。”
                          “……对不起。”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道歉的,不过我感觉里伽子好像有些生气,所以赶紧接着说:“大学的一位学长邀请我,就去喝了两杯。”
                          “……学长?就是那个叫什么津村的吗?”
                          我默不做声。为什么里伽子会知道津村知沙的名字,我摸不着头脑。她怎么知道的呢?
                          “上次一起去看捧球的时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里伽子在电话那边理所当然地说,好像很得意。其实她是不是得意我也不清楚,但是那个口气听起来,就像是正义站在她那边一样。
                          的确我是和里伽子一起去看过棒球,但无论我怎么回想,也记不起来曾经和她提过津村知沙的名字。假设我曾经提到过也肯定只有一次,里伽子怎么会记得呢?
                          “不是!我说的学长是她的男朋友。”
                          听到这个回答里伽子有点悻悻,然后表示既然我已经接了电话就没什么事情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已经过了12点,我不能洗澡了(水的声音会很大),可是马上又睡不着,所以就哔啦哗啦地翻翻杂志直到2点多。这期间,我一直在想里伽子到底是怎么知道津村的名字的,还有津村知沙的心情。
                          津村知沙强行把我带到和她交往的那个人家附近,然后我们在一个餐馆聊过一会。当时,津村知沙好像从我的话语中明白里伽子似乎不想和高知以及在那里认识的我扯上什么关系。仔细想一想,她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猜想她可能和我一样。开始虽然会想‘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坏事啊’什么的。但却没什么真切的感觉。可是分手之后反而觉得真实起来,有点痛苦。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找浩一排遣心中的烦恼。可是当我渐渐好起来的时候第一个想躲开的人却是浩一。”
                          这些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个非常不现实的话题,所以我只是呆呆地听着。我现在才明白了这一点。我觉得田坂可能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可是这对田坂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呢。田坂是个好人,我开始喜欢他了,所以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些恨津村知沙。


                        IP属地:山东84楼2019-04-12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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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美香也没有再回头和我们打招呼。
                            被留下的我和里伽子才是最可怜的。
                            最后我们咖啡也没喝,甜品也没吃,决定马上回家。由于店员的提醒,我们把剩下的黄油和红酒烧土鸡打了包。由于里伽子没有要拿走的意思,只好我要了。
                            “美香真是个奇怪的人,突然就生气。”
                            我们慢慢吞吞走向赤坂车站的时候里伽子说。可是她心里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由于自己的波状攻击效果太过明显,她的口气听起来反而显得有些困惑。
                            里伽子去洗手间的时候美香所表现出来的脆弱她并不知道,这很无奈。我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那个人的心情,也无法预料如果里伽子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虽然现在还不到八点,可是已经零零星星可以看到浑身酒气的上班族了。
                            路两侧的店里都灯火通明,只有我们两个人垂头丧气地走着。
                            “拓,你去二层的洗手间时真的没有看见津村?”
                            “嗯,没有。”
                            “我和津村打招呼了,说,津村,和男朋友在吃饭啊。结果她当时吃了一惊。”里伽子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呵呵”笑起来。但我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于是停住了脚步。里伽子吃惊地回过头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里伽子愣住了。似乎是因为一个像墙一样木的人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吧。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一些上班族和白领情侣都回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笑。但是我毫不在意。
                            “她有她的朋友在,你突然插一脚算什么?很有意思是么?”
                            “我们之前在同学聚会上见过,而且告诉你我电话和地址的也是那个人吧。打个招呼不对么?”
                            “那和你没关系吧!”
                            里伽子突然背过脸迈开了脚步。我毅然决然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后面传来里伽子“叭嗒叭嗒”追过来的脚步声。
                            “喂!你在生什么气啊?我和津村打招呼,就那么不应该么?”
                            “你去见那个前田美香感到害怕我可以理解。可是不要把不相干的人也扯进来!”
                            “……其实我没觉得那个和津村一起的男人已经结婚了。”
                            “我已经说了,那和里伽子你没关系的吧!”
                            里伽子突然停住了,不过我没有停住脚步继续走着。突然我觉得什么东西飞到了自己脚下。低头一看,正是我花了1000块在包装店买的纸口袋。
                            纸口袋被摔坏了,里面的缎带、盒子还有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像是和纸的包装纸散落了一地。一伙上班族一边窃窃地笑着,一边刻意从我身边绕过。我听到他们小声地说着“真是年轻啊”什么的。
                            “顺便把身上这条裙子也脱了吧,就在这儿!我让你扔,很酷吧!”
                            察觉到的时候,我己经说出口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不对,应该说人一被逼急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突然间,我觉得灯火下的里伽子有些摇晃。我赶紫低头捡起地上散落的末西。
                            “我讨厌那样子。我不……反正也无所谓。”
                            里伽子大步向我走来,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这样说到。
                            我实在觉得太累了。这一晚上不断向我袭来的紧张感真是了不得的东西。抬起头看看里伽子,我下意识地吸了口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津村也很不容易的啊!”
                            “也很不容易!”
                            里伽子慢慢地重复着我的话,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我也想试着去考虑一下美香的心情。”对,我还有这一手呢。一边再次对自己感到吃忆,一边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想理解里伽子的心情。”
                            “真是让我笑掉大牙。不过你说理解大家的心情实际上是谁的心情都没了解吧。你这只是四处讨好而已。”
                            我是坐在地上目送里伽子的双腿远去的。虽然我不是没有力气去追她,不过我的力气己经所剩无几。
                            坦白地讲,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家,而不去送里伽子到涩谷,我着实松了口气。
                            直到里伽子完全消失在人群中后,我才慢慢站起来,然后把刚才捡起的一大堆东西毫无留恋地扔进了路旁的垃圾箱里后,朝车站走去。
                            “人类为什么要战争”这个染谷留给我的题目一直像收音机里的声音一样在我耳边回响。就好像是一首我并不喜欢的歌曲一样,挥之不去。
                            回到公寓,我就着罐装啤酒,一个人把打包回来的红酒烧土鸡吃了。
                            虽然这是个残酷的夜晚,不过红酒烧土鸡还是很美味的。


                          IP属地:山东89楼2019-04-12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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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喝了些威士忌,虽然头脑很清醒,但万一被警察发现就麻烦了。北原也会开车,所以就拜托他一起来了。现在想想,要不是知沙我也不会知道你住在哪里。”
                              田坂笑呵呵地打趣到。大概是听出来我非常紧张吧,他希望我能放轻松些。我嗯了两声敷衍了事。这个时候我不想听什么津村知沙的事情。为什么这个时候津村知沙的名字会冒出来?
                              田坂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未能奏效,于是认真地说:“总之北原不喝酒算是帮了大忙。你有地图吗?知道医院在什么地方么?先确认一下过去的路吧。”
                              我由衷地感谢自己拥有一本只有东京23区电话本万分之一厚的地图册,虽然不知道该感谢谁。
                              我打开车门坐在后排上后,赶紧把用红笔标示过的地图交给北原。
                              “世田谷路的大藏医院是吧。从环八出去,沿着世田谷路一直走就行了。放心吧,交给我好了。那边每条路都能过去。”
                              北原发动了汽车。雨下得还很大,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田坂目视前方问我:
                              “刚才你在电话里头说里伽子,是你女朋友么?”
                              “不……是的。”现在不是该害羞的时候,就算刚才我的日语讲得很奇怪,也留到以后再纠正吧。
                              这时田坂回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承认了呀,杜崎。我多少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事态紧急,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你刚才说被救护车拉走了,难道是出车祸了? ”
                              “啊,不是,被拉走的是她的继母。我刚才有点混乱。”
                              “继母么?原来。”田坂没有再多问,直接冲旁边的北原笑着说“喂,开快点吧,不过注意安全。我可不想三个人全完蛋。”这种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可以感觉到两人的关系非常亲近。
                              这个时候我终于冷静下来,“田坂,对不起。好不容易你和朋友聊得正开心。北原也是,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
                              北原听到我的话后“噗”地笑起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田坂担心地看看相邻的北原。
                              那个表情看起来似乎是相当担心,让我吃了一惊。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就在这时北原说:
                              “也没有聊得正开心吧,你不用在意。我膝盖有伤,所以被从这次学生时代最后的箱根长跑比赛的正式队员中刷下来了。因为我不喝酒,所以不能借酒消愁,结果就和这家伙一起喝乌龙茶解闷儿。”
                              “长跑比赛……”
                              老实讲,当时我的脑子里全是里伽子的事情,什么膝盖受伤、长跑比赛的根本没心情好好听,只记得这么几个词.尽管如此,我还是记得在电视上看过这种长跑比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长跑比赛,但总之是那种大学与大学之间的对抗赛。对于那些选手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赛事吧。这个时候,我似乎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了。因此我想起来,之前好像的确听田坂说起过,自己有个朋友是什么体育运动的选手。既然涉及到膝伤,看来今晚两人的对话也多少有些感伤吧。
                              “那个……对不起。我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了……这种时候却把你叫来开车。”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现在我的心情反而好多了。对了,那个继母,是遇到什么事故了么?会不会需要紧急输血?反正我是搞体育的,如果需要到时尽管和我说。只要请我吃烤肉的活,要多少血都没问题。”
                              “啊,那倒还不至于,只不过……”此时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流产到底是什么我脑子里根本没有具体概念。
                              里伽子的确在电话那边说过“好多血”。到底要不要输血呢?生命有没有危险呢?想到这些我有些不寒而栗。
                              “反正,如果需要的话你想着还有我呢就成了。比起膝伤性命重要得多。是吧?”这么说着,北原冲邻座的田坂笑了笑。虽然我只能看见田坂的肩膀,不过看来他现在是放心了。
                              终于,田坂回过身来冲我笑了。看到这个笑容,我终于明白了。和现在的我担心里伽子一样,田坂之前一直替自己的好朋友从正式队员中落选感到心痛。
                              他之所以会喝威士忌,说不定也是替不能喝酒的好朋友喝的。我真是做了蠢事……。
                              雨变得更大了。向相反方向开过的车几乎只能看得见灯而已。就在此时,车向右拐了,比我想象得更早。
                              “己经到世田谷了,杜崎。”田坂说话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地图,然后又小声嘟嚷了一句“差不多快到了”。就在此时我看见左手方向被街灯照亮的车站。旁边正是大藏医院。
                              北原将车一口气开进医院前的空地,停在了大门的玄关前。
                              田坂先于我下车,并在我下车的时候给我撑起了雨伞,问:“你有回去的路费吗?”
                              比起摇头,我的手更先一步地摸了一下钱包。此时我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田坂和北原都是好人。
                              大概是我看起来实在太无助了,田坂抓起我的手腕向大门玄关走去,准备推开门。但是门关着。
                              田坂一边说着应该有急救入口一边拉着我向建筑物右边走去。另一只手为我撑着雨伞。
                              果然,拐角处有一扇小门,旁边是门卫的传达室。田坂毫不犹豫地上前问到:
                              “对不起,我们是今晚被救护车送过来的病人家属。”一切都很流畅。
                              之后我听他说,高中时候,北原的阿基里斯腱断裂的时候,自己曾经因为错过了探视时间被拦在外面。后来看见其他人称自己是被救护车送来的病人家属,就被医院的人放行了。
                              门卫翻了翻桌上的笔记,然后拽出一张印刷用纸用铅笔为我们画了一张简易指示图。
                              田坂把那张纸送给我后就小跑着回去了。我攥着那张纸在昏暗的医院内跑着,借着 “紧急出口”的指示灯发出的微弱绿光,不顾一切地跑着。
                              和地图画的一样,在过了三道门后,我来到一个空旷的走廊,看见了坐在墙角椅子上蜷缩着身体的里伽子。虽然灯光昏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里伽子的确是在发抖。
                              医院里面死气沉沉地寂静,像太平间一样。
                              我静静地走到里伽子的身边。里伽子突然抬起头,看见我之后“腾”地站起来。
                              我理所当然地走上前,将里伽子抱进怀里。里伽子把头抵进我的下巴,轻轻地蹭着。就这样毫无声息地、用身体默默地哭泣着。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然后里伽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边抽泣一边为我讲述事情的原委,可她的话实在有些语无伦次,直到事发后第二天我才理清了思路。
                              当天晚上我所能明白的,就只有在浴室忽然流产的美香挣扎地爬到电话前给她那个研究料理的朋友打电话这一点而已。
                              据里伽子说,美香的朋友接到电话后马上叫了救护车,同时联系了她。因为里伽子住的地方离美香最近。
                              “……我赶到那里的时候救护车还没到。美香让我给医院打电话确认救护车是否已经出发,还让我问应急处理方法……美香、到处都是血……都是她自己弄的血……,我想吐,没帮上任何忙……”
                              里伽子用手捂着嘴断断续续地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大概是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里伽子再次觉得想吐,不时地空呕了几下。
                              看这样子,我本来觉得让她安静一下会比较好,可就这么憋着她似乎会更加不安,我也只好默默地听着。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又不断地空呕。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坐在她旁边。
                              我想在附近找个自动贩卖机给里伽子买点喝的东西,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丢下她一个人。
                              当我开始琢磨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女人从走廊前方距离我们十米左右的双开门隔断里走了出来。
                              隔断那边的走廊看起来依旧没有尽头的样子。我真搞不清楚这里的重病房和诊室到底在什么地方。
                              那个女的马上注意到我和里伽子,于是像蹬着拖鞋一样向我们走过来,带着某种香水的味道。
                              听到好朋友出事匆忙赶过来,是应该不会有时间喷香水的。大概她平时有喷香水的习惯,才会带着这么明显的味道吧。
                              素面朝天的她看上去更加疲惫。因此美香的这位朋友--虽然和她是高中同学,可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随身的连衣裙外面随便披了件外套,看来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好朋友。
                              “里伽子,你朋友吗?”
                              “嗖”地一下子站起来的里伽子似乎是像对对方的问话作出肯定回答,可却未能顺利的发出声音,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莫非就是美香说的那个孩子?”
                              一边说着,那个女人--安西把脸转向我这边。我匆忙站起身,低着头一句话没说。
                              “美香告诉我,本来想告诉里伽子自己怀孕的事情才特意把她约出来吃饭的,可没想到里伽子带着男朋友,才没能告诉她。那个男朋友就是你?”
                              这时我才终于明白,那次在意大利饭馆看似普通的聚餐背后还隐藏着美香这么重大的秘密。
                              和里伽子的父亲一起生活,连是否过户还没有决定就怀孕了。美香是想亲自把这件事情告诉里伽子啊。大概觉得这种事情比起父女,女人之间更容易沟通才是。
                              世间十有八九不如意,我在心里默默地想。一无所知的我面对安西,别说是礼节了,甚至连最基本的寒暄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安西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转向里伽子。
                              “如果真的是可以称得上男朋友的人,倒也没关系。美香可是非常在意呢!她刚才和我说,可能这件事情对里伽子你的打击可能太大了,还说我不应该给你打电话。被一个正在打点滴的人这么批评,我可真是没面子啊!”
                              “……对不起”
                            里伽子道了歉,似乎是找不到别的什么可以说的话。
                              安西的口吻怎么听都像是在责备里伽子,而且似乎还带着指责我这个男朋友的意思。可是里伽子似乎什么也没听出来,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莫非是我太敏感了?
                              “医生说正式的检查要等到明天。国立医院和私人医院就是不一样,这种时候也不通融一下。竟然还和我说不会危及性命,真是没有同情心。”
                              里伽子一直看着地面,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虽然医生刚才让我回去,不过交涉了半天总算是同意让我留下来陪床了。你可以回去了,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里伽子依旧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除了点头,其他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一样。
                              我之所以能够压住心中不断涌上的怒火,大概是为了里伽子吧。所以面对安西这么刻薄的话,我也不可能仅仅是低着头。在这里、这个时候发火,果然是不太好的……。
                              转身准备离去的安西似乎又想起什么事,再次回到我们面前。捋了捋头发后,安西叹了口气,开口说:“我知道你这个年纪正处在敏感期,但是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美香头上。明明还有你的母亲在,却和美香交往的伊东难道没有错吗?要责备就去责备他好了,全都怪在美香身上不是很不公平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能明白这点不是吗?”
                              里伽子再次开始点头,完全处于一种机械状态。这时,有什么东西突然涌上我的大脑。我的忍耐到此为止了。
                              我认为这个女人刚刚跨越了她不该跨越的界限。至少跨越了我的界限。我绝不能容忍。就算之后被里伽子骂也好,因此和她绝交也好我都一定要说。这种冲动的感觉此前似乎只有过一次。虽然我当时没能马上想起是哪次。
                            总之我是攥紧了拳头义愤填膺地说的。
                              “我说大妈,适可而止吧!别说的那么好听,好像你很伟大似的!小心说太多了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吧!”
                              下意识从嘴里冒出来的,是浓重的土佐方言。自己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地忠实于内心的真实想法。
                              安西大妈似乎终于察觉到我骂的对象是自己了。虽然察觉到了,可是能够真正理解、明白的单词实在是少得可怜,所以一时间她呆若木鸡。
                              如果自己骂的话无法传达给对方,那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我赶紧纠正了自己的措辞。
                              “那个,里伽子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也马上赶到美香的住处并进行了应急处理,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自然知道美香很难受,也很担心。刚才的话难道你不能等到美香和里伽子都冷静下来后再说吗?难道就一定要现在讲不可么?”
                            “拓,别说了,里伽子就这样抓着我的手腕,再次哭了起来。就好像无法承受争吵所带来的伤害一样,浑身颤抖,声音哽咽。
                              把她弄哭的,应该是我吧。我忽然非常泄气,可还是把自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毕竟我可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虽然不太明白自己的这种心理,但总觉得要哭的话,就以后再哭好了。绝不能当着这个女人的面哭。软弱的一面怎么能让她看见呢!
                              “现在的孩子真是说不通。根本不理解别人的痛苦,明明不是靠自己生活,还站出来好像自己很……”美香的这位朋友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眼里泛着泪光,紧咬看嘴唇停顿了一小会儿后转身离去,再次消失在那道隔断后。


                            IP属地:山东98楼2019-04-12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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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着里伽子的手腕深深吸了口气,在脑中不断地想。
                                这个人真的是把美香视作自己的好朋友,非常关心她呢。所以才能够体会美香的痛苦吧,而且只有真正的好朋友才能理解别人的痛苦。因此,会迁怒于里伽子也是人之常情。
                                “里伽子,我们回去吧。”
                                “……”
                                里伽子抓着我的胳膊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像是缠在一起的木头,慢慢地挪向门卫所在的紧急出口。
                                雨依旧下着,而且比先前更大了。正当我们准备走出医院的时候,门口的门卫叫住了我。
                                “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回来留下了雨伞,给你。”
                                一边说,门卫一边指了指立在门口的一把湿漉漉的伞。
                                我撑起雨伞,和一直抓着我胳膊不放的里伽子一同走出医院的正门。当我们正要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人行道时,一辆停在暗处的汽车突然打了车灯。
                                是田坂的二手小车。
                                “砰”地打开车门跳下来的,果然是田坂。他冒着瓢泼大雨冲我喊:“这么大的雨,大概很难叫到出租车。所以我们就干脆留下来等你们了。快上车吧!”
                                说着田坂就冲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雨伞,搂着里伽子把她推进汽车后排的座位。我也赶快小跑了几步钻进了汽车。
                                在汽车发动的一刻,田坂目视前方问我:“她家在哪里?你知道么?”
                                “那个……”我刚要向前探身给田坂指路,坐在旁边的里伽子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我猜,她是想告诉我她并不想回自己的公寓吧。我这才想到,里伽子的公寓应该还保持着此前给我打电话时的状态。今晚还是不要回去比较好。
                                所以我小声告诉田坂,麻烦他把我们送回我的公寓。里伽子听到后默不做声。
                                汽车在雨中飞快地行驶,几乎没有遇到过红灯。中途,田坂递给我一罐冰镇体饮和一罐热咖啡。
                                “之前我怕会熬到天亮,所以买来以防万一。热咖啡给她喝吧。”年纪长的人办事就是稳妥。能够从自己的经历中吸取经验才是真正的成年人。就像田坂一样。
                                里伽子接过罐装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后小声地嘟囔着什么。我赶紧把耳朵贴过去,“什么?怎么了?”就好像在听一个马上就要去世的病人的临终遗言一样。
                                里伽子似乎是有点在意前排的两个男人,所以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没什么,我刚才只是在说,很好喝而已。
                                正在开车的北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举动让里伽子更加窘迫,低着头轻轻地瞄了我一眼。
                                尽管如此,我还是松了一口气。
                              公寓保持着我出门时的样子。我一进门,就走进浴室把平时不怎么用的澡盆里放满热水。明天就算有邻居来抗议也无所谓了。
                                我把一条干净的浴巾递给里伽子,示意她赶紧去泡泡澡,里伽子竟然乖乖地走进浴室了。看来今天晚上无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
                                看着里伽子穿着衣服走进浴室,我猜想脱下来的衣服一定是放在马桶上了吧。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脱衣服,一定很难受吧。可是没办法,我的条件就是这么简陋。
                                趁里伽子洗澡的这段时间,我从抽屉里拿出了换洗的床单。因为换洗床单我都是和其他要洗的东西一起拿到投币洗衣机里洗,所以床单都是皱皱巴巴的。凑合吧,我只有这些而已。
                                在我整理床单的同时,我拼命地思考,竟然奇迹般想起自己有一身粗布睡衣。人类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就会对脑海里所有的记忆进行总动员。
                                那是今年春天和妈妈一起来东京的时候,妈妈在我的公寓住了整整四天。当时发现没有准备睡衣,所以妈妈就和我说:
                                “以后我可能还会过来,而且敦说不定来东京玩的时候也会住在你这里,准备一件男女兼用的睡衣比较好。”
                                所以就特意找到这种比较厚的、有些像浴衣的睡衣。妈妈走后,我把这件睡衣和其他衣服一起拿到洗衣店清洗后,就一直放在衣箱里收着。
                                我把睡衣和一件开身的毛坎肩放在浴室门前,冲着里面大声地喊:“干净的衣服我放在门口了,你过来拿吧。我会站在窗户旁边!”然后赶紧走到房间的角落,把头抵在了墙上。
                                不一会儿,我察觉到身后浴室的门被打开。一阵寂静后,我终于清楚地听见门再次被关上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门前的睡衣和毛坎肩已经不见了。我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但是刚才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现在终于放下了。
                                茫然地望着床对面关着的电视,我忽然发现录像机竟然还开着。于是我赶紧拿起遥控器倒带。正当我准备把已经倒好的录影带从录像机里取出来的时候,里伽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粗布睡衣外套着毛坎肩。东京的确还是挺冷的,没想到这种古老的东西现在能派上用场。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体饮,连同感冒药一并递给里伽子。里伽子马上仰头把胶囊吞进肚子里。
                                下车的时候,那个北原曾经特意叮嘱过我。
                                --那个女孩大概消耗了不少体力,回去后让她赶紧睡。你有没有感冒药或者治头疼的药?如果有的话就给她吃点,她赶紧睡觉吧。这种虚弱的时候脑子多半不清醒,还是不要和她说太多的好。有什么事情都等她恢复体力后再说。
                                恢复体力?的确像是运动员说的话。里伽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北原一概不清楚,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出里伽子十分疲惫。的确,这个时候睡觉是最好的办法。
                                “那个录像带,是那种东西……?”
                                里伽子来到房间坐在床边上时问。哭过后红肿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那盘录像带。
                                她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对此很反感,只是非常单纯地从男生联想到那种录像带而已。
                                “不是!是朋友拍的家庭录影带,讲他祖母的”
                                一边说我一边回想起,此前曾经和里伽子说过关于水沼健太的事情。那个祖母以及和祖母恋爱的老爷爷的故事,里伽子也知道。
                                “是那个朱丽叶祖母的录影带,一个叫水沼的家伙拍的。你看么?”
                                里伽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觉得她这种反应,与其说是想看,倒不如说是今天晚上不会说出任何否定的语言。人真的会遇到这种时候。不想接触任何否定的、或者说是反面的东西,只想碰触亲切的、温暖的东西。
                                我决定让里伽子看看那盘借来的“祖母的生日”录影带,因为这一段比较短,很快就能看完,这样里伽子就能早点体息。
                                我从冰箱里抱来三罐啤酒,坐在了里伽子身旁。里伽子接过一罐后没看一眼就摸到拉环打开了啤酒。
                                我按下了遥控器的播放键。画面上出现的是熟悉的字幕“祖母的生日”,很快,雪祖母就出现在画面上了。
                                里伽子躬着背,把胳膊肘支在腿上,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电视机。呆呆地看着录影带中播放的一切。雪祖母开心的笑容,老人们谈论的家长里短。
                                终于,老人们五音不全的歌声再次响起。每当这时,我的眼眶都会湿润。
                                这次也不例外,我的鼻头一酸,眼睛就再次涅润了。可是我马上意识到身旁的里伽子,所以赶紧忍住。不知何时,里伽子已经把啤酒罐放在了地板上,并不断地抹着眼泪。就好像个孩子在揉眼睛里的沙子一样。
                                “这个,真不错。很厉害。”里伽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声说。这个时候的她不论看什么都会哭不是么?尽管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是非常高兴地“嗯”了一声。如果非要哭的话,比起因为悲伤的事情哭,还是看了雪祖母的生日录影带感动而泣好。好多了……。
                                “因为有爱吧。”
                                说完后我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有点不自然,有点不真实,赶紧斜眼偷偷观察里伽子的反应。可是里伽子却非常认真地回答我说:
                                “没错!因为有爱!”
                                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水沼,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吧。如果告诉他,那个任性的女孩看了你的录影带后感动得哭了,他对里伽子的评价也一定会改变吧。
                                这段录影只有短短三分钟。我正倒带子的时候。里伽子忽然认真地问我:
                                “喂,拓。之后的路,我真的能走好么?”
                                “啊……”
                                “上次和美香吃过饭后,爸爸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美香杯孕了……爸爸一直站在美香那边帮她说话,教育我不要再任性。我预料到如果美香有了小孩,事情一定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妈妈和贡都在高知,我觉得自己孤零零的……”说着说着,里伽子又像一个被批评了的孩子一样抽泣起来。
                                她的确是累了。有一点小事都会哭。我沉默不语。
                                “想到自己是一个人,晚上就会寂寞到想哭。因为哭了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当时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他们就会非常开心,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我本来想告诉里伽子“别胡说了”,可真那么说了,不知道里伽子会不会哭得更厉害,现在她好像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了。
                                “刚才的录影带里充满了爱。我似乎对谁都没有爱,无论是美香还是爸爸……那个,水沼,为什么能把祖母拍得那么好呢?是我自己少了些什么么?”
                                “少些什么?是什么?”
                                “比如温柔待人,或者理解别人这样的……”
                                “是那个搞料理的女人这么说的?”
                                里伽子并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定我的话。我忽然觉得那个人简直就像圣德太子一样。
                                叫了救护车,然后马上给里伽子打电话让她去美香的住处,然后赶到医院和医生交涉留在那里陪床。之后又对里伽子说三道四。说实话,在我骂她之前,我真的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看来之后我也不会喜欢上这个人了。
                                话虽如此,但在夜里美香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不是住在附近的里伽子,而是住在远处的安西。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美香,安西心疼到落泪,说明她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可是里伽子也非常地努力。作为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里伽子能够毫不犹豫地赶到一个刚刚流产的女人身边,还帮助她进行应急处理,这非常难得。况且和救护车一起赶到医院的,也是里伽子而不是那个人。
                                里伽子说过,她看到血后想吐。而且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时还是会恶心得空呕。尽管如此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此前一直没有好感的美香负责到底不是吗?现在还要因为这个人责备自己。
                                这种事情绝对没有!
                                里伽子已经做了她该做的事情。今晚,现在,必须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坚信这一点。必须要现在说。明天后天都不行。就是现在。最合适的人就是美香或者她爸爸,可是这两个人都不在。
                                那么只好我代替他们说。
                                “里伽子,今天做得很好,尽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力量。对吧?”
                                里伽子低着头没出声。我毫不在意,继续说:
                                “里伽子……今晚不是给我打电话了么?我当时也是马上就赶过去了。我很高兴哦!”
                                “高兴?”
                                “对。只要你叫我,我一定去,就算你只是觉得我是个好使唤的人也没关系。这个时候你能想起我,我很开心。里伽子也一定能够亲切待人的哦!”
                                “是么……”
                                “嗯。里伽子没有缺少任何东西。如果要是有,一定是大家都缺少的东西。那个安西是因为对美香有爱,对里伽子你没有才会那样的。”
                                里伽子无力地笑了笑“那是没办法的。”
                                “对,是没办法。我也一样。我对里伽子有爱,但是目前对那个人没有。我们不可能对每个人都有爱的,虽然都有的话最好。所以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觉吧。”
                                里伽子恍恍忽忽地点点头,钻进了换好床单的被子里。我一直开着浴室的灯,而且没有把房间的门关严,这样房间里至少不是一片漆黑。
                                我在床边铺了三个垫子,拿出了备用毛毯给自己打了一张地铺,就关上了大灯。房间顿时黑了下来。
                                “喂,拓”床上传来里伽子还有些哽咽的声音。这种时候思维会变得非常敏捷,我想自己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触动里伽子的某根脆弱的神经。还是小心为妙。
                                可是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草率的“嗯?”了一声了。我真是个笨蛋。
                                “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很好?真的觉得我干的不错?”
                                “嗯,里伽子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我真的想站在世界中心大声宣誓。可现在是夜里,我只能小声地说。黑暗中,我听见里伽子哭泣的声音。
                                “谢谢。我一直希望有人能对我这样说。”
                                “你让我说多少次都行。”
                                “……一次就够了。”里伽子破涕为笑后,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在黑暗中渐渐睡去了。
                                至少是希望能够睡去。


                              IP属地:山东99楼2019-04-12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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