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守孝期间拍的照片，那时候好像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外婆已经不在了，死亡好像只是一个经常看见的名词，makes no sense to me。外婆常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年总要进几次医院，每次也总都没事，还是一样精力旺盛继续折腾。我自我习惯于这样的过程，觉得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直到妈妈在电话里冷静地告诉我婆婆去世了我仍没有这种意识。
在守孝时我没有一滴眼泪，我一度以为自己冷血到连外婆的去世都不能影响我的情绪。但现在在美国独自一人的时候，会越来越多地回忆起以前与外婆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很小的时候与外婆一起生活，到越来越大见面也越来越少只有每年春节见一面拿个红包。现在记忆的碎片倏尔回溯展现在我眼前，才发现许多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以前外婆总是一头黑发，即使头发早早地白了也要自己染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不再染了。从前她即使腿脚也不是那么好，走路仍然一阵风似的大跨步向前，偶尔趔趄一下会惊得舅舅连声大喊，她就会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还责怪舅舅大惊小怪。过去她中气十足说话都跟吵架似的，那种东北劳动妇女的洒脱劲儿不知何时消失了，她说话音量近几年减弱了不少速度也慢了，已不像我幼时记忆中的机关枪似的向外蹦。妈妈也说婆婆年轻时是非常爱干净的，台面床单锅碗瓢盆一尘不染，而近几年婆婆的家到处积满了灰尘，床单脏脏的皱皱的床头也杂乱无章，药瓶丢的到处都是。过去心灵手巧的婆婆近几年不要说缝补制衣了，连线都穿不进了，过去花式各样的北方面食也消失不少年了。我竟都没有留意到吗？还是留意到了却漫不经心地忽略了？
收拾婆婆遗物的时候看到许多我幼时就看到过的衣物日用品等等，那几件衬衫还是她早年自己做的，现在都已洗的褪色发白了；扫床的笤帚是我小时候最怕的东西，我一惹婆婆生气她就抄起笤帚打我，她力道很重，打的可疼了；装药的小碗十年前是装葱蒜青椒的，那时候天天吃白稀饭，婆婆吃葱蒜青椒我就吃黄瓜蘸酱，有次我好奇咬了一口青椒舌头就火辣辣的以至于我现在对青椒都有淡淡的抵触感；墙上贴的测身高的贴纸是小时候难得去一次肯德基拿回来的，我宝贝的不得了天天靠在墙上比身高盼着早些长高；烧煤的炉子是屋中一道独特的风景，婆婆在我小时候就总是告诉我她年轻的时候在东北烧炉子的事，外面呼呼地刮风下雪屋里却暖的有如炎夏，小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才知道，那种口吻叫怀念；窗台上那两个大铁球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那时候我两手只能捧住一个，婆婆成天拿在手里转，跟我说我长大了就能玩了，我现在一手就能托住两个球了，婆婆却看不到了。
屋子一如既往地空空荡荡，只是这回它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守孝时我没有一滴眼泪，我一度以为自己冷血到连外婆的去世都不能影响我的情绪。但现在在美国独自一人的时候，会越来越多地回忆起以前与外婆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很小的时候与外婆一起生活，到越来越大见面也越来越少只有每年春节见一面拿个红包。现在记忆的碎片倏尔回溯展现在我眼前，才发现许多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以前外婆总是一头黑发，即使头发早早地白了也要自己染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不再染了。从前她即使腿脚也不是那么好，走路仍然一阵风似的大跨步向前，偶尔趔趄一下会惊得舅舅连声大喊，她就会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还责怪舅舅大惊小怪。过去她中气十足说话都跟吵架似的，那种东北劳动妇女的洒脱劲儿不知何时消失了，她说话音量近几年减弱了不少速度也慢了，已不像我幼时记忆中的机关枪似的向外蹦。妈妈也说婆婆年轻时是非常爱干净的，台面床单锅碗瓢盆一尘不染，而近几年婆婆的家到处积满了灰尘，床单脏脏的皱皱的床头也杂乱无章，药瓶丢的到处都是。过去心灵手巧的婆婆近几年不要说缝补制衣了，连线都穿不进了，过去花式各样的北方面食也消失不少年了。我竟都没有留意到吗？还是留意到了却漫不经心地忽略了？
收拾婆婆遗物的时候看到许多我幼时就看到过的衣物日用品等等，那几件衬衫还是她早年自己做的，现在都已洗的褪色发白了；扫床的笤帚是我小时候最怕的东西，我一惹婆婆生气她就抄起笤帚打我，她力道很重，打的可疼了；装药的小碗十年前是装葱蒜青椒的，那时候天天吃白稀饭，婆婆吃葱蒜青椒我就吃黄瓜蘸酱，有次我好奇咬了一口青椒舌头就火辣辣的以至于我现在对青椒都有淡淡的抵触感；墙上贴的测身高的贴纸是小时候难得去一次肯德基拿回来的，我宝贝的不得了天天靠在墙上比身高盼着早些长高；烧煤的炉子是屋中一道独特的风景，婆婆在我小时候就总是告诉我她年轻的时候在东北烧炉子的事，外面呼呼地刮风下雪屋里却暖的有如炎夏，小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才知道，那种口吻叫怀念；窗台上那两个大铁球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那时候我两手只能捧住一个，婆婆成天拿在手里转，跟我说我长大了就能玩了，我现在一手就能托住两个球了，婆婆却看不到了。
屋子一如既往地空空荡荡，只是这回它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