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夜幕将降，填饱了肚子后准备回客栈歇息，刚见着缘来客栈四个墨字却看见客栈门扉紧闭，连跑上去敲了许久的门，却未见店家出来，这掌柜也真是黑心，明明答应了我给我留一间房，此时却没见人，这店门关着分明是让我今晚另寻住处。此等背信弃义之事还真是让人瞧着生怒，用脚踹了几下门，却见门里头传来小二的声音，“哎哟，姑娘诶，您就另寻个住处吧，今儿个真是有贵客包了，不能招待您了喂。”既然人家死皮赖脸不开门，我个姑娘家如此便也失了身份，“好个背信弃义的黑店。”嚷完这句便走，小二追出来将那包裹递与我，另外拿了一张银票，我正错愕，他指了指楼上那人，只见玄衣男子执扇于楼上望着我，这，不是今日那白衣公子吗，哼，若是知道这人是仗着钱财欺负人的人，今日我才不会帮他。接过钱朝地上一掷，“本姑娘才不稀罕这些东西。”横目怒视他，此时我觉得我正履行了威武不能屈这句高情操的话时，却见他折扇轻摇淡然一笑，那美颜又让我愣了一愣霎时红了脸，却心想不能如此丢脸，便转头提了包袱走了。缘来客栈前是条小运河，来往的商家的小船只非常多，那渔船灯火，商客琵琶倒是叫人心醉，师父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在后庭唱上一曲，可她从来不批戏服不化浓妆，她说刀马旦的人生是拳脚不是凤冠霞帔。我觉得师父若是在长安的戏园里，必定是名震一时的红角，可她淡然世事常让我觉得，清幽谷的人从来和外界是没有什么联系的。除了席老头和我在对月品樽时能话些江湖世事，清幽谷还真是个清净幽僻的地方。我随许多看客跃上一艘乐船，那里头的琵琶声响不绝，塞了些碎银子给像是管事的老者，便让他借一小船舱让我暂住一宿，许是看我一个姑娘家也生不了什么事端，随小二来到底下一船舱，倒也别致，便塞了几两银子，吩咐无事勿来扰。用一旁铜盆的水洗净了脸，便和衣睡了。船舱上头的曲子还在悠悠扬扬地唱着，兴许近些年来都过些闲散日子，除了练武习字和听席老头讲趣闻外，倒也寻不着几遭事儿来消磨时间。夜长梦悠悠，水幽幽。次日，换了行头展了折扇，郝然一副书生样，管船的老头正在船舱前交代伙计，见了我愕然一会儿便缓神识趣地叫了声公子，我颔首以应，便拾了包袱下了船，到一间茶馆尝了早食便急着赶着买了匹马。那日听闻辰山战乱的传闻犹在耳边，今日此去但觉有点忐忑了。一骑飞尘，快马加鞭大约一个多时辰才到了辰山，明晃晃的太阳照着有点眼花，兴许是热了些，老旧厚重的界碑上倒刻了两字“辰山”。往里行了一会儿倒没见着什么兵营，却又怕安了何暗哨若是被恰巧伏击了自觉甚亏了。正犹豫要不要寻个人来问话，却看到一间敞着的茅草屋，停马走到那茅草屋旁，倒见着几个人在吃酒喝茶，没想着寻来全不费工夫。便只身进了屋，交代小二来碗清茶便好，顺道轻声问了句，“小哥儿可知大周兵营何处？”小哥儿一凛神，接着赔了笑说，“这我还真不知。”我只得悻悻接了茶喝了一口。我只得说，师父教了我一身好武功，奈何清幽谷人太少我却没学得什么与奸诈人打交道的本事，那碗茶必定是下足了药，也不知是要劫财还是如何，趁着还有些清明便晃悠出了茅草屋，若是劫财还好，若是落了敌军手中知道我是武将之女拿去要挟可如何是好，纵然我要挟不了国事，惹了爹娘不快也是不应该有的。取了怀中家书用火折子点了，那一伙人倒未出来追，兴许看我已踉踉跄跄走不了多久吧。腿一软便趴倒在地上，看着火将书信烧尽，恍惚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我已浑然不觉，最后一念，应该是，劫财还好，别劫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