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效平:刚刚茅威涛老师她表达一个困境,就是她做得很艰难,一个大团100多人要养嘛,她如果拿不到奖,省里给她的投资不好交代,拿奖总是有钱的嘛,团里老同志要看病啊,年轻人要买房子呀,我很理解她的状况。她说,做得很苦,我倒是有一句很革命性的话,书斋里的革命性的话都不要相信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的革命性的话是什么捏?我们现在都讲,我们给房子开个窗户吧,谁都来骂你,好房子开窗户干嘛呀?我们要吓唬他,我们说我们把房子拆了!大胆地讲出来,我们要拆房子了!然后他就说,开个窗吧。
什么叫拆房子呢?有一个事实,但是很少有圈子里的人敢讲,什么事实捏?剧种的界限必然被打破,现代戏曲的最终定型一定以剧种的界限被打破为标准。剧种的界限打破之后,京剧唱腔、越剧唱腔、一些最好的唱腔,最有影响的唱腔,作为一种资源,长久地存在,但是这种界限必然打破。茅茅这两年,从戏曲艺术角度上,至少在两个地方,有非常大的贡献,她做综合性的舞台,真正综合性的舞台,原来嘛,就是唱,你们的老师辈的,二三十年代开始,越剧不单要唱,要向古典戏曲学习,还要动,无声不歌,无动不舞。综合性舞台是一个世界性的趋向,什么时候主要是听捏?意大利歌剧也有过主要是听的时候,观众席不熄灯,大家端着酒杯来社交的,社交的时候就是看戏,意大利美声也是这样,这个时候唱得好了,大家端着杯子听,就是听的,等到灯光技术一改进,观众席一熄灯,社交就取消了,除了耳朵之外,眼睛调动起来了。七八十年代以来,戏剧就是一个综合性的眼光的东西,你们在这一点上做得特别好,当然整个中国戏曲都在做,我注意到,郭小男的灯光,从《金龙与蜉蝣》嘛,他就是做得非常非常好。还有一个,你们敢于实用越剧以外的资源,而这两个,都会有一个必然的趋向,渐渐抹掉剧种的界限、抹掉剧种的边缘,慢慢成为一种现代戏曲。你们不便讲,反正我书斋里的话,我是大胆地讲,现在戏曲的成熟,第一要依靠天才,第二它一旦成熟,它标志性的东西,可能会有一些大的流派,可是剧种必然取消,这个剧种呢,我们讲起来有300多个剧种,300多个剧种有三分之二是大跃进的时候,各地政府要创造自己的剧种,不能你浙江有剧种我江苏没有啊,于是有很多人为的,大跃进式地造出来的。不能多讲哦。总之,我们拆房子,他们说,开窗吧。希望我们喊拆房子,你们不要喊,这由我们来讲,这样可以为你们减少一些阻力,能够自由地创造。
最后我再讲几句话,我讲一个观点,都叫你们背传统,为越剧负责,我大胆讲一句,任何一个有出息的艺术家,从来不考虑我对传统负责,传统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传统不过是一种资源,而这种资源你的老师早已教给你了,你几十年你不讲传统不将传统,你举手投足都是传统,做戏,有出息的艺术家,都是我把票卖出去,所有的人都来看我的戏,我把大家征服了,只奔这个。现在的问题在整个理论上,整个政策上,老是要跟你说,茅威涛啊,传统不能忘哦,你要为传统负责哦,不是这样的。我们更野心大一点,什么传统啊,我茅威涛创造传统!(啪啪的掌声啊)
还有一个要补充,这个传统怎么留下来捏?有一些老的剧种,你非要它去创造新的,比如昆曲,昆曲不要做新戏,做什么新戏啊。挖掘传统,保留传统,印刷品能够把红楼梦留下来,唐诗留下来,像你们这个行业,它没有印刷品可以留下来,像日本能剧一样,我就是保留传统!好了好了,这个讲多了。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