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寻是在塌上醒来的。
塌上很软,屋子也是暖融融的,仿佛之前的冰天雪地都是梦境,燕寻只是觉得头还有点微疼,其他倒没什么了。
他挣扎的坐起,却被突然横过来的一双手重新摁回塌上。他顺着手看向那人。
是郑钰。
“并未痊愈还是多休息会,你若是出事,对谁都不好。”郑钰从旁边矮木桌上端来一个瓷碗,用瓷勺搅拌,冒出一缕缕热气,“凉了我便扶你起来。”
燕寻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微微笑了笑,“不用了,这种小事怎敢劳世子麻烦。”说完便要坐起,郑钰的寒光就锁定了燕寻。
“没什么麻烦的,你是贵客。”燕寻哭笑不得,什么贵客,他不过是人质,就算是贵客也不能世子动手照顾人,再说,自己这病也是他害的,给个巴掌再来颗糖,郑钰他哪来这么闲。
最终燕寻还是敌不过郑钰,被郑钰伺候着喝下了那碗粥,郑钰没有逗留,端着空碗就走了出去,燕寻吃饱后睡意袭来,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雪已经停了,温度更低了些,屋子里有地龙和炭火倒不至于难过。
燕寻坐在窗前,伸手把玩窗边的一株小梅树,刚刚及窗高,却开的比其他高大梅树要艳得多。赤红的颜色刺得燕寻连郑钰走进都没注意到。
等郑钰白色的衣袍遮住一小部分红梅,燕寻才反应过来,打了招呼。
“这世上怕是没有那个人质像你这么舒坦了。”郑钰靠在窗棱上,目视远方。
燕寻笑道,“那也是因为碰到了郑世子。”
郑钰也嘴角微微勾起,“不,我说的是没有哪个人质会像你这么安稳度日了。”
“有何不可?只要遵守规律,郑国也不能对我干什么,为什么我要提心吊胆?”
“也只有你会如此想了。”
燕寻笑了笑,又像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在郑国,至上要比在燕国轻松些,不用整日劳烦国事,多少也是好的。”
“你倒是很懂的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人生在世,不过几万天,你也说不定下一刻自己是生是死,为什么要一直揪着那些焦心的而放弃好的,我一直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但国事多要反复思考,何止是身累,连心都是累的。”
郑钰许久都没说话,燕寻也没叫他,郑钰沉默许久,才慢慢问了一句不对题的话,“你知道为什么郑国要求你来郑国当人质吗?”
燕寻摇头,没有说话。
“呵,”郑钰站直了身子,“有机会就和你说吧。”
“世子你……”燕寻想说郑钰这样吊人胃口感觉真不好,但想想不合规矩便哽在吼中。
“别叫世子了,叫子信吧。”似乎觉得不太合规矩,又补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
燕寻愣了愣,旋即笑了出来,“好,公平点,你便唤我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