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盛产名贵药材，打观殷那儿搜刮来不少，没给他说拿来干什么，却大部分用进了大哥的药里。连月里断断续续地用着，也不急看成效，毕竟这事儿急不得。今儿闲着，拿了些药往大哥帐中去。帘子掀了一角，想了想又放下了，还是让人传了一声儿。】

【上回同盛锡赛完马，这膝盖是疼了好些日子，本来安心养两天也就好了，偏偏碍着圣驾得偷摸着喝药，晚上痛的呜呼哀哉，白天硬撑着装没事人。蒙古最值得称颂的就是草原，可如今对着这茫茫大草原，我却提不起半分兴致。今儿个无事，屏了所有人躲在自个儿帐子里，却不料还是有人寻来了。】
让他进来吧。
【合上手里的书，挪了个舒服的姿势。】

【应了声儿，掀帘进去。人瞧着倒很有些惬意，轻笑】
暖风熏人醉，大哥这就醉了？
【走近了几步，将新配的药搁在案上，并不多言，顺势坐在边儿上，捞了一枚柑橘在手里剥着】
喀尔喀草原风光无限，怎么好这样在帐中辜负？

都说去病如抽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大哥。
【弯了弯唇角摇头，这些药依着古籍琢磨，效果如何自己真是不太能确定。不过依着这几日来看，多少还有些用处。柑橘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掰了一瓣儿扔进嘴里】
前儿大宴，乌里雅苏台的将军跟我说了件有意思的事儿，你猜猜。

乌里雅苏台的将军？
【拧眉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自个儿在盛京同那些地方官关系不错，可来了蒙古之后，觉着这儿太远，就算交好往后能派上用场的人也不多，便没有刻意逢迎，甚至很多人都被我拒之帐外避而不见。他突然这么说，我也是来了兴致，摇摇脑袋道。】
这事儿我怎么猜得到，你直说吧。

要不是我这回了理藩院任职，这事儿还真轮不着我知道。
【嗯，大概是认了命，我觉着现在的自己很有些身在其职的责任感。最后一瓣儿丢进嘴里，声儿有些含糊】
喀尔喀原还三足鼎立，可元徽年去了一个土谢图汗，现如今这儿就剩下札萨克图汗跟车臣汗，一东一西这么对着。明着瞧，看着乌里雅苏台的面儿二者相安无事，可底下这里头有多少猫腻一想就知道。
【顺手又捞了一颗橘子，没剥好，溅了一身汁。皱皱眉，剥了一半便搁下了】
就这么大一块儿地，谁不想讨着点儿好？土谢图汗那么块肥肉，可有的是想独吞的人。

谁都想吞，可也得看吞不吞得下呀。
【眼没抬，拾了帕子一抹，留下一道印来】
要就这事儿还真是平常，草原上的民族向来为肥沃的土地成群的牛羊跟女人作战，实在不是稀奇。可这事儿，是打车臣汗汗王口中说来的。
【瞄了两眼果盘儿，想了想没再动手。我觉得此时此刻，我有点儿想念秦艽】
听这意思，伊德日是想乌里雅苏台寻求庇护来的，察哈尔将军吃不准，札萨克图汗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让车臣汗王开了这个口。大哥你看，这事儿可不是蹊跷？

札萨克图汗手里有没有了不起的东西，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说的准的。
【他今儿个会开这个口，肯定是有了蛛丝马迹可循。我笃定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知道，更不止他一个人觉着蹊跷，然而这么多人都宁可明哲保身视而不见，偏偏他又要插一脚么？就算他是理藩院的人，理藩院这么多人，那要是出了事还就一定怪罪到他脑袋上？一时间只觉得头疼不已，自己这个亲弟弟，到底什么时候才知道对别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可甭忘了，咱们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回京城了，就算你想查，只怕别人也不会轻易让你查到。

……这要明着去铁定查不着，所以咱就悄悄儿地去呗。
【有些不服气，坐下的椅子翻了个个儿，反坐着趴在椅背上。既然命运非得让我留在理藩院，我也总不能太过辜负以至于浑噩度日】
再说了，大哥你可别忘了当年那一战，要不是金吉台野心勃勃要跟老毛子勾结，也不至于今日的覆灭。可难保今日不会有人看不穿，非要铤而走险。虽离蒙古，喀尔喀的事却多少是理藩院要操的心，我这还不得稍稍往前看着些。

等等……
【陡然出声打断他兴致勃勃的发话，别说，他还真提醒我了。环顾四周，嚷声吩咐侍从进来将门窗关好，又打发了他们出去，毕竟这是在蒙古，很多话就算是说，也要防着。凑近了几分，压低嗓子道。】
你说起老毛子我忽然想到，蹊跷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和老毛子有关，你想，刀枪剑戟怕什么？怕的不就是火枪之类的吗？老毛子那头可有的是这玩意，要是……

【火器营，现在火器营十个有九个都是混吃等死的，这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曾经想着寻几个人打入火器营内部，却被挡了回来，挡自个儿人的意思也摆在明面上，咱们火器营都是些混日子的，不适合有抱负的人。这么一来还真是危险的很，薄唇紧抿，正色道。】
查，这事儿可大可小，必须查。
若只是他们草原部落上的争执，咱们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威胁到大清，那不可姑息！

这要真是草原部落自个儿的争执，那便留待乌里雅苏台自个儿慢慢看着。
【笑应一声儿，算是达成共识。可这说要查，还得悄无声息地查，可有点儿难办。一挑眉】
哥，你虽身在骁骑营，可……总也该练过些侦查罢？

【他的话让我有些犯难，倒不是难在探底，而是难在这是蒙古。因为是蒙古，所以要探得消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睦睦，可要有一丁点让他们怀疑上了，那必然会酿成大祸。这件事万岁爷还不知道，甚至只能说是自己同盛锡的一次猜测，证据都没有。】
【脑子一转，忽而想到一个人，兀自扬高了嘴角，胸有成竹道。】
这事儿包在为兄身上便是。

【我知此事有些难办，而自小便习惯于将这些难题抛给大哥的我，实在有些……理直气壮。听见肯定的答案，一咧嘴】
嘿，这事儿交给大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往怀里一扒拉，就势起身椅子亦将好推了回去。拍拍袍脚，别过】
成，那大哥你记得按时服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