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醒了。浑身是汗，勃圌起着。亚瑟走进他的房间，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窗帘拉开。
“我想今天由我来叫醒你比较好。你还记得波诺弗瓦？”
“弗朗西斯可比你讨人喜欢的多。”琼斯仰面躺着，心中依旧想着那个梦。
“那么你今天就去见见他。”
“好极啦。他是做什么的？”
“心理医生。”
“老天，我倒宁愿他是个占卜术士。”阿尔弗雷德咕咕哝哝地试图起身，然而他的右半身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他感到嘴里发干发粘。他看见轮椅在他的床边，金属闪闪发亮。他用唯一好用的左手掀开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左腿的裤腿，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用左手缓慢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让它靠在床板上，手臂绷紧，左肩膀有节奏地向后使力。右手则被拖在床上。柯克兰似乎对桌角发生了浓重的兴趣，盯着那个桌角，除此之外哪儿也不看，仿佛要把它烧穿一个洞。
琼斯抓圌住了床头的金属扶手，一用力，便使僵硬的身躯如同面口袋一般滑到了轮椅里面，然后熟练地驱动轮椅，离开了房间。出门之前他问：
“什么时候？”
“下午三圌点。”柯克兰回答。
*
“他来了。”柯克兰对波诺弗瓦说。波诺弗瓦站在那里，倚着桌子，感到浑身不自在。
琼斯进来了。坐在轮椅上，精神似乎很好。但波诺弗瓦依旧注意到了他僵硬的右半身以及扭曲着的右手，还有空荡荡的左裤腿。……那曾经是一个怎样的生命？他现在又落得了一个怎样的下场？波诺弗瓦因这个巨大的落差而感到心里不舒服。
“嘿，你好，弗朗西斯。”琼斯十分自在地说，冲弗朗西斯抬起了左手，笑了一笑。
弗朗西斯僵硬的微笑。
“你好，阿尔弗雷德。”
“现在你可以离开咯，老家伙。”阿尔弗雷德神采飞扬地对站在波诺弗瓦身边的柯克兰说。柯克兰没吭声，走了出去。琼斯愉快地目送着他走远。弗朗西斯叹了口气坐在了他的书桌后面，面对着轮椅上的小伙子。
“你可不该这样对亚瑟。”
“唔，你没有见他的脾气有多么坏呢，好像是他成了这个样子一样。”
弗朗西斯放松了下来。看来这场灾圌祸并没有带给这个小伙子太大的打击。然而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知道他由这种表象所蒙蔽了。不过暂且不提这个。弗朗西斯靠在椅背上，说：
“对我说点儿什么，什么都行，随你的便。”
阿尔弗雷德咧嘴笑了起来。
“你不是要我说那个梦，是么？”
“你愿意说，便说出来，不愿意说也是无所谓的。不过，你怎么知道呢？你要是能够说出来，也许你能帮助我，还能给自己带点儿好处呢。”
“哎，那个老家伙可是什么都说啦，叫我讲点礼貌，对你说说我的那个梦。”
“那么你愿不愿意呢？”
“我是无所谓，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讲给你。”琼斯闭上眼睛，仿佛在组织语言似的。“我梦见一个拳击场。在醒来的时候，我记得我曾在那个拳击场内比过赛。我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每一次他都先是兜着圈子，并不主动进攻，保存他的体力，然后开始向我攻击，直到最后打到我的左脸。我做过很多次这个梦。他的招数也许有一些差异，但是在最后他总是击打我的左脸。”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似乎是很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颈部。“那个人叫布拉金斯基。我不知道谁是布拉金斯基，我想我不认识他，但他看着满古怪的，像个俄国人。我不喜欢俄国人。对了，我有跟你讲过我的左耳朵听不见了吗？”
波诺弗瓦感到他的心在古怪地颤动着。他没有正面回答琼斯的问题。
“你赢了吗？”
琼斯的脸上在那一瞬间浮现起了茫然的神色。
“不，我不知道。”他说。“他只是打我的左脸，然后我就醒了。”
“这个梦困扰到你了吗？”
琼斯没有回答，样子也不像是在思考。
“我们来谈点别的吧。”他很快地说。波诺弗瓦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对他笑了一下。
“我还记得在你中学的时候开始读达尔文。”
“哦，是的，我还记得呢。”
“你还不肯读《资/本/论》，说那东西是一摞废纸。”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再次变得轻松了。
“你相信进化论吗？”琼斯发问。
“是的，当然！”
“那么你依旧对社会主/义感兴趣？”
“我是党员。”波诺弗瓦温和的说。“但是你瞧……”
“看我现在是否能够击败你。”
波诺弗瓦有些小小的惊异，但他很高兴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斗志完全没有丧失。他完全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样悲观嘛！同时，他也对这个年轻人的话产生了兴趣，他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理论能够将他击败。
“我洗耳恭听。”
“你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这样的吧！”
弗朗西斯点点头，让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按照达尔文的理论，强者和弱者所占有的资源是不一样的。依照这样下去，强者恒强，弱者恒弱。最后弱者被淘汰，被强一些的人吞噬下去，这样强者和强者就会结合，生出至少不会弱于父母的后代。”阿尔弗雷德举起他仅剩的左手打着手势，试图让波诺弗瓦明白他的意思。波诺弗瓦发现他的逻辑清晰而又缜密。“然而共/产/主/义是没有阶/级的，这样一来，强者就只能和弱者结合，人类就会慢慢的退化了。”说完了这些话，琼斯的眼睛一转，希望得到波诺弗瓦肯定的回答。
“唔，那我也同样可以用你的理论来反击你呀。”波诺弗瓦笑了。他感到这个年轻人的看法是有着力量，然而却幼稚而不成熟。“强者和弱者——姑且这么说吧，因为每个人都有变强的力量——当二者结合之后，那么强一些的基因散播出去不是更有利于全部的人类吗？如果以遗传学的角度来看，强者和携带着强者基因的弱者结合，不是也有生出强大的后代的可能，并将这种基因传播给更多的后代，致使他们的后代变得更加强壮吗？”
“但是那样并不符合生物的进化规律。”琼斯紧接着开口，“不会有强者冒着后代会忽然暴死的风险为一个弱者生育。这与一个有严重遗传病的人不会要孩子是同样的道理。同样，强与弱，也是天生的，是不能够改变的。你听过那个长颈鹿的故事吗？”
波诺弗瓦想说他听过，那个故事就是他给琼斯讲的，但是琼斯没有给他打断他的机会。
“在很久以前，长颈鹿有脖子长的，也有脖子短的。它们都吃草。但是有一年，草没有长出来，那些脖子长的就活下来了，脖子短的就死圌光了，只剩下携带着脖子长基因的长颈鹿，它们交圌配，生下脖子长的后代，而不是那些脖子短的长颈鹿的脖子变长了。它们死了。被淘汰了。弱者不能变得更强，但强者却可以变弱，但也可以变得更加强壮，靠着吞食弱者与其他的强者。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能够生存。”
波诺弗瓦有些好笑了。他反驳：“如果强者和强者结合，弱者和弱者像你所说的那样结合的话，你所说的那是奴圌隶制——”他忽然讶异了起来。“怎么！你对尼采的说法*感兴趣！”
阿尔弗雷德咧开嘴笑了。波诺弗瓦也笑了。他揶揄对方。
“你可真是个老古董。”
“唔。”阿尔弗雷德发出一声快乐的声音，没有否认。
“什么也取代不了社会主圌义制度。也许再过很久，人类便能够践行这种制度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人类是在不断发展的。他们在生下来的基础上依旧可以变强。他们会改变。这就是人类和动物的差别，他们发明新的东西，这给他们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琼斯看了他一会，若有所思，慢慢地说。
“真有意思。你知道吗，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些所有的话？我记得以前好像听过什么人和你说了一样的话。”
波诺弗瓦猛然想起这是当他和伊万互通书信的时候所讨论的问题。这是年少的布拉金斯基用尚且稚嫩的笔迹给他写下的这样一段话，只不过这段话被他吸收之后，慢慢的消化，变成了他自己的话语。他看着琼斯的蓝眼睛，想着布拉金斯基也许对他说过相同的话，他们也许会因此而争论，争论整整一个下午。
“也许你刚才说的是对的——人是在不断改变发展的。而且我承认社会主圌义是最终的发展方向，尽管个人主圌义才是社会主圌义的死敌。但是，弱者是不会变得更加强壮的……记住我的话！”
琼斯很高兴地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柯克兰推门进来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波诺弗瓦。”他看了一眼依旧笑着的琼斯。“走吧。”
“你可以叫我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对着柯克兰一笑。
“你可以叫他弗朗西斯。”琼斯学着波诺弗瓦的腔调，柯克兰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阿尔弗雷德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膀——只有一边能动的肩膀——然后滑动轮椅，出去了。
“我看他的精神很好。”波诺弗瓦对柯克兰说。柯克兰点点头，不置可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放进自己的衣袋。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两天有人给他打电话，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地下拳击场比赛。我告诉他们他出了车祸，死了。他们把他比赛的录像带发给了我，说做个纪圌念，但事实上我认为，他们八成是欠着他一笔款子，正好借此一笔勾销。”柯克兰递给他一个U盘。“也许你可以找到一点线索。我把它看完了，但我并没有找到和布拉金斯基相似的人。你认识他，也许你可以找找看。”
波诺弗瓦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个U盘放进衣兜。柯克兰握紧了他的拳头又松开，薄薄的嘴唇抿了起来。
“再会。”他说。
“再会。”波诺弗瓦说。
柯克兰便离开了。
*
“我想今天由我来叫醒你比较好。你还记得波诺弗瓦？”
“弗朗西斯可比你讨人喜欢的多。”琼斯仰面躺着，心中依旧想着那个梦。
“那么你今天就去见见他。”
“好极啦。他是做什么的？”
“心理医生。”
“老天，我倒宁愿他是个占卜术士。”阿尔弗雷德咕咕哝哝地试图起身，然而他的右半身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他感到嘴里发干发粘。他看见轮椅在他的床边，金属闪闪发亮。他用唯一好用的左手掀开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左腿的裤腿，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用左手缓慢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让它靠在床板上，手臂绷紧，左肩膀有节奏地向后使力。右手则被拖在床上。柯克兰似乎对桌角发生了浓重的兴趣，盯着那个桌角，除此之外哪儿也不看，仿佛要把它烧穿一个洞。
琼斯抓圌住了床头的金属扶手，一用力，便使僵硬的身躯如同面口袋一般滑到了轮椅里面，然后熟练地驱动轮椅，离开了房间。出门之前他问：
“什么时候？”
“下午三圌点。”柯克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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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柯克兰对波诺弗瓦说。波诺弗瓦站在那里，倚着桌子，感到浑身不自在。
琼斯进来了。坐在轮椅上，精神似乎很好。但波诺弗瓦依旧注意到了他僵硬的右半身以及扭曲着的右手，还有空荡荡的左裤腿。……那曾经是一个怎样的生命？他现在又落得了一个怎样的下场？波诺弗瓦因这个巨大的落差而感到心里不舒服。
“嘿，你好，弗朗西斯。”琼斯十分自在地说，冲弗朗西斯抬起了左手，笑了一笑。
弗朗西斯僵硬的微笑。
“你好，阿尔弗雷德。”
“现在你可以离开咯，老家伙。”阿尔弗雷德神采飞扬地对站在波诺弗瓦身边的柯克兰说。柯克兰没吭声，走了出去。琼斯愉快地目送着他走远。弗朗西斯叹了口气坐在了他的书桌后面，面对着轮椅上的小伙子。
“你可不该这样对亚瑟。”
“唔，你没有见他的脾气有多么坏呢，好像是他成了这个样子一样。”
弗朗西斯放松了下来。看来这场灾圌祸并没有带给这个小伙子太大的打击。然而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知道他由这种表象所蒙蔽了。不过暂且不提这个。弗朗西斯靠在椅背上，说：
“对我说点儿什么，什么都行，随你的便。”
阿尔弗雷德咧嘴笑了起来。
“你不是要我说那个梦，是么？”
“你愿意说，便说出来，不愿意说也是无所谓的。不过，你怎么知道呢？你要是能够说出来，也许你能帮助我，还能给自己带点儿好处呢。”
“哎，那个老家伙可是什么都说啦，叫我讲点礼貌，对你说说我的那个梦。”
“那么你愿不愿意呢？”
“我是无所谓，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讲给你。”琼斯闭上眼睛，仿佛在组织语言似的。“我梦见一个拳击场。在醒来的时候，我记得我曾在那个拳击场内比过赛。我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每一次他都先是兜着圈子，并不主动进攻，保存他的体力，然后开始向我攻击，直到最后打到我的左脸。我做过很多次这个梦。他的招数也许有一些差异，但是在最后他总是击打我的左脸。”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似乎是很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颈部。“那个人叫布拉金斯基。我不知道谁是布拉金斯基，我想我不认识他，但他看着满古怪的，像个俄国人。我不喜欢俄国人。对了，我有跟你讲过我的左耳朵听不见了吗？”
波诺弗瓦感到他的心在古怪地颤动着。他没有正面回答琼斯的问题。
“你赢了吗？”
琼斯的脸上在那一瞬间浮现起了茫然的神色。
“不，我不知道。”他说。“他只是打我的左脸，然后我就醒了。”
“这个梦困扰到你了吗？”
琼斯没有回答，样子也不像是在思考。
“我们来谈点别的吧。”他很快地说。波诺弗瓦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对他笑了一下。
“我还记得在你中学的时候开始读达尔文。”
“哦，是的，我还记得呢。”
“你还不肯读《资/本/论》，说那东西是一摞废纸。”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再次变得轻松了。
“你相信进化论吗？”琼斯发问。
“是的，当然！”
“那么你依旧对社会主/义感兴趣？”
“我是党员。”波诺弗瓦温和的说。“但是你瞧……”
“看我现在是否能够击败你。”
波诺弗瓦有些小小的惊异，但他很高兴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斗志完全没有丧失。他完全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样悲观嘛！同时，他也对这个年轻人的话产生了兴趣，他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理论能够将他击败。
“我洗耳恭听。”
“你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这样的吧！”
弗朗西斯点点头，让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按照达尔文的理论，强者和弱者所占有的资源是不一样的。依照这样下去，强者恒强，弱者恒弱。最后弱者被淘汰，被强一些的人吞噬下去，这样强者和强者就会结合，生出至少不会弱于父母的后代。”阿尔弗雷德举起他仅剩的左手打着手势，试图让波诺弗瓦明白他的意思。波诺弗瓦发现他的逻辑清晰而又缜密。“然而共/产/主/义是没有阶/级的，这样一来，强者就只能和弱者结合，人类就会慢慢的退化了。”说完了这些话，琼斯的眼睛一转，希望得到波诺弗瓦肯定的回答。
“唔，那我也同样可以用你的理论来反击你呀。”波诺弗瓦笑了。他感到这个年轻人的看法是有着力量，然而却幼稚而不成熟。“强者和弱者——姑且这么说吧，因为每个人都有变强的力量——当二者结合之后，那么强一些的基因散播出去不是更有利于全部的人类吗？如果以遗传学的角度来看，强者和携带着强者基因的弱者结合，不是也有生出强大的后代的可能，并将这种基因传播给更多的后代，致使他们的后代变得更加强壮吗？”
“但是那样并不符合生物的进化规律。”琼斯紧接着开口，“不会有强者冒着后代会忽然暴死的风险为一个弱者生育。这与一个有严重遗传病的人不会要孩子是同样的道理。同样，强与弱，也是天生的，是不能够改变的。你听过那个长颈鹿的故事吗？”
波诺弗瓦想说他听过，那个故事就是他给琼斯讲的，但是琼斯没有给他打断他的机会。
“在很久以前，长颈鹿有脖子长的，也有脖子短的。它们都吃草。但是有一年，草没有长出来，那些脖子长的就活下来了，脖子短的就死圌光了，只剩下携带着脖子长基因的长颈鹿，它们交圌配，生下脖子长的后代，而不是那些脖子短的长颈鹿的脖子变长了。它们死了。被淘汰了。弱者不能变得更强，但强者却可以变弱，但也可以变得更加强壮，靠着吞食弱者与其他的强者。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能够生存。”
波诺弗瓦有些好笑了。他反驳：“如果强者和强者结合，弱者和弱者像你所说的那样结合的话，你所说的那是奴圌隶制——”他忽然讶异了起来。“怎么！你对尼采的说法*感兴趣！”
阿尔弗雷德咧开嘴笑了。波诺弗瓦也笑了。他揶揄对方。
“你可真是个老古董。”
“唔。”阿尔弗雷德发出一声快乐的声音，没有否认。
“什么也取代不了社会主圌义制度。也许再过很久，人类便能够践行这种制度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人类是在不断发展的。他们在生下来的基础上依旧可以变强。他们会改变。这就是人类和动物的差别，他们发明新的东西，这给他们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琼斯看了他一会，若有所思，慢慢地说。
“真有意思。你知道吗，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些所有的话？我记得以前好像听过什么人和你说了一样的话。”
波诺弗瓦猛然想起这是当他和伊万互通书信的时候所讨论的问题。这是年少的布拉金斯基用尚且稚嫩的笔迹给他写下的这样一段话，只不过这段话被他吸收之后，慢慢的消化，变成了他自己的话语。他看着琼斯的蓝眼睛，想着布拉金斯基也许对他说过相同的话，他们也许会因此而争论，争论整整一个下午。
“也许你刚才说的是对的——人是在不断改变发展的。而且我承认社会主圌义是最终的发展方向，尽管个人主圌义才是社会主圌义的死敌。但是，弱者是不会变得更加强壮的……记住我的话！”
琼斯很高兴地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柯克兰推门进来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波诺弗瓦。”他看了一眼依旧笑着的琼斯。“走吧。”
“你可以叫我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对着柯克兰一笑。
“你可以叫他弗朗西斯。”琼斯学着波诺弗瓦的腔调，柯克兰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阿尔弗雷德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膀——只有一边能动的肩膀——然后滑动轮椅，出去了。
“我看他的精神很好。”波诺弗瓦对柯克兰说。柯克兰点点头，不置可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放进自己的衣袋。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两天有人给他打电话，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地下拳击场比赛。我告诉他们他出了车祸，死了。他们把他比赛的录像带发给了我，说做个纪圌念，但事实上我认为，他们八成是欠着他一笔款子，正好借此一笔勾销。”柯克兰递给他一个U盘。“也许你可以找到一点线索。我把它看完了，但我并没有找到和布拉金斯基相似的人。你认识他，也许你可以找找看。”
波诺弗瓦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个U盘放进衣兜。柯克兰握紧了他的拳头又松开，薄薄的嘴唇抿了起来。
“再会。”他说。
“再会。”波诺弗瓦说。
柯克兰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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