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1.
直到浅野学秀推开那扇有些笨重的玻璃门时,最后的客人也因耐不住寂寞而离开了。高挂的风铃看起来十分陈旧,它的主人似乎想用距离掩饰住那精巧的花纹。他轻轻靠在冰冷的大理石柜台上,盯着那些细微的裂缝。
「这位客人,我想我们大概要关门了。」
是久违的声音,浅野学秀莫名地激动起来。他握了握不明颤抖的手,叹了一口气。
我是在害怕些什么呢。
「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破例为您打包一份带走。」
「你觉得,这里的东西我会想要吗。」
他看见柜台后的人挺直了身体,然后就是那一头已经微长的赤发。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风不安分地撩动着几抹红色,也许是心理效应,浅野学秀突然发现那本该闪耀的颜色变得有些阴暗。
「我对我的产品持有绝对的肯定。」
赤羽业眯起了眼睛,他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掀起了自己的衣服,并抚摸着小腹上一小块凹凸不平的位置,光滑的皮肤上的疤痕显得十分突兀。他没有阻止浅野学秀胡闹的动作,而是等待着那人说些什么。
一如既往偏低的体温,浅野学秀对赤羽业没有半点反抗的态度不满起来,但他却没有理由去发泄这无名的怒火。相反地,他竟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无理取闹。
「你这里...还是留下疤了啊。」
「啊。」
天开始变黑了,路灯相继亮了起来,在昏暗的路上描绘出一片渐渐变淡的光。浅野学秀捏紧了拳,连指甲陷进手掌里的疼痛也可以忽略了。他看着赤羽业黯淡的眼睛,就算是站在身旁的自己,也不能从那一潭死水里找到影子。
浅野学秀没有感到意外。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从那天开始,曾经的不良已经被现实碾压得只剩下躯壳了。而帮助上帝推动时间的混蛋,正是没有廉耻的、该死的自己。
他开始回忆,就如同掉进了死亡的兔子洞。
2.
「就一次——帮帮我嘛,浅野。」
浅野学秀不动声色地望向狭窄的暗巷,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彩虹。
不过这也太抬举人了。着装奇异的小混混们费尽心思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样子,却因为染发剂的廉价而看起来有一坨什么粘在脑袋上似的。赤羽业就这么被困在正中央,他身体颤抖的频率似乎有些大了,不难看出有谁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力量的悬殊让小混混们癫狂起来,他们裂开嘴角笑得十分恶心,并且做着一些他们认为酷毙了的蠢动作。钢管摩擦着墙壁,一棍子下去对于现在的赤羽业来说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已经越来越糟糕了——他几乎都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
根本就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这件事,在他看来,这些人在赤羽业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甚至认为这又是赤羽业把自己拉下水的一场计谋——前提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人不对劲的身体状况。
「省省吧。」
「哎,真的有这么不相信我吗?」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那么,就算是最后的百分之零点一,你也不愿意相信吗?」
这么被质疑了。
恶劣、暴躁、无理,各种不良的词汇,不都是被强加在那个人身上了。
偏见,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顺从了偏见的浅野学秀,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援手。在他得知赤羽业被仇家用钢管贯穿腹部、并且给狠狠地羞辱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瓦解了。那天夜里,黏乎乎的黄色章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自己的房间,将笨拙的身体靠在墙上,摆出了一副教育的样子。
「我没有抓住,所以失去了。」
「这样的话,浅野同学要怎么做呢?」
他突然觉得,那些又粗又大还分泌着黏液的触手,好像不怎么讨厌了。
这个把学生视为生命的古怪老师,几乎是拼了命地压制住怒火。他没有插手这件事,似乎不需要理由。
——「浅野同学,是个很温柔的人唷。」
3.
也许会有人认为浅野学秀很懦弱,但并不能代表这就是逃避。他没有立刻去探望赤羽业,仅仅只是密切地关注着那人的消息而已。直到毕业之后,才千方百计地找到了赤羽业打工的咖啡店。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没想到你会来咖啡店打工啊。」
「如果我说我是作为国家的间谍来观察人类的,你信不信?」
赤羽业几乎都要被自己逗笑了,可以看出这几年来他是多么的沉默寡言,但毒舌的工夫并未减少。靠窗的桌子上有一小滩被打翻的咖啡,偏暗的颜色却被偷渡进来的阳光装饰得熠熠生辉。
「所以说,这位客人,你到底需不需要我们的服务?」
浅野学秀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离柜台更近一点。当他看到赤羽业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时,心脏便不争气的激动了起来。
「当然。呃,我认为,你们这儿现在有我想要的了。」
「只要不太荒唐,您可以在这里买到其它咖啡店拥有的任何东西。」
他非常开心地看到,死水里泛起的涟漪。那是被夏日的温柔唤醒的——
「我想要,赤羽业。」
-
昨日も今日も晴天で 入道云を见ていた
怠(だる)いくらいの快晴だ 徐(おもむろ)に目を闭じて
「それ」はどうも简単に 思い出せやしない样で
-
君はさ、こう言ったんだ 「孤独だったら、おいでよ」
你呀,那样说道了
「感到孤独的话,来这边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