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雨来之前就已经用厚密的云层和阴冷的风提醒你,一旦下了,便毫不留情。乌黑的云块压迫下来,似乎在天地间有一场无声的战争,被波及的人心变成一片冷寂。
楚清蓝从容地撑起那把有点泛黄的油纸伞,这条街上就剩她一个人了,一扇扇铁门紧闭着,爬满了斑驳的锈迹,不知何年何月贴上的用红纸写的歪歪扭扭的福字早就已经褪色,皱皱巴巴地苦着一张脸,在萧瑟的风中摇摇晃晃。时不时传来一声亢长的鹅叫,有点像那个走街串巷卖烧饼的小贩的破锣嗓子,极为突兀的一声,街上的人却早已习以为常。
寂静地有点过分。楚清蓝微微歪头听着雨点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孤寂使这声音不断放大,“咚、咚”好像闷响的牛皮鼓。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谁家葡萄架的叶子上,几乎淹没了这去掉戏曲中花腔转调的哼唱。油纸伞转过街角,沿着一堵灰色的矮墙缓缓走去。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何鲛珠化泪抛,此时却又明白了。”楚清蓝撑着伞,遥遥地看见前面刘记羊汤馆歪歪斜斜挂着的破木招牌,门口栓了只脏兮兮的羊,温驯地跪在门口,默默反刍着食物,默默地等待着即将划破喉咙的尖刀。
“世上何尝尽富豪,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再拐过一个转角,推开锈迹斑斑的红色大门,一声悠长的吱呀声划破了园中的寂静,又没落于门前的青石板路上。
“轿内的人儿弹别调,”跨过圆形的拱门,两侧的白牡丹都被冷雨打蔫了。楚清蓝收起伞,用铜钥匙捅开棕红色木门上栅着的铜锁,跨步进屋,反手关上门,又是吱嘎一声。
叹口气。
“必有隐情在心潮。”楚清蓝背着手倚靠在门板上,头低着,雨滴从油纸伞上滑落,在地上溅开一个小小的圆形水渍。
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落,也在地上溅开一个小小的圆形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