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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七根凶简】作者 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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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46楼2015-12-0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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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片刻之前,第五根凶简,的确离他们迟尺之遥,而亚凤不动声色的,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一招舍车保帅,把凶简送出去了。
    这种感觉,真像猎物到了嘴里,反打碎了牙齿逃之夭夭,那一地狼藉,也只能混血吞了。
    曹严华着急:“我们现在赶紧回村子,去找青山。”
    亚凤不屑地冷笑。
    罗韧心中叹息,既然是“逃”,青山是绝不可能再回到村子里去的,这一趟功败垂成,虽然自己也有点意兴阑珊,但看到炎红砂她们垂头丧气的,罗韧还是把话头往好的地方引:“没关系,逃的了一时,逃的了一世,收掉这根,迟早的事。”
    说这话时,他注意到,亚凤眸中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罗韧心里一沉。
    亚凤既然有这样的表现,那就说明,她心里,实在是很有把握的,极有可能埋有后招。
    不过,如果往好处想,她既然如此藏不住得意,也可能同样经不住激将。
    罗韧略一思忖,故意把话说的满:“都已经收了四根了,七根过半,剩下的,也就是举手之劳。”
    果然,亚凤连连冷笑:“举手之劳?那四根都不知道你们守不守得住呢。”
    罗韧笑笑:“守得住,安安分分,早被抽了活筋,再也掀不起浪。”
    亚凤终于忍不住:“你以为你们真的困住了?这世上,能困住凶简的只有凤凰鸾扣……不管你们现在使的什么法子,都脱不了七七之数。”
    罗韧问的平静:“什么是七七之数?”
    亚凤得意:“告诉你们也无妨,关于凶简,很多秘密都跟七有关。有七则满。我知道你们现在困住凶简,是用凤凰血围。简单的说,你们收了一根凶简,用凤凰血围困住,你以为能管用多久?”
    她诡异的笑,声音低下来,像是耳语:“七七之数,最多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后,凤凰血围立崩,而且……再也不管用了。”
    罗韧笑笑:“是么?可是我记得,好像从第一根凶简到现在,早就过了四十九天了。”
    “那是因为,你们后来又收了第二根,只要在四十九天内,收伏了新的凶简,七七之数就由最新的那根重新开始计数,懂了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罗韧没有说话,但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亚凤说的是真的。
    回想起来,凤凰血围的颜色的确是随着时日的逝去而变淡的,当时他们也曾担心会不会失去功用——好在误打误撞,虽然对期限完全不知情,在凤凰鸾扣给出的那些提示下,他们每次还都算是尽快的,把新的凶简收回来了。
    细细计算,确实没有哪次间隔是超过了四十九天的。
    第五根凶简还没有收伏,那么这一次的七七之数,应该从在南田收伏了第四根算起:这样一想,陡然觉得时间也并不宽裕了。
    难怪他说“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的时候,亚凤表现的那么得意:他们哪有一世那么长的时间!
    亚凤阴阳怪气:“而且,就算真的收满七根,没有凤凰鸾扣,还是白搭。现在你们还剩下多久?青山用不着再去攻击你们,他只要躲起来,捱过这些日子,用不了多久,那四根就会重新入世——每一根的眼睛,可都是盯着你们的。”
    说到这时,哈哈大笑,畅快到无以复加。
    罗韧面色一沉,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亚凤咽喉:“青山去哪了?”
    亚凤还在笑,面目因为喉咙的钳制而扭曲:“我怎么会知道。但青山懂的,他一定会藏个稳妥的地方。”
    山路上,隐隐可以看见曹金花下来的身影,罗韧撤了手,脸色阴沉,木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低声说了句:“我们先去和一万三汇合再说吧。”
    ***
    四个人,押一个亚凤,反而是被押的人趾高气扬,炎红砂憋屈的很,只能在亚凤身上找补,凶巴巴呵斥她,一会嫌她快,一会嫌她慢,不高兴了还狠推上几下,很有点恶差人的风范。
    幸好这一路没什么村民进出,不然看到新娘子忽然落到这步田地,多少又会起纠纷。
    罗韧总觉得事情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步子自然慢下来,木代停下来等他,待他到跟前的时候,伸手挽住他胳膊,问他:“想什么呢?”
    “觉不觉得有点奇怪,亚凤撞了青山,凶简就转移到青山身上了。”
    确实也是,从之前几次来看,凶简的附身是需要时间的,就拿罗韧叔叔罗文淼来说,疑似的潜伏期,至少有一到两年。
    木代想了想:“也许凶简越来越厉害了。”
    也许吧,但厉害到这种程度,总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而且,如果真的转换如此容易,为什么不转到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呢,比如曹金花。
    罗韧沉吟:“也许……是青山不大一样。”
    正想着,那头炎红砂忽然想起了什么,招呼曹严华帮自己押住亚凤,一路小跑着奔到罗韧跟前。
    “差点忘了正事了。”她气喘吁吁掏出手机,点出照片放大了给木代和罗韧看,“我参加婚礼,曹家村有个仪式,拜牌位,你们知道牌位上什么字吗,甲骨文!”
    罗韧心头一凛,同一时间,木代脱口说了句:“青铜腰牌!”
    炎红砂惊讶:“你也知道?”
    木代简单的把自己和罗韧在洞里的发现说了,看图片上,木质的牌位里嵌着的,正是一块“土”的青铜腰牌。
    罗韧觉得,自己好像离真相近了。
    先前的猜想没错,曹家村极有可能由那个逃出地洞的凶简追随者始建,也许,这个村子,有道血脉,自彼时至此刻,从未断绝。
    亚凤选中了青山,青山会不会恰好就是……那个人的后代?
    ***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51楼2015-12-01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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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亚凤受伤的关系,不好带她爬山路,几个人沿路道往停车处走,走了约莫两三个小时,远远看到罗韧的车,炎红砂心里高兴,紧走几步向着驾驶室挥手,挥着挥着,忽然心头咯噔一声,赶紧朝车子跑过去。
      到近前时停下。
      没看错,车里没人。
      她慌慌地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也没在车后。
      罗韧走到车前,伸手去拉车门:车门没锁,钥匙还插着。
      炎红砂着急:“说好了他在车里等的啊,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忍不住冲到边上的林子口,林子不大,密密的,雨点都被高处的叶片筛成了雨丝,炎红砂冲着林子喊了两声,没回应。
      一万三呢?会不会出事了?能出什么事呢?
      炎红砂茫然而又懊恼。
      罗韧打开车门,把亚凤关进去,示意几个人聚拢过来,先问一万三的情况,炎红砂赌咒发誓说自己走的时候都正常,一万三也说了,哪都不去,会在车里安稳等着。
      罗韧想了想说:“可能是出事了,先别慌,先把眼下的事理清楚了,一件接着一件来。”
      他把自己对青山的猜测说了。
      曹严华有点难以置信:“小罗哥,不是我偏袒自家兄弟,我和青山,算是光屁股玩到大的,那时候,他真的是个正常人,那小子,嘴里藏不住秘密的,真的!”
      要说青山是什么怀揣大任的神秘后人,曹严华是一万个不相信。
      他强调:“从小玩到大,真的,好的穿一条裤子。”
      罗韧示意了一下车内:“不知道该怎么撬开亚凤的嘴,这么久以来,难得遇到一个对凶简有了解的,不过,也看出来她油盐不进,严刑拷打估计都没用。”
      话题又转回青山:“如果他并没有继承到什么家族的秘密,亚凤找到他,是为了什么呢?他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
      炎红砂说:“体质不一样呗,不是撞了他一下就上身了吗?以前那些人,比如你叔叔,对凶简或多或少都有抵制,青山这样的……”
      她低声嘀咕:“像是跟凶简配套生产的,凶简的周边。”
      曹严华听不懂:“啥叫周边啊?”
      炎红砂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了吗,配套生产的啊……”
      罗韧脑子里有什么念头,飞快的搅作一团,他努力想把意识清晰出来。
      体质不一样——血缘——基因……
      最初的最初,追随凶简的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而被筛选?能力?衷心?盲从?还是出自最本源的……天赋异禀?
      罗韧的目光忽然落到曹严华身上。
      曹严华被他看的不自在,忸忸怩怩:“小罗哥,你……看我干嘛啊?”
      “亚凤对你没有下狠手,但对我、木代还有一万三,完全没有留情面。为什么?”
      曹严华也想不通:“为……为什么?因为我是青山的表哥?”
      罗韧说了句:“或许,你的体质,也很不一样。”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52楼2015-12-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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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三喉头发干,慢慢往后挪着步子。
        或许是罗韧回复的那句“快到了”给了他信心,心里虽然觉得紧张,但远未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罗韧说快到了,那一定就是快到了,他要做的,就是绞尽脑汁去拖时间——阴招、损招、不要脸的招,都上。
        一万三干笑着,脸上的肉在绷带下头不受控的颤。
        ——“青山,不要冲动,万事好商量,我们好商量。”
        ——“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新娘子呢?那个……酒席摆完了?”
        青山置若罔闻,直勾勾地盯着他,步步逼近,一万三脚下忽然一绊,打了个踉跄,低头一看,是井轱辘垂在地上的绳头。
        再一抬头,青山脸上戾气暴起,蓄势待发……
        情急之下,一万三怒吼:“给我站住!”
        青山愣了一下,但下意识的,还真停顿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青山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看他。
        一万三双目圆瞪,周身的气势还真挺慑人的,青山有些摸不清他的底:“你是谁?”
        为了拖时间,一万三特意停顿了几秒,直到青山的脸色不耐,眼神开始闪烁不定,他才开口。
        “我是你表哥曹土墩的朋友!你这样对待我,还有没有礼貌……”
        意料之中的,青山知道他是瞎掰胡扯,再不跟他废话,喉底一声怒吼,向着他直扑过来。
        一万三掉头就跑。
        还没跑出两步,忽然觉得顶上有风声,一万三下意识缩低脖子,只这一瞬,青山从他头顶直掠而过,两手狠抓过他肩膀,然后直直落地,挡住他去路。
        一万三猝然止步,衣服撕破了,肩胛两侧火辣辣地疼,青山喉咙里嗬嗬的,狞笑着转过脸来。
        妈的!罗韧呢,明知道他不能打,更何况是对付青山这种身有凶简的!
        一万三双腿打筛,手上的电光也是颤个不停,一步步后退,忽然腿肚子一磕,撞到了井台。
        只这片刻分神的功夫,青山已经扑到跟前,一手扼住他肩膀,另一手锁住他咽喉,向着井下去推,一万三两脚离地,后背重重撞上井轱辘,眼前青山的脸无限放大,刹那间心下一片冰凉。
        完了,要死了。
        早知道就不跟来了,连命都赔了。
        去他大爷的,反正是死了,不能拿青山当垫背的,也得让他挂点彩。
        生死关头,一万三过去在道上混的那股子不要命的戾气全被激出来了,抓、咬、乱腾乱踢、扯青山头发,身后的井轱辘架子咯吱咯吱响,再下一刻就要崩裂……
        一万三忽然抓到一截绳头。
        终于有武器了,老子勒死你!
        他喉头被锁,眼前发黑,几乎透不过起来,只凭手去摸,大致知道青山脖子在哪,不管不顾的就把绳索绕上去,然后拼命勒拽……
        木头的猝然裂响,支撑陡失,身后一空,向着井下就跌,才跌了一两米,忽然又止住,喉头的钳制也松了。
        怎么回事?罗韧他们到了?
        一万三睁开眼睛,借着跌落在井口外手电的微光,看到青山的脸就在跟前。
        怎么说呢,青山的两手两脚正撑住井壁,脖子上勒一截绳子,而绳头正紧紧拽在一万三手上——也亏得这截绳子,当此刻,他真像挂在青山脖子上的巨型吊坠,身子在方圆不大的井里飘飘摇摇。
        青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怎么了?他怕什么?不就是口井吗?
        一万三的身子又拧转了一下,目光瞥到井底黑油般粼粼的水面。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忽然从脑子里窜出来。
        凶简是怕水的!
        妈了个巴子的,你也有怕的东西!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57楼2015-12-01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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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后不半夜看了,越看越害怕,越害怕越想看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58楼2015-12-01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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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韧突然打断她:“在底下撞的。”
            莫不是手电筒砸的?曹严华心虚,赶紧点头:“是是,撞的,三三兄,你头真硬。”
            木代嗓子里咳嗽了一声:“嗯,撞的。”
            炎红砂会意:“撞的。”
            撞的?
            一万三想起来了,青山刚入水的时候,简直跟崩了气的球似的,带着他横冲直撞,险些把他的骨头撞散架了。
            想想就来气,本来是想英勇一把的,没想到英勇的场面没输送出去,到水底下还被撞了个半死。
            一瞥眼看到青山正趴在身边控水,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也不想,一脚踹过去:“我叫你撞我!”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60楼2015-12-02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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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韧也对着她笑,笑着笑着忽然变脸,单手箍了她腰,抱起了就往外拖,炎红砂尖叫:“非礼!木代,你男朋友非礼,你就不说点什么?”
              木代抬起头,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泡沫:“我很反对罗韧这种粗暴的行为。”
              说完了又低头,搓洗衣服搓的不动如山,听到炎红砂在外头鬼哭狼嚎,又听到一万三过来问:“吵什么呢……炎二火你别抱我腿!放!放开!”
              木代端着衣服出去的时候,一万三恰恰被炎红砂拖倒,两人互相抱怨嚷嚷着倒成一团,罗韧站在边上笑,看到木代时,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
              木代居然被他看的脸红了。
              ***
              曹严华把水盆端到茶几上,几个人坐到边上的沙发上,或侧头或偏头,对着水盆去看。
              水影没有立刻出现。
              罗韧说:“等一等吧,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等就等吧,也不急这么一时。
              屋子里安静下来,经历了这一番折腾,每个人都多少有些疲倦,木代靠在罗韧身上,眼皮越来越沉,罗韧摸摸她头发,说:“你先睡会。”
              木代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趴到罗韧腿上,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曹严华大叫,又有水溅到脸上,急睁眼时,看到曹严华和炎红砂都站起来了,曹严华揪着亚凤,气的脸色都变了。
              木代茫然,罗韧用手擦掉她脸上的水,说:“没什么,亚凤想撞翻水盆。”
              确切的说,不是想撞翻,那时候,觑着每个人都精神放松,坐在角落里的亚凤忽然拼着力气站起来,一头向着盆里栽过去——罗韧觉得,她是想把水给喝了。
              好在离得近的炎红砂和曹严华都动作很快,一把把她揪起来了——只是撞到水盆,有几滴水溅到了睡着的木代脸上。
              再不敢冒险让亚凤坐的近,曹严华几乎是把她提拎到房间最远的角落里扔下的,罗韧看木代:“还困吗,再睡会吧。”
              木代没有立刻说话,她伸出手,抚着脸上刚刚溅水的地方,有点愣神。
              罗韧看出不对了:“怎么了?”
              怎么了?刚刚,水溅到她的刹那,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什么图景。
              不止是图景,似乎身处的环境都变了。
              木代盯着水盆看,晃摇的余势未消,里头的水还在轻轻漾着,她咬了下嘴唇,顿了顿迟疑地把手伸进水中。
              罗韧第一反应是阻止,转念一想,凶简是不会附他们几个人的身的。
              果然,木代眼睛轻阖,指尖触到水面的刹那,整个身子都似乎颤了一下,另一只手拉他:“罗韧。”
              罗韧会意,看了炎红砂他们几个一眼,点点头,也把手伸了过去。
              炎红砂和一万三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续的,也照做了。
              ***
              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木代手指接触到水面的刹那,周身的场景忽然都变了,青天、丽阳、徐徐的风,但不全,像是一块突兀的场景。
              直到罗韧他们都照着做,这场景才拼图般严丝合缝,非但能看到,还能听到、闻到。
              木代睁开眼睛看,罗韧他们都在,几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一块青草地上,身边有路人经过,穿着短打的马褂,光着前半个青脑壳,脑后结着大辫子。
              清朝吗?但他们像是透明的,那些过路的行人,似乎都看不到他们。
              边上的私塾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透过半开的窗棱,看到里头的半大书生,脑后都垂着辫子,捧着书卷,摇头晃脑。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
              前头的案桌上,坐了个带眼镜的老夫子,镜梁架在鼻头上,手里持一把戒尺,但凡觉得学生读的没生气,就啪的一声往桌子上敲一下,于是那参差的读书声,便忽的响亮起来。
              什么意思?木代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私塾里走出来一个姑娘,鹅蛋脸,剪水双瞳,油光发亮的大辫子,穿葱绿色琵琶对襟的褂子,袖口和下摆都用黑布滚着边,端了个大食盆,木勺在里头搅着,走到院子中央的青草地上,木勺子在食盆边上敲了三下。
              叮铃咣当的声音,一只脖子上挂环的土狗小跑着从灌木丛里出来,三两步窜到食盆边,低着头在盆里稀里哗啦一气,那姑娘咯咯笑着,伸手摸了摸狗的脑袋。
              那狗抬起头,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木代的。
              木代骇叫一声,身周的景象迅速撤去,再一定神,是在旅馆房间,罗韧他们都在,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木代心头余悸未消,迟疑着问了句:“你们都看到了?”
              应该是都看到了,曹严华后背有点发凉,低声嘟嚷了句:“又是一只狗,怎么绕来绕去,都绕不开那只狗呢?”
              静默中,炎红砂忽然颤抖了叫了声:“罗韧。”
              每个人都看她,这才发现,炎红砂的神色很是异常,脸色苍白不说,连额头上都渗满了汗。
              “这个女人我见过的。”
              见过的?罗韧心头一凛:“什么时候?”
              “在五珠村的时候,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本来是火化我叔叔的遗体的,但是闭路电视的图像上,炉口里,出现了一个被烧的女人。”
              她声音有点发抖。
              “就是那个女人,跟我刚刚,在私塾里看到的那个喂狗的女人,一模一样。”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62楼2015-12-0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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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韧的脑子里嗡了一声,有那么刹那,一片空白。
                他定了定神:“消息确切吗?”
                青木冷笑了两声。
                他这个人有自己的骄傲,说的话、探听的消息、做的事,务求稳妥,也厌烦别人的质疑。
                所以并不回答罗韧,自顾自往下说:“我知道你在外地,所以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过来帮你安置聘婷——猎豹这个人你懂的,她更加热衷去折磨你在意的人,你的小女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罗韧的喉头滚了一下。
                “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刚刚入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所动作。不过迟早来找你的,罗,你废了她一只眼睛。”
                “来了也好,省得我去找她。”
                青木顿了顿:“还有一件奇怪的事,猎豹的人早在她之前好几个月就入境活动了,据说去了很多偏僻的地方,我还在查,有消息通知你……还有,看好你的小绵羊。”
                “什么?”
                “你的小女朋友,万一猎豹拿她来对付我们,我怕你畏手畏脚施展不开,所以,你想办法藏好她,别让她坏事。”
                ***
                火车上,木代和曹严华相对而坐。
                她脑子里乱作一团,一会想到罗韧,一会又想到师父,目光无意间一溜,溜到曹严华身上,脱口就问他:“没事买只鸡干嘛?”
                “缘分。”
                “哦。”
                小师父居然就这么相信了?曹严华有点匪夷所思,还以为她会给他一脑刮子呢。
                木代说:“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收我当徒弟的吗?”
                木代的师父也长居滇地,楚雄以南,近哀牢山,一个偏远但是安静的小镇。
                两人是在昆明会面的。
                那个时候,木代刚出事不久,霍子红不确定是去丽江还是大理定居,所以带她先暂住昆明。
                她每天睡不安稳,老是哭,一做梦就梦见雯雯,梦见雯雯家人打上门来,在她面前洒落一地图钉。
                霍子红说:“木代,心真的不安的话,去庙里多烧些香火,多捐点钱,跟雯雯多说说心里话。”
                住处不远是个观音道场,荣济寺,人不多,清静,也不收门票,所以木代常常去。
                那天,她照例跪在黄锦蒲团上,仰头看观音菩萨,菩萨面目慈和,细长的眼眉,观之可亲,木代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絮絮叨叨跟菩萨说话。
                ——菩萨,我这个人是有罪的。
                ——又梦见雯雯,她也不怪我,还递纸巾给我擦眼泪。她越这样,我就越难受。
                ——我要是会武功多好,学到厉害的本领,就能把雯雯救下来了……
                犹记得当时是下午,斜斜的微暖日光透过木格窗棱照进殿堂,在地上打下一个个菱形的格子,院子外头密密植着竹子,风一吹,竹叶竹竿蹭到一处,沙沙的响。
                一脸眼泪的抬头,看到佛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是个像菩萨一样,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但整齐地绾了个髻,发上插一支老银的梅花簪,坐着木质的轮椅,膝盖至腿脚处,盖一块蓝呢布。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69楼2015-12-02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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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代弯下腰,从脚下的超市购物袋里拿出薯片,撕开了,先给罗韧递两片。
                  罗韧用嘴接了,囫囵着嚼完:“味道不错。”
                  为首的那人刀疤脸,脸上还纹了刺青,问他,想不想挣大钱。
                  木代问他:“是去当雇*佣兵吗?”
                  “早呢,没那么一步到位,是让我去打黑*拳。”
                  并不是马上把他推到台前,还是要先训练,刀疤脸拍着他肩膀说:训练的时候多流点血,拳场里活命的机会就更大。
                  罗韧牢牢记住这话。
                  “当时没什么选择,只知道不想死,不想死的话,就得更拼。拳场里,奖金很高,暗*箱操作也多,有时候赢能拿钱,但有时又要故意输,捧别人赢,能拿更多钱。断条胳膊断条腿都有标价。”
                  木代嘴唇发干,看着罗韧不说话,罗韧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点头:“对,我断过,胳膊。”
                  木代低下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恍惚中,感觉车停了。
                  抬头看,确实是停下了,罗韧把车子偏开,临时停在紧急车道上。
                  问她:“是不是很难接受?那咱们先不说这个了。”
                  木代摇头,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顿了顿解开安全带,过去伏到他怀里。
                  罗韧笑着搂住她:“那时候不懂事,早知道以后有个姑娘会为我难受,我怎么也不会让它断的。”
                  “哪条胳膊?”
                  “左边的。”
                  木代伸出手,轻轻抚摩他左胳膊,力道很轻,近乎小心。
                  罗韧揉揉她头发:“恢复的很好,拳场里操作惯了的,胳膊一断马上抬下去,医生等着接骨、又有土方的包扎草药,几分钟的时间,干脆利落,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而这个时候,往往能隐隐听到前场的欢声雷动,那一定是胜者巡场,看客往场内撒现钞,有只穿比基尼的美人儿过来献花环,暗示着今晚可以免费。
                  ……
                  紧急车道不能停车太久,车子很快重新上路,太阳已经开始往斜里走,温度也不像正午那么炽热了。
                  木代蜷缩在副驾驶上,沉默的,动作很慢的,偶尔吃片薯片。
                  罗韧看她:“要不要睡会?”
                  她摇头:“那你后来,是怎么从打黑*拳,又变成了雇*佣兵的?”
                  ***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73楼2015-12-02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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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鸡有问题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98楼2015-12-02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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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解放,有本事你别回来!
                      她攥着透明胶往回走,刚出巷子口,忽然愣住了。
                      有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倚着墙站着,清瘦,但不孱弱,目光锋利,脸色阴沉,约莫高了她一头,正冷冷看着她。
                      手里,抓着一只鸡。
                      那是曹解放,双翅被那人反抓,已然失去了方才的威风,像是已经认命,也不挣扎,小眼睛里一片生无可恋的迷茫。
                      这是……怎么回事?炎红砂心里泛起了嘀咕。
                      那个人看了她一眼,生硬地把曹解放往她面前一送。
                      ***
                      曹严华终于回来了。
                      这一趟,脚步轻快,还哼着小曲儿,居然先不回房,门一推进了他的房间,拉亮灯绳,对着因灯光乍亮皱起眉头的罗韧笑的贼兮兮的。
                      说:“小罗哥,你真是个浪漫的人。”
                      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罗韧哭笑不得。
                      曹严华居然冲他抛了个眼眉,又说:“我小师父幸福的很呢。”
                      说完就走,出门了还把头探回来:“小罗哥,我放小师父枕头边上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罗韧从床上坐起来:“给我回来!”
                      曹严华说:“我不会说出去的小罗哥。”
                      “你放什么在她枕头边上了?”
                      曹严华眨巴眼:“爱情。”
                      曹严华这是失心疯了吗?
                      罗韧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门没关好,雾气慢慢倾进屋里。
                      爱情?
                      ***
                      曹严华哼着小曲儿,扭着屁股脱裤子,才脱到一半,门突然被撞开,罗韧大踏步进来,曹严华还没反应过来,罗韧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木代枕头边,放了什么?”
                      曹严华呼吸困难,两手抓着裤子边,结结巴巴:“你……你送的花啊。”
                      “我送了什么花?”
                      “玫……玫瑰啊。”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00楼2015-12-02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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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三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他怎么知道?他那穷困潦倒的少年岁月,之所以还能偶尔吃上顿烤鸡翅,靠的就是这些歪门邪道的智慧。
                        他看炎红砂:“居然有人专门费力气来套曹解放,为什么?也不是什么稀缺品种啊。”
                        为什么?炎红砂顾不上去想了,她看到曹解放,趴在酒吧的窗台边上,羽毛哆嗦着,地上掉了十几根毛呢,这是要把她们解放薅秃了的节奏啊。
                        炎红砂说:“你这个小可怜儿……”
                        双手一接,曹解放扑棱棱飞到她怀里来了。
                        一万三也站起来:“好险啊,亏得曹解放没去吃这些醉米,不然被人套走了,从此鸡海茫茫,再也找不到它了。”
                        炎红砂摸了摸曹解放的小脑袋,夸它:“好鸡!不是嗟来之食,有气节!”
                        曹解放没好气地抬起头,鸡嘴上缠着的透明胶迎着灯光,愈发的透亮。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03楼2015-12-02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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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14楼2015-12-03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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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20楼2015-12-03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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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解放的腿上,胶带套绑了一个灰色的u盘,数码店里最常见的样式,颜色也不打眼,加上曹解放总是在动——不十分注意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谁套上去的?曹严华答不上来,刚刚那一路上,人来人往,也有游客觉得一只山鸡在路上跑来跑去的很萌,拦住了要拍照,挤挤挨挨的,还真记不起来。
                              青木伸出手,慢慢把那个u盘取下来,罩口打开,看里头的接口,又看罗韧,迟疑着问了句:“猎豹?”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22楼2015-12-03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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