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Djent--”最後一下撥動電吉他的弦,帶著沉重的金屬感,餘音在空氣中顫動。又錄好一首歌。他停止了錄音,放下吉他,再按下播放鍵,錄好的音樂馬上爆發出來。粉碎性的沙啞聲音加上搖滾樂風格,還有非常快速歡樂的節奏,都一并爆出。
他聽著這近乎刺耳的音樂,自戀到極點的歌詞,不禁笑了,又是自己在家裡一人樂。如果被其他人聽到,必定會罵他在製造噪音。事實是連鄰居都不會出來罵,不會有人說他,沒有甚麼原因,因為他現在就是一個人。仔細聽的話,會發現錄製過程完全不被打擾,沒有其他影響錄音的人聲和雜音,想想都覺得害怕。
開始時只是因為一股翻唱熱潮,聽到朋友都翻唱同一首歌曲,而且玩得開心,他便心血來潮,重新編曲還改了歌詞。現在,書房一角堆滿了他自己寫的五線譜,有時路德維希在書房找書的時候也會看到,不過他完全看不懂。當初為甚麼要玩音樂?只是因為心血來潮嗎?他自己都忘了原因。也許,本來就不知道原因。
他想像過自己在街上表演的話會怎樣。憑他那粉碎原曲級別的唱功和欠扁的歌詞,大概會被扔石頭。玩吉他和填詞,這對他來說只是閑暇活動,但他對此已經十分熟練。
這首歌就這樣循環了好幾十次。同一首歌聽久了,不免覺得耳朵有點疲勞,何況這是搖滾樂。他關掉聲音,靠在椅背,開始想念以往那段日子。小時,他總是愛作死,而那時伊莉莎白的呼喝聲不絕於耳,她大喊著追殺他,然後傳進他耳中的笑聲也是清脆爽朗的,那時他並不孤單。他唯一聽不厭的,是她的聲音。
說起音樂,他也聽過羅德里赫彈鋼琴。金黃色的陽光下,琴音悠揚,變化中蘊含著許多感情。那是和他完全不同風格的音樂。他不喜歡,因為羅德里赫奏完一曲總是要很久,而且基爾伯特心裏有種躁動,根本沒耐心聽完。可是,他不喜歡鋼琴曲的主要原因,應該是因為伊莉莎白總是細心地聆聽羅德里赫的每次演奏。他想拉著她的手,想叫喚她,但他不能開口,不能打破只有琴聲的氣氛,而她卻沉醉在音韻中。他像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被另一個人奪走一樣,但他只能做個局外人。
現在,他真的成了局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