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戏不会散,因为看戏的人不会走。待到杨玉环冷清清回宫去,二月红却还是从那后台走出来。偌大的场子此时只有两人在对视,便是琴师鼓手也退下了。
“你包的场子?”
张启山笑笑,道:
“没。就是进来后把你家苑门带上了。”
“净瞎扯。”
二月红轻巧地从那台上跃下,扯过了张启山的手便往后台走。
“送了我礼物,可得陪我过生日。晚上你可别想走啦。”
“求之不得。”
还是陪他进了更衣间。卸下了一并事物,二月红那匣子中兀自躺着两只妆不了的偏凤等事物,却见张启山挑出了一支料花簪儿拿到了面前道:
“红簪赠美人。一月花开,二月红。这红的,却是什么花?”
“海棠牡丹,山茶杜鹃。二月红的是一片花海。”
见他像是信了一样地皱眉,却是将那眼睛机灵地往上眺去。
“红杏枝头春意闹。”
“那便没错!瞧这红杏簪儿,便是二月红了。”
细瞧是一支碧玺簪子,四周贴的花片,确是红杏暗香的景象。二月红佯装一副不以为然神色:
“却都是些女儿家事物,下了台便带不了。”
“浑人一个,也想不出什么花头。红儿不嫌我粗鄙么?”
“夭我寿啊,军座!”
却是这般调笑着答了。二月红站在屏风后,将那脱下的金丝宫衣脱下,搭在那木沿上。待自那儿出来却已是换了一身嫣红色绸衣。
“走。唱了些许久,现下已然饿得慌了。”
沾衣不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二月的天,长沙的天也已然是拂面的暖风了。树影斑驳,月光下那人脸上忽明忽暗,却是醉人的绯红,听他在那里唱,
“人生在世似春梦……且自开怀…饮一盅……”
桌上摆的是小半壶白铜杯诚盛的花雕酒。二月红的酒盅里兀自有一些烫的半熟的蛋花飘在那儿。张启山站在那人身前瞧着。花雕非是甚么烈酒,不过是他兴致高,趁着自己生辰喝的有些多了。这会儿二月红已然是醉了。手里持的是一柄杭州丝绢折扇,却兀自在那儿做戏文。
“红儿,贪杯这下可醉了。进屋休息罢。”
“这花儿……”
他却是俯下身去捻起一小瓣的红杏花瓣。摆在面前嗅了一下,撕开了,再在面前嗅着。忽地说道:
“不是不是……该是先…得醉……”
却是交叠了脚步,竟要卧云下去。此刻已然是脚步散乱,便要倒下去。张启山忙一把拉住,将那人搂在胸前。二月红喝出的气息便噴在他颈窝处,杂着些甜腻的酒气。张启山,微一叹息,抱起那人便往卧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