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开封,下起了绵绵细雨,这种粘腻得让人发闷的雨帘,曾经是白玉堂最讨厌的东西。可是今天的他很喜欢,因为能遮掩他的泪水。江湖人一眼就能认出的白玉堂,怎么能哭的这么惨。猫儿,我给你精彩,不过从明天开始,今天我只想哭。
白玉堂带走了展昭的骨灰,因为丁月华同意,别人没有立场反对,因为她是展昭的妻子。
那一天起,有三年时间白玉堂没有在亲人面前出现,可是川中连续出现血案,死者都是尸骨无存。江湖事,除了精彩还有恩仇,而白玉堂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白玉堂回家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展昭的骨灰,他决口不提将人葬在了哪里,从此就连丁月华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埋骨何处。有人为她不平,她却从来不怨。
“那是展大哥的选择,我相信他喜欢这样。”丁月华这样说,“人活着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很幸福,活着不能,死了总不要再勉强他了才对。”
只有白玉堂才知道,展昭其实是一个任性的人。他的任性,让白玉堂真的老老实实地精彩了很多年。他没有让展昭失望,也不能让展昭失望。
人的习惯会改变,人的悲伤会被时间冲淡,可是很多事情已经印在了骨血中,万难分开。上好的釉色,上好的胚土,再加上出炉时的漫天烟雨,青色上面会笼上一层白色的匀染。这一切都会让他想起蓝衣的展昭,想起白衣的自己,想起他下葬的那天,自己的眼泪和漫天粘腻的烟雨。所以,白玉堂依旧酷爱青花。
那只雨过天青的酒杯,就像他跟展昭浅浅的几年缘分,却想烟雨一样牵绊了彼此的一生,也许,还有来生。
“爹,”童稚的声音很好听,白玉堂笑了,低头抱起小小的男孩。
“云瑞今天读书了吗?”
“爹,我想学功夫。”五岁的孩子是该开始学功夫了。
“云瑞喜欢什么功夫?”
“剑!”白云瑞的眼神之中满是兴奋,白玉堂心里猛地一颤,“剑……”
“你喜欢剑?”
“嗯,”白云瑞兴奋地点头,“爹,月华婶婶家里的那把剑,她说过,只要我想要就给我。”
“巨阙……”白玉堂轻轻摇了摇头,“月华妹妹,你这是何苦。”
“爹……”白云瑞愣了愣,不知道爹爹到底怎么了,突然很伤心的样子。
“云瑞,那把剑不是你的,你不能要。”
白家的小少爷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有一样东西不是他的,他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