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不错,无云,太阳便正可很猛地逞凶,好半晌,照得那胡同的街道上头,隐约可见丝缕的白烟。这样的太阳底下,万事万物,都给烤得干了魂,花草瘪瘪,蔫在道旁不肯动弹,风也偷懒,只在那道旁卖瓜的汉子热得不行,指天骂地时,才偶尔地,小范围地吹吹,敷衍了事。)
(这种日子,不看黄历,也知道不宜出行,且不论怕不怕凶煞,单是这没头没脑的暑气,瞧着就很够人受。我站在那燥热的风里,心挺烦,伸手一抹脑门儿,得,全是汗。快几步往前头走,热得那风都快擦出火星儿!)
(我不大痛快,正想找个地界,好好喝一碗凉茶,要那甜叶子泡的,刚打井里提出,刺喇喇带冰茬子的那种,当喉咙咕嘟咕嘟灌下去,这才叫痛快!可是呢,我四下里瞧瞧,嗬,偏却是个空无人的胡同,——街坊们,都给热得没了脾气,有银子也不想赚了!——这个认知,不由让我更是心烦,大道不行,抄着条小路直往里钻。)
(小路好,小路有阴凉。两边的墙上,遍生那幽幽的爬山虎,我在这绿色的天地里,终于摆脱了阳光的歹毒追杀,迈开步子,蹭蹭蹭地往前。——高兴!可我还没高兴多久呢,忽然间,前边儿的胡同里,传来一声女孩儿的哭喊,继而是一阵听不明的吆喝,——凭我自由在这四九城的街头巷尾混迹多年得出的经验,这一定是,遇上,劫道挑刺儿的了。于是,在这情景之下,我一咬牙,从那爬山虎的绿色世界中破出,往前头跑。)
且慢!(好在斗殴那处,距我原本不远。我一路奔,约只须臾片刻的功夫,便见得那一群人团团围在个死胡同里,呼喝叫喊,实在好不热闹。见此情景,我先一喝,谁知一群混混杀红了眼,当下时分,竟都恍若未闻,无人住手,唯有那墙根处面带泪痕的少女,怯怯地瞧了我一眼。这我可就恼了,当即,顺手打墙边抄起根别人家砍好的柴火,似剑似棒,照着最边上一个腰腿横劈。)
叫你住手,没听见爷爷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