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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金/汪闪】Entangl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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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在睡啊那家伙。库丘林推开了言峰绮礼私人房间的门,宽大豪华的双人床上只看得到一小团卷起的被子和一丛绢丝般的金发。这种把头整个蒙起来的睡法还真是糟糕,虽然可能被修理得很惨,还是先把他叫醒吧。
拉开厚实的窗帘,阳光在一瞬间驱散了暗影,将昏暗沉的房间照亮。再次向床上望了一眼,被子团因为突如其来的打扰不安地扭动着。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小团?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床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露出了一张幼小的面孔,凌乱地垂下盖住额头的金发和蒙着一层水雾的晶红色眼睛让这张脸显得柔和而温顺——与本该睡在这里的家伙反差巨大。
“绮礼……早餐要吃……唔……”
属于小孩子的、柔软的嗓音,因为半梦半醒有些含糊不清,甜美得好像还未完全化开的蜜糖。库丘林却觉得蓦然被什么揪紧了心脏。见识过某个王者丰富而诡异的手段,要确认这个金发赤瞳的孩子就是吉尔伽美什并不困难。虽然对成年的吉尔伽美什目中无人的作风不满到了极点,但是对眼前这个无意识间喊出死去之人名字的孩子,他实在没法硬下心肠。
“早上要吃什么?”
幼年态的吉尔伽美什坐起身来,恢复清明的眼睛倒映着暖色的光。
“都可以哦,麻烦你了,Lancer。”
所以,这个乖巧有礼貌不把“杂种”和“蠢狗”当口癖的小朋友,居然是吉尔伽美什?一定是自己还在做梦吧。
走进厨房的库丘林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厨艺,其实接近于没有。他并不漫长的一生几乎都在东奔西走,为阿尔斯特而战。所以比起对付言峰厨房里那些西式厨具,他更擅长用石头和树枝堆个烧烤炉烤点野物什么的。如果在行军期间,直接吃生冷也是常事。但是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总觉得任何粗糙的食物都会对不起那副精细的身体。
好在圣杯赋予的知识拯救了他,那个应该叫做冰箱的现代设备里储存着牛奶和吐司——剩下的数量不多,大概言峰不在以后就得不到补充了。
手忙脚乱地将食物弄热端上桌,库丘林的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还好乖孩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埋头于这份有些简陋的早餐。
清晨的教会伴随着牛奶香沉入了温暖而柔和的宁谧。
“早餐很好吃。”金发的小脑袋从牛奶杯中抬头,“那么以后的三餐都由Lancer负责了。嗯……还有教会的花草什么的也要一并打理。在这里住了十年,如果突然长得乱七八糟我会很困扰的。”
果然还是那个恶劣的家伙没错。更可怕的是,库丘林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拒绝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孔。
乖乖收拾碗碟到厨房打磨家政技能的库丘林忽然发起了呆。洗碗池正对着窗户,摆在面前的小型盆栽散碎的枝叶在窗沿投下斑驳的暗影。
幼年的吉尔不经意间提及的“十年”仿佛魔咒一般缠绕在耳际。库丘林突然想起,无论是亲人或是朋友,自己似乎从不曾与谁共度过十年。在他绚烂的、闪耀的一生中,即使在枪尖染上了至亲至爱鲜血的时候,他也是无愧的、无悔的。但是如今,为战斗而生的他,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透过玻璃窗悠悠散落的日光。
这样的光无言地陪伴着吉尔伽美什度过了十年。陪着他的不只是光,还有言峰绮礼。
属于吉尔和言峰的清晨会是什么样呢?
库丘林很清楚今天的早餐不可能像吉尔所说的那样“很好吃”。如果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言峰,他大概会任性地提出一大堆要求然后挑剔地评价厨艺吧。
脑中莫名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晨光跳跃在璀璨的金发上,将那张半是不满半是调笑的脸照得熠熠生辉,餐具碰撞的响动之间隐约能听见神父脱力般的叹息,那是与今早的沉静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种没多大意义的臆想还是快点停止吧。
料理完厨房的工作,库丘林拿着教会剩下的钱外出采购食谱和食材,路过甜品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盒草莓蛋糕——如果他和那些古怪厨具的战斗迟迟不能取胜,至少不能让小孩子挨饿。
还好一切还算顺利,吉尔在餐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满足的神色。带着融融暖意的笑容写满了纯真的面孔,闪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库丘林在欣慰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以相同的表情,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张笑脸中微小的异样。
其实英灵是不用进食的啊,在太阳从头顶微微下移的时候,拿着喷壶奋斗在教会花园的库丘林这样想。
那么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或许是为了弥补生前的某个遗憾——他的亲子死去的时候,约莫也只有现在的吉尔这般年纪。然而被召唤后以后,属于活着的他的记忆已渐渐缥缈远去,就连回忆起某些鲜血和死亡时心头本该尖锐的痛感,也仿佛笼上了一层云翳,虚幻而遥远。
那么或许只是单纯出于保护弱小的本能。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做下了好好照料那孩子的决定,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听话啊,Lancer。”
软糯的声音打断了库丘林的思索,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刚刚好对上了一双赤色的瞳孔。他在一瞬间明白了早晨那种异样感是从而来——那个孩子,即使面颊上挂着如何甜美而柔软的笑意,他拥有热烈颜色的眼睛始终平静得仿佛冻结的冰原。
吉尔将目光转向库丘林手中的喷壶上,在对方怔楞的时候再次开口。
“我只是开玩笑的啦,Lancer还是随便找点别的什么事做吧,我想要一个在这里逛逛哦。”
其实只是想把我赶走吧,库丘林注视着说完话就转身离去的孩子,那个小小的背影周围似乎缠绕着言峰绮礼的亡灵,神父高大的影子静默地笼罩在黑暗里。
日子安安静静地流淌着。库丘林会在每天为吉尔准备三餐,除此之外的时间他都消磨在了港口的钓竿上,而吉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徘徊在教会里。他们之间共同相处的时间大抵只有坐在餐桌边的几十分钟了,这可以称为两个人小小的默契,他们会在进餐时进行一些平淡的交谈,内容大概是今天的菜色或是钓鱼的收获。小吉尔比起他的成年体要好相处得多,至少正常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在又一个下午,吉尔终于有了出门的打算,而库丘林也因此改变了行程。
其实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吉尔的目的地是公园,那里有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们,毕竟他现在的年龄还不满十岁,大概只是对每天面对同一张脸这件事感到无聊了吧。
看着很快和同龄人打成一片、并被簇拥为领导者的吉尔,闲闲地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库丘林觉得自己的心情简直就像为自家孩子的优秀而自豪的家长,真是见了鬼了。
话说,原来领导力A+是这样用的吗?
那边的吉尔突然脱离了孩子群,向大桥的方向跑去,而他面前被拦下的红发少年正是库丘林曾在港口打过照面的卫宫士郎。
英灵的听力好得夸张,即使隔着几条街道,吉尔的声音依旧清晰地飘进了耳朵里。
“我的Master是言峰。可是,言峰早就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似乎要确认什么,吉尔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重复了这个事实。
“没错。即是全部的Master和Servant都重新出现,只有言峰绮礼,是确确实实地死了。”
库丘林想起了教会里长着苔藓的青砖上留下的小巧足迹,他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那边的吉尔结束了交谈,没有返回孩子群,而是径直走向了库丘林。
“该回去了,Lancer。这些天在教会对新任Master的调查终于结束了,我想要好好休息呢。”
同样身为英灵,不可能注意不到旁人的窥探。库丘林看着面前的吉尔,身经百战的身体陡然泛起了森森寒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漫天的兵器射穿一般。但是什么也没有,直到吉尔抛下他走了,他也没有看见对英灵如同噩梦一般存在的金色涟漪。
“对了,你该不会不小心忘了我的名字吧。”已经走出几步的孩子偏过头,状似无意地提醒着。
“吉尔……”
后面的音节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喉咙。
这些天来,他一直本能地把一这个乖巧而温顺的吉尔与那个高傲暴戾的吉尔伽美什分离开。然而事实是,即使表现形式再如何千差万别,他们的本质也完全相同。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将错误的情感倾注在了这个人身上。这个错误的源头,十有八九就是最初晨光里那声模模糊糊的“绮礼”。
但是这种夹杂着怜惜与同情的情感在吉尔伽美什眼里只能是一种侮辱。那个比谁都要高傲,同时比谁都要强大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也不可能沉湎于过去。一切,都只是库丘林本人的臆想罢了。
言峰的影子消失了,或者说,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天的晚餐时间陷入了微妙的尴尬,库丘林看着安静地吃着蔬菜沙拉的吉尔,终究还是咬牙开口。
“那个,吉尔……伽美什……”
“算啦,如果真的叫不习惯也无所谓。”
吉尔抬起头,用轻快的语气点破了库丘林的窘境。那双红色的眸子仿佛终于剥落了一层沉郁的阴影,闪动着刀锋一般凌厉的笑意。
“只要你那张脸上别再出现那种恶心又可笑的表情就好了。”
“那个,吉尔,教会剩下的钱已经快要花完了。”早餐时间,家政技能快要点满的库丘林在踟蹰了许久后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有没有在听啊,不想办法解决以后就只能饿肚子了。”
原本低着头搅着碗里的汤的吉尔猛地抬头,抬手就把一直握着的勺子扔向库丘林。
“身为英灵连这种事情都搞不定,赚不到钱就把自己论斤卖掉好了。”
库丘林精准地接住了飞来的凶器,却被飞溅的汤汁弄了一身。那件事情过后,这家伙的性格真是变得越来越恶劣了,或者说,这样才更接近于他的本性?不过,这样跳动着生气的、亮闪闪的眸子,倒是比之前看起来顺眼不少。
欣赏着库丘林狼狈的样子,满足地解决掉剩下食物的吉尔这才悠悠开口。
“我问你,最近的商场有没有立刻就能兑换现金的抽奖活动?”
“好像是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少废话,带我去就对了。”
从商场走出来的库丘林手里多了厚厚一摞钞票,被他拉着手的吉尔则一脸嫌弃地试图挣脱。
“为什么你总是拥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能力啊。”可以轻易号召别人的领导力以及抽奖必中的诡异财运,圣杯还真是足够厚待这位远古的王。
“如果你是在为此而愤愤不平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打得半死,让你的技能有用武之地啊,Lancer。”
“……还是算了。”
时间还早,本来打算就这么回教会的库丘林忽然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力道。吉尔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打算把库丘林拽进一家装点古朴的中餐厅。
明明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得很。算了,由他去吧。
看着吉尔轻车熟路地吩咐店员的样子,库丘林心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可是绮礼最喜欢吃的东西。”
吉尔鲜红的眼睛映着面前一碟鲜红的不明物体,他亲自将冒着热气的勺子送到库丘林嘴边。来不及反应的库丘林本能地张了嘴。
然后蓝色枪兵的味觉系统遭到了暴击。在喝干一整壶免费茶水之后,库丘林才勉强从麻婆豆腐的地狱中挣扎出来。
而吉尔已经欢快地笑倒在桌子上,从他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看来,之前一定经历过不少类似的荼毒。
这让库丘林又一次想起了言峰绮礼。他跟这位Master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一称得上深刻的印象大概是他们两个死在了一起。
死亡对于库丘林来说异常漫长,长到他有足够的时间看着被他刺穿心脏的言峰一点一点失去气息。从始至终,那个男人的眼里只有一片暗沉的混浊。库丘林并不拥有吉尔伽美什那种看穿人心的可怕能力,也就无法从那双棕黑色的眼睛里读出一丝一毫的感情。直到言峰挣扎着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一片浑浊中仿佛忽然亮起了一道光。濒死的神父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已经再没有力气,只有嘴唇轻微地抽搐了几下。在此之后是一片沉寂。
人在将死的时候,会看到最珍视的东西。那么言峰绮礼在求道之路的尽头,看到了什么呢?
“吉尔,你会想念言峰绮礼吗?”库丘林看着笑得脸色泛红的孩子,直到他的面色平静下来,才缓慢提出了疑问。
“按理说,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对未来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吉尔擦了擦眼角,微微皱起了眉,露出了认真思索的神情,“但是啊,就像醒来会想绮礼今天会做什么早餐,路过这家店会想起他的爱好。”吉尔慢慢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这种没办法控制的事情,或许也叫作想念吧。”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和言峰绮礼一起度过十年?”
这时库丘林一直以来的疑问。即使再如何思索,他也无法理解吉尔伽美什和言峰绮礼。一个将痛苦和泪水视作美景的人,一个孤高得任何人都无法真正接近的人,明明彼此都没有给予或是接受幸福的能力,甚至随时可能把自己连同对方一起撕成碎片的两个人,他们是如何纠纠缠缠走过了漫长的十年。
更重要的是,吉尔在提及言峰时脸上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暖的笑意。这样的十年,对他来说竟算得上是幸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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