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草薙京就那么沉静地坐在对面，透过缭绕的烟雾对着他微笑，然后轻声开口，一如平时上扬的语调。
——八神，你在想什么。
《Monologue》
草薙京×八神庵
* 乱七八糟，闹鬼了(ry
下雨了。
和往常所重复过的无数场雨一样，淅淅沥沥的雨滴在地上汇聚成了小片小片的水洼，然后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把倒映在里面的天空撞的支离破碎。
雨势并不算大，但很冷，如同夹着刀片一样的寒气无声无息地从墙壁的每个缝隙向室内入侵，厚重的乌云低的仿佛直接压上人的心尖，烟灰色的雨幕沉沉地笼着整个城市，远方的建筑与街道的轮廓被重重模糊成一个意象的虚影，仿佛要就此从这世上彻底抹去一样，消失的不留痕迹。
八神沉默地站在窗台旁边，抬手拉上窗帘，屋里瞬间暗回深夜。
一小片橙黄的光芒短暂地闪烁了几秒，然后熄灭，留下一个赤红的光点，一寸一寸地向后推进，发出不甚明显的灼烧声。尼古丁混着焦油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在并不宽敞的卧室内弥散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在喉咙里憋了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一道灰白的雾迹，然后走到床边，蹬掉鞋仰面躺了下去。
他向来不喜欢雨天，冷，而且潮湿，身体的反应也会变得迟钝麻木，仿佛每个关节的缝隙内都塞进去了细碎的冰碴，动一动就咯吱作响，连带着心情也沉寂下去，空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做。
反正又是平平淡淡的一天，反正又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反正每天想做的要做的可以做的事写在纸上也不会超过两行。
所以偶尔就这么完全空白地度过一天也没有关系，对吧。
烟头的微光在一片昏黑的室内明灭不定，橘红的光点如垂死的挣扎的飞蛾一般，闪烁一瞬后又迅速地黯了下去，被人随手扔在地上，接着又是一下清脆的火石摩擦声，火苗亮起又消失，点燃了另一根。
烟草的气味聚集在密闭的屋子里，随着地上烟头数量的增加而越来越浓，他扔掉了指间夹着的滤嘴，拉起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打算就这么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的到来，然而似梦非醒的时候就感到一束目光直直地戳在自己背后，像根拔不掉的刺一样扎在肉里，于是他翻了个身偏头去看，却发现是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草薙京。
那个熟悉到即使大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中，却依然能从轮廓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的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安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草薙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已经很明确地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这家伙应该又在那么讨厌地笑了吧。八神想，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滚出去。”
他不喜欢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更别说还是这一个，但现在却莫名提不起任何动手的兴致，只是从床上坐起身，从枕头旁边的方盒里重新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草薙笑了一声。
“真稀奇啊，难得能看到这种没精打采的颓废模样，跟丧家犬似的。”
“……”捏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你说谁。”
“当然是你呀。”轻快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夹杂着微妙的笑意，“不然还能是说我不成。”
金属火机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黯淡的流光，尖啸着狠狠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弹到地上打了几个转不动了，而那个黑发的讨厌鬼只是笑着偏了偏脑袋就轻易躲过了这一击，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就是这一点不好。八神听到面前的人如是说着。
——老是这么用力过度的话，受伤的迟早是你啊。
跟你没关系。
——受伤不是好事，流血也不是好事，虽然疼痛会让人上瘾，但万一疼死了呢？
跟你没关系。
——那你来说说，让你拼到这个份儿上还执意要继续下去的最基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跟你没关系。”
到了最后，他还是只能蹦出这么一句，来给上面那些没头没尾意义不明的对话做一个草率又狼狈的收尾。
这和他认知中的那个草薙京一点都不一样，那个自大又自信爆棚的家伙总是不怎么乐意听他说话，虽然他经常说的那几句估计早就被那人背的滚瓜烂熟，但更加不会愿意跟他说一些像这样的乱七八糟的话。八神有点头疼，开始觉得一切有些荒唐，于是掀开被子下床捡起那个当凶器使用的火机点了烟，又坐回到床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思绪随着在口腔中弥散开的苦味而逐渐安定，他讶异于自己现在异于往日的冷静，然后看到草薙京就那么沉静地坐在对面，透过缭绕的烟雾对着他模糊地微笑，然后轻声开口，一如平时上扬的语调。
——八神，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所做出的回应，遥远的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呢，京，你又在想什么。
我也什么都没想。草薙京这么说着，站起身走过来，右手随便一晃，食指和中指间就多了一支和他一模一样的烟。
——只除了一件事。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叼着烟凑过来，把前端抵上已经燃着的那支。八神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对方微阖的双眼，看着因为吸气而有些微凹陷的脸颊，然后视线一灰，却是被对方喷了一脸的烟雾。第一反应是一脚踹过去或者挥拳揍过去，但不知怎么的，他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人弯着腰，保持着一个与他平视的角度。
“我和你，我们两个终究是会彻底消失的吧，像这支烟一样，烧的干干净净。”
“你脑子终于坏掉了吧。”
“也许，只是我突然发现我们俩可能有挺多共同点也说不定。”
“滚。”
那家伙又开始笑，眼睛黑黑亮亮，然后凑的更近。
“那来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确什么都没想，除了一件事。”
他说着，捏下了仍旧叼在嘴里的烟，嘴角抽动一下，接着又狠又准地把烟头按上了八神的手臂。
“——八神，我在想，到底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彻底地杀掉你。”
*
八神是被疼醒的。
直到睁开眼他才意识到刚才其实自己已经睡着了，虽然那感觉并不强烈，却令人相当不适，不过爬起来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抚上手臂的时候怔了怔，然后一低头，看到了一个突兀的被香烟烫伤的浅浅的圆形疤痕。
刚才的梦境突然在脑海中闪回，梦中人的最后一个动作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想着想着，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因为这房间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END】
——八神，你在想什么。
《Monologue》
草薙京×八神庵
* 乱七八糟，闹鬼了(ry
下雨了。
和往常所重复过的无数场雨一样，淅淅沥沥的雨滴在地上汇聚成了小片小片的水洼，然后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把倒映在里面的天空撞的支离破碎。
雨势并不算大，但很冷，如同夹着刀片一样的寒气无声无息地从墙壁的每个缝隙向室内入侵，厚重的乌云低的仿佛直接压上人的心尖，烟灰色的雨幕沉沉地笼着整个城市，远方的建筑与街道的轮廓被重重模糊成一个意象的虚影，仿佛要就此从这世上彻底抹去一样，消失的不留痕迹。
八神沉默地站在窗台旁边，抬手拉上窗帘，屋里瞬间暗回深夜。
一小片橙黄的光芒短暂地闪烁了几秒，然后熄灭，留下一个赤红的光点，一寸一寸地向后推进，发出不甚明显的灼烧声。尼古丁混着焦油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在并不宽敞的卧室内弥散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在喉咙里憋了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一道灰白的雾迹，然后走到床边，蹬掉鞋仰面躺了下去。
他向来不喜欢雨天，冷，而且潮湿，身体的反应也会变得迟钝麻木，仿佛每个关节的缝隙内都塞进去了细碎的冰碴，动一动就咯吱作响，连带着心情也沉寂下去，空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做。
反正又是平平淡淡的一天，反正又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反正每天想做的要做的可以做的事写在纸上也不会超过两行。
所以偶尔就这么完全空白地度过一天也没有关系，对吧。
烟头的微光在一片昏黑的室内明灭不定，橘红的光点如垂死的挣扎的飞蛾一般，闪烁一瞬后又迅速地黯了下去，被人随手扔在地上，接着又是一下清脆的火石摩擦声，火苗亮起又消失，点燃了另一根。
烟草的气味聚集在密闭的屋子里，随着地上烟头数量的增加而越来越浓，他扔掉了指间夹着的滤嘴，拉起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打算就这么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的到来，然而似梦非醒的时候就感到一束目光直直地戳在自己背后，像根拔不掉的刺一样扎在肉里，于是他翻了个身偏头去看，却发现是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草薙京。
那个熟悉到即使大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中，却依然能从轮廓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的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安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草薙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已经很明确地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这家伙应该又在那么讨厌地笑了吧。八神想，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滚出去。”
他不喜欢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更别说还是这一个，但现在却莫名提不起任何动手的兴致，只是从床上坐起身，从枕头旁边的方盒里重新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草薙笑了一声。
“真稀奇啊，难得能看到这种没精打采的颓废模样，跟丧家犬似的。”
“……”捏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你说谁。”
“当然是你呀。”轻快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夹杂着微妙的笑意，“不然还能是说我不成。”
金属火机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黯淡的流光，尖啸着狠狠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弹到地上打了几个转不动了，而那个黑发的讨厌鬼只是笑着偏了偏脑袋就轻易躲过了这一击，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就是这一点不好。八神听到面前的人如是说着。
——老是这么用力过度的话，受伤的迟早是你啊。
跟你没关系。
——受伤不是好事，流血也不是好事，虽然疼痛会让人上瘾，但万一疼死了呢？
跟你没关系。
——那你来说说，让你拼到这个份儿上还执意要继续下去的最基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跟你没关系。”
到了最后，他还是只能蹦出这么一句，来给上面那些没头没尾意义不明的对话做一个草率又狼狈的收尾。
这和他认知中的那个草薙京一点都不一样，那个自大又自信爆棚的家伙总是不怎么乐意听他说话，虽然他经常说的那几句估计早就被那人背的滚瓜烂熟，但更加不会愿意跟他说一些像这样的乱七八糟的话。八神有点头疼，开始觉得一切有些荒唐，于是掀开被子下床捡起那个当凶器使用的火机点了烟，又坐回到床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思绪随着在口腔中弥散开的苦味而逐渐安定，他讶异于自己现在异于往日的冷静，然后看到草薙京就那么沉静地坐在对面，透过缭绕的烟雾对着他模糊地微笑，然后轻声开口，一如平时上扬的语调。
——八神，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所做出的回应，遥远的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呢，京，你又在想什么。
我也什么都没想。草薙京这么说着，站起身走过来，右手随便一晃，食指和中指间就多了一支和他一模一样的烟。
——只除了一件事。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叼着烟凑过来，把前端抵上已经燃着的那支。八神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对方微阖的双眼，看着因为吸气而有些微凹陷的脸颊，然后视线一灰，却是被对方喷了一脸的烟雾。第一反应是一脚踹过去或者挥拳揍过去，但不知怎么的，他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人弯着腰，保持着一个与他平视的角度。
“我和你，我们两个终究是会彻底消失的吧，像这支烟一样，烧的干干净净。”
“你脑子终于坏掉了吧。”
“也许，只是我突然发现我们俩可能有挺多共同点也说不定。”
“滚。”
那家伙又开始笑，眼睛黑黑亮亮，然后凑的更近。
“那来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确什么都没想，除了一件事。”
他说着，捏下了仍旧叼在嘴里的烟，嘴角抽动一下，接着又狠又准地把烟头按上了八神的手臂。
“——八神，我在想，到底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彻底地杀掉你。”
*
八神是被疼醒的。
直到睁开眼他才意识到刚才其实自己已经睡着了，虽然那感觉并不强烈，却令人相当不适，不过爬起来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抚上手臂的时候怔了怔，然后一低头，看到了一个突兀的被香烟烫伤的浅浅的圆形疤痕。
刚才的梦境突然在脑海中闪回，梦中人的最后一个动作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想着想着，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因为这房间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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