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调剂一下,比如扮成个人类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我最爱看恐怖片,尤其是死神来了那个系列,我百看不厌。
同事说我幼稚,每天设计那么多奇葩的死相,竟然还愿意看人类编纂的童话故事。
但我设计的死法都比较温和,而且特别干脆,绝不拖泥带水,反倒是我的同事们心理变态,总会设计出各种莫名其妙的死法,比如那个路过大楼被一个花盆砸中身亡的老大爷,我觉得他很冤屈,如果是我,我会让他体面的死去。
但这件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它推进了那个叫做中国的国家掀起了一场刑法与民法上的实务改革,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而那个别出心裁的同事,也因为这个案件受到了上级的表彰,不仅给他提了干,还教他在中国辖区内休了半年的假,然后他去了三亚,变成了一个女人,每天都瘫痪在阳光沙滩上愉快的观看那些大妈们展露着的夕阳下的肥肉。
真是可怜又可叹。
闲来无聊的时候我也会看一看小说,伊坂幸太郎无疑是我最爱的日本作家,他写的一本小说叫做《死神的精度》,我看了以后大为震撼。
虽然故事是治愈系的,但里面关于死神的一些细节,描写的简直惟妙惟肖。
比如天使都在图书馆,死神全在CD店,这句话真是太棒了。只是可惜我没有生在那个遍地都是CD店的时代,虽然我热爱着音乐,但是只好委屈自己的耳朵来听一听MP3里这些粗制滥造的玩意了。我也会尽量抽出时间去现场听一听歌剧之类的,我不喜欢摇滚披头士,我喜欢稍微高雅一点的音乐剧,哪怕有时候会听不懂。
死神在决定每一位客户死法的时候,都要和客户待满三个月。
没人肯认认真真在客户身边待那么久,这也是潜规则。如果对方是个貌美如花的青春少女,那日子还过得去,倘若对方是个猥琐不堪恶贯满盈的恶汉呢?岂不让人大倒胃口。
但从另一个侧面来说,我是个挑食的死神,一个有品位的死神。
我不会为了几口养分,就牺牲自己的节操去随便乱接活,我受不了那些脏兮兮的灵魂,那只会让我黑白的世界更加惨淡,我是个不愿将就的人。
前辈们都挺体谅我,碰到年轻干净的灵魂都会优先让给我,但尽管如此,我也还是经常饿肚子,毕竟这年头干净的灵魂实在太少了。
大家都是红尘中人,饮食男女,如果在几百年前还相对容易点儿,但现在这么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想找个心灵干净的人类实在太不容易了。
我的同辈们因为这都很鄙视我,说我挑选客户就像挑媳妇似的,我对此嗤之以鼻,再三告诉自己,我是一个好死神,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好死神,我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就是死神界的陶渊明,坚决不为三斗米折腰。
等等,三斗还是五斗来着?我饿晕了,有点想不起来了。
几个前辈看我实在可怜,于是满世界给我找客户,终于有一天接到通知,告诉了我目标客户的名字。
她叫做陆雪琪,是个中国人。
我一看这名字就挺喜欢的,因为我最喜欢雪,每到下雪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亲切,也许我上辈子就是死在雪地里的。
后来我知道,我的这个客户还在上大学,正在读大三。
最让我觉得可惜的是她也没谈过恋爱,这让我感到有点同病相怜,所以我打定主意要先见她一面,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实在太饿了,先看她两眼解解馋。
按照规定这属于审核阶段,是不可以变成人类和客户接触的,所以我只能像个幽灵一样,鬼鬼祟祟的跟着目标。
我看着情报部门的前辈发过来的几条讯息。
白裙子,长的很白……
这就是对我这个目标客户的所有描述……
呸!丫也太糊弄人了吧!
我给那个负责人打过电话去,他倒是接的很快,我还没开口质问,他就特淡定的说:“放心吧,你一看就能知道。”
我知道他其实是不好意思。这两年单位经费富裕了,领导们突然大发善心,把乔老爷子请来专门研制了一款死神手机,功能酷炫,续航强劲,就是对于年龄大一点的前辈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要知道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还在用诺基亚老爷机,铃声巨大,好几次出任务,我都差点被他们的铃声吓得魂不附体。
哦,我又说错了。
我没有魂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