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公廿六年九月，献公薨逝。其魂荡荡然，循无常引，过黄泉路，乃至奈何。见桥头一人，袍冠破碎，气度华贵，手执白绢徘徊往复，面目模糊已不可认。见公前来，径然而上，公茫然不知其意，桥边孟婆笑曰：“此太子申生也。留此日久，不肯归去，鬼界无天无夜，踱步以计时日，唯待君来。年月甚远，精气不能久存，故形容模糊，口不能言。”公动容，问孟婆补救之法，身后白无常森然道：“以你来世一年阳寿补彼今日一时清明，可乎？”公曰：“可矣。”白无常乃行动法术，渐见面目形容，确乃太子申生旧时模样，申生哭拜于地，具诉当日实状，公大惊曰：“果真？”孟婆曰：“奈何桥头日日人来，尽有汝父子故人，吾曾问之，知太子所言不虚。”公曰：“如此，当日却不与吾分说片言？”申生曰：“不忍陷父王于不义，负世人所指也，然冤愤难平，遂迟迟不肯转世，在此候父王来，明辨申生之心。”公曰：“吾已传位奚齐，为之奈何？”申生对曰：“夷吾重耳皆能也，可堪大用，来日必起，再兴晋国。若不能，兴亡皆为定数，父王与儿俱鬼魂也，焉能回天？今日父王已知儿心，冤屈得洗，儿无憾也。”言毕，竟消散如烟，迹无可寻。公大骇，黑无常曰：“此人执念已了，精神无济，故不能久，形神具灭，不复存矣。汝之寿可充彼躯体，然心之所失，安能填哉？”公放声痛哭，恨曰：“悔矣，惜吾子申生也。”泣入轮回，终已不顾。——《野史怪谈 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