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深了,天是黑色的一片,像倾倒了石油的海。
黎簇抬头,眯起眼睛,如同在臭水沟摸螺蛳一般,费力地揪出一颗发白的星星。
“妈的,真黑。”
他轻车熟路地翻上围墙,对天感慨了片刻后,摸黑进了宿舍楼。
上楼梯的时候,他被一根棍子绊了一下,也许是扫把。
这些精力过于旺盛的小青年把扫帚的尾巴都捋秃了,只留下一根中空的竹棍。打群架能作为一次性消耗品,用完就断成两半,聊胜于无。
他捡起了棍子,鬼使神差的,他本应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往上走。
但是,他却把这棍子从两楼梯的扶手缝隙中扔了下去。
黎簇原地站着,幻想着它仿佛利剑一样竖直掉落。
不到半秒,就传来了落地的声响。
是一声惊雷,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黎簇忽然感到要命的爽,真想再扔点什么下去。咚的一下。
如果有个妞现在他旁边,他大概也会打横抱着扔下去。
这叫不为美色所诱惑。
“谁在那儿!”宿管大妈一声暴喝。
电光火石间,黎簇猛然回神,如磕了小药丸,狂奔上楼。
以惊人的速度打开门锁,冲进宿舍,脱掉衣服麻利躺好。
此时,宿管大妈已打着手电筒上来了。
黎簇侧着身,把头埋进被子里,装作熟睡的样子。等到宿管大妈没发现任何异样,关门撤退之后。
他诈尸一般从床上腾起。
紧接着,宿舍内其余几人也掀开被子,该干什么干什么。
“鸭梨?”苏万问,“你浪啥去了,折腾到这么晚?”
“不会过牙(夜)森(生)活去了吧。”黎簇上铺的上海舍友说,“我们都对月空虚。”
“放屁。”黎簇道,“老子可是有节操的有志青年。从不瞎搞只有胡搞。”
面对其余五人鄙夷的神色,他笑了笑,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发出平缓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