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习惯的，妾从小就是这样，不拘环境，到哪儿都能过。
（蒋贤仪的名字，即便是八年才入神都的我，也是有所耳闻。庆唐吐大战的烟花会轰动神都，头一个礼聘，桩桩件件，都令人羡慕，想起陆淑仪说的，我的每一步，都在和她相比。）

你这样的性子是再好不过了。（裴氏是由帝君礼聘来，宫内风向总会有稍稍变化。而我瞧着这些，心态已有不同。放以往，兴许还会吃味，如今却是一笑置之。这会在宴上遇到，身为半个主人，自是不能怠慢她，便随口问声）婕妤住哪个宫？

是呀，有时候听人家说初进宫认床睡不着，还挺心疼的。
（此时宴会中人流熙熙攘攘，不断有人入场，礼物一波接一波，惊觉这才是宫内的宴会，与宫外是不一样的。轻轻一笑）
妾住披香，披香南。

（黛眉一颦，她听说的人恰巧含了一个蒋蓁。继而睇过去的眼波再不温善。瓷音淡语，叫人听不出喜怒）婕妤在宫内走动，还是少些听说为好。（她也住披香？还是南面？轻舒眉宇，有凉风拂过，是从未有过的干冷。）
（任由阿鸢在肩上盖了披风，顾自把左右两侧拢了拢，才问她）冷吗？

（她顶回来一句，碰了个软钉子，抬起眼来，是她不再温善的眼波，笑一笑，不甚在意。我恍然忆起，蒋贤仪方入宫的时候，也是披香客。）
（和风拂过，带来凉意，她裹好披风，回首问我一句，摸不清她这句话用意，于是随心）
妾不冷，您注意些，这样的天气容易着凉。

（彼时她一句问候，载着心意，欲辩不明。）
（纤手搭上阿鸢端来的温盏暖汤，轻地推了过去，褪去一分疏离，话里有话）在宫里，年年月月里冷暖交替，聪明些在合适时或添或减件衣裳，便过去了。（这样的天，与大明宫一样多变。少倾又有放晴之势。）

（接过羹汤，颀指贴着碗壁，暖意升腾，她说的话别有深意，宫内沉浮变幻，她这件衣裳，我要不要添？索性装傻充楞，打个囫囵）
是呀，但像那同一件衣裳抵过春夏秋冬的，就很值得佩服了。

（伊人娇声音语入耳，眸眼揉出笑意）婕妤是个妙人，若真有如此你所说的，届时定要见识其英姿英勇。（音落，闻声熟悉的唤，怀里瞬间满了，原是娃娃迈开短腿轻扑。怜惜地将闺女抱在怀里，又对裴氏声）婕妤自便可好？（言罢，微低首与女儿说起话，眉间温成山水。）

（正欲回答，有小娃娃一蹦一跳来了，扑进她怀中，奶生生撒娇，轻轻一笑，看她眉眼也温柔得不像话）
那妾先去了。
（语罢，离）

听说海棠有宴会，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按耐不住心里头的苗子，于是换上司衣司新送来的衣裳，亦是桃花般的盈盈浅粉，满面尽是娇憨俏丽之态，三杯两盏淡酒，还缺谈天之人，放眼望去瞧一佳人，芊芊仙子模样，于是上前笑到。
：来，我敬你一杯

杯盏觥筹交错的叮当声婉转于耳，心里头也情不自禁的愉悦了不少，又是美人当面，勾起莞尔微笑。
：你客气了。我是虞才人，齐字欢。听闻有宴，忍不住来凑凑热闹，你不知道，我是闲不住的。
远望主桌，更是满园华贵的中心点，那儿的人啊，与我，到还没什么关系，又转头问她。
：这儿是公主的生日宴，你来了，怎不去主桌贺贺。

轻盈的酒沫卷卷袭上，她的动作很温柔，就像她美丽的眼角。却又听寻欢二字，细思忖，摇摇头。
：寻欢？这不像你，虽然我还不了解你，但至少，与你的外表不像。
挽起一杯酒，又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可笑，宫里嘛，哪是个看外表的地方，言辞顿顿，又道。
：况且，你还不爱凑热闹，就更不像寻欢了。

：“才人眼利，只父亲所赐不敢辞。若你唤不出口，也可唤我闺名，凉衣。”
（家中三女，锦衣、凉衣、华裳，得不得宠一眼即知。凉曰荒，亦有阴，便不是个好寓意的字眼，偏生自己欢喜。比起在耀眼的光芒下灼伤，还不如在阴影里恣肆。）
（半低着头露出半截脖颈，抿着嘴角，梨涡浅笑。）

凉衣寻欢。我在心里喃喃念着，总觉得这两个名字凑到一起甚是牵强，也不知她的老爹究竟在想什么，倘若推敲起来……
：凉衣，你进宫，是你的意愿，还是你爹的意愿？
我笑，眉目又生如画华彩，但若真看进去，眼底里又透着些许空旷。
：我告诉你，我的小名也有欢字，叫欢心。因为我的爹一直都希望我能讨人欢心，从小都是。
至于这个“人”是谁，如今她与我都站在这里，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撩了耳边散落的青丝，捏着薄薄的酒杯，抿一口酒水。不算烈性的酒在舌尖上散开，清甜的味道萦绕入喉。）
：“是谁的意思，又有什么区别。横竖是进来了，好好活着就够了。”
（敛目，双肩自然的放了下来，一派温驯的摸样。）
：“都道名即命，妾倒是不从的。”
（譬如凉衣，真的凉么，譬如寻欢，真要去么。不，我不想要的，谁都强迫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