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自己发明一句骂人的话。”他宣布说。
“如果你要这样做,上帝会惩罚你的。”朵拉认真地说。
“那么,我认为上帝是个吝啬的老流氓。”戴维反驳说,“难道他不知道,一个人必须得有一些发泄感情的方式吗?”
“戴维!!!”朵拉说。她以为戴维会当场被雷劈死。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管怎么说,我再也不打算忍受林德太太的控制了。”戴维急促地说,“安妮和玛莉拉也许还有资格管我,但她没有。凡是她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偏要做做。你等着瞧吧。”
在可怕的死寂中,朵拉恐惧地看着戴维跨过路边的绿草,踏进深及脚踝的粉尘里。连续四个星期没有下雨,路面上尘土滚滚。戴维在尘土中前进,满怀恶意地迈开大步,把自己包裹在弥漫开来的灰尘之中。
“这只是个开始,”他得意扬扬地宣布说,“我要在门廊那里逗留一会儿,只要那儿有人,我就会尽量和他们说话,我还要乱动,扭来扭去,说悄悄话,我会说不知道圣经金句,现在我就要把准备捐助的两个硬币扔掉。”
于是戴维快活地将一分硬币和五分硬币用力扔向巴里先生家的篱笆。
“是撒旦让你这么做的。”朵拉责怪说。
“不关他的事,”戴维愤怒地叫嚷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还想出了别的点子。我索性不去主日学校和教堂了。我要去和科顿家的孩子玩,昨天他们告诉我他们今天不用去主日学校,因为他们的妈妈不在家,没有人逼他们去。我们一块儿去吧,朵拉,我们玩个痛快。”
“我不想去。”朵拉抗议说。
“你必须去。”戴维说,“如果你不跟来,我就告诉玛莉拉,说弗兰克·贝尔上星期一在学校亲吻了你。”
“当时我没有办法呀。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朵拉叫喊道,小脸涨得通红。
“嗯,你并没有打他一耳光,或者是表现出一点儿气恼的样子。”戴维反驳说,“如果你不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玛莉拉。我们抄近路,穿过这片地。”
“我害怕那些牛。”可怜的朵拉抗议说。她想以此为借口脱身。
“想想,你竟然被那些牛吓着了。”戴维轻蔑地说,“哎呀,它们的年龄比你还小呢。”
“它们的个头比我大。”朵拉说。
“它们不会伤害你的,跟着来吧,快点儿。这太棒了。我长大以后,根本不用操心上什么天堂,我相信靠自己的能力就能上天堂。”
“如果你不遵守礼拜日的规矩,就会去另一个地方。”闷闷不乐的朵拉说。她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十分不快地跟在戴维身后。
但是戴维无所畏惧——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地狱还很遥远。如今,快乐唾手可得,他可以与科顿家的孩子们一起去钓鱼探险。他希望朵拉勇敢一些,而朵拉则一路不停地回头看,好像随时都会失声痛哭,这影响了戴维这个男子汉寻找快乐的乐趣。不管怎么说,女孩子真是讨厌极了。不过,这一次戴维没有脱口而出,说一声“该死”,甚至连说句话的念头也没有。当然,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至少现在是这样——今天他已经说过一次了,而且他想在一天的时间里,他最好不要频频去触碰那条底线,因为那条底线有着不可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