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场,永远是最残酷的。
也是他这一生中,永远也躲不过的。
尘土飞扬,模糊了人眼。
不知那些流着血的人,在临终前会从这一片从尘土中透过的、不清不明的微光里,看见些什么?
.
.
从小伴他的,便是一把竹剑。
唯一与其他竹剑不同的是,它是父亲亲手做的。
同其他孩童一样,还不谙世事的小小的他,也有那样一种近乎可笑的正义感。
加上他从小就知道的,七剑之首的责任。
凑成了他全部的童年。
.
.
那时的他还小,很小很小,小到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明明是大家口中的大英雄,还总是要叹气。
直到他的剑法日渐成熟。
终是有那么一日,他拿着一把很普通的、真正的剑,随着紧锁着双眉的父亲,告别麒麟,下了山。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便从那个将剑法看做不同寻常的游戏的、天真烂漫的孩童,一下子成了手中执剑的少年。
.
.
那天的场景他再也不想回味。
见过了太多的血流成河,那此的一两具还算整齐的尸体实在是不算什么。
但他永远也忘不了,前一秒还不知生死为何事的自己,那时心中涌上来的,无尽的恐惧和惊颤。
.
.
早已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怎样才敢再次走出房门,拿起竹剑。也早已忘记了,之后下山过几次,又遇见了什么。
但他的剑法越来越精湛,功夫越来越强,自己下山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心中所想的,很是简单——我要保护那些不会功夫的百姓,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
.
一年又一年的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
那个手执长虹的俊朗少年就同多年前,他的父亲一样,名扬天下。
慢慢的,慢慢的,他也懂了多年前父亲叹气的理由。
在每次执起长虹走向战场的时候,他也想像父亲那样,深深地叹一口气。
很想很想。
.
.
明明是要保护苍生,那为何到头来,自己手中的剑上会沾满鲜血?
那些人在他手下失了性命,会不会也有年迈的父母失声痛哭?
剑斩之人,都是命该绝于此的吗?
或者说,这世上,又有几个命该绝矣的人呢?
这些问题,年少的他不曾想过。
而现在的他,则是不敢去想。
.
.
不敢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不敢去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奉为信仰的,究是什么。
他怕结果太过残酷,残酷到还是十几岁少年的他,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