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
第二天晨露方来得及润湿第一声鸡鸣,祝策一睁开眼睛却就怀疑自己做了个噩梦!没看到阳光就看见左蓝右紫两道身影站在自己眼前笑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狡黠,一瞬间他都恨不得床边站的是黑白无常也不愿意是自己两个竹马!他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句脏话,伸手将被子扔到霍宸栖脑袋上去磨牙霍霍像只小狼,“霍宸栖,长孙绩,你们俩嫌命长了是不?大早上跑我床头站着?”
“那你想让我们俩跑到谁床头站着?这不一腔好心怕你迟到嘛!不谢谢我们就算了现在还这副凶巴巴的德行,啧啧……”长孙绩星眸一弯冰冰凉一只手就往他裤子里摸,不嫌事儿大地捏了两把。
祝策给他弄得一激灵直接蹿起来,不想头顶上雕花还在他这么一蹿正磕着自己天灵盖,当即惊天动地咣当一声巨响疼得他惨叫好比杀猪捂着脑袋直接滚下床来。刚才一下磕得实实在在让他生理性泪水都含在眼眶里,连叫骂的声音都没了力气,“长孙绩我艹你大爷!”
那两损友笑得快合不拢嘴,长孙绩蹲下身去揉他脑袋笑眯眯得欠揍,“从小到大我没少跪祠堂族谱背了一半,我爹可是独子,唯一一个认的大哥就是你爹。怎,霁月风光的祝公子还对自己亲父起了点儿歹心?”
霍宸栖忍着笑从他房里翻出件暗红色袍子扔在他身上,“得了,你们俩省省力气打吧,策兄你赶紧穿衣服,再不走迟到我可不等你们。”
祝策看了袍子一眼起身从箱子里从冬翻到夏看着满目非朱即紫没几件素色眉头紧皱,眼睛在长孙绩身上那浅蓝流连几番——要不把他扒了?最后,终于黄天不负可怜人,他堪堪找出来一件压了一年得多的莲青色银线长衫来套上,又重复遍步骤后翻了个颜色素淡的发冠戴上才长出口气——大概穿得这么素淡一身应当就没几个人能认出来吧?
就连骑马时候祝策都一匹老马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像个书童小厮的样子——真是新鲜事儿了,他祝策祝公子什么时候不是天底下最咄咄逼人那颗星,最夺人眼目的那一个,面前全尽是王子皇孙还都能临风睥睨的少年几曾素衣老马偏门入城?也就是不愿意见着舒琅罢了。
临到正门祝策一副做鬼模样看着前头一下子全是人扯了长孙绩一把,“换路换路,从偏门进去!”他低着头像个做贼的,稍长的额发垂在脸颊边可怜巴巴看着长孙绩霍宸栖两人让他们看着好笑又心疼,索性依了这人。
就这么一路偷偷摸摸凭着他们仨往常在京里的名位却也是没少碰见熟人,笑着跟霍公子长孙公子两位打了招呼之后的往往都会顾盼一会儿再问上一句怎的没见到祝公子一道——往往都是祝策在前面神采飞扬,霍宸栖长孙绩两人纵然一个如仲春之花一个像秋晓之月,单拿出去哪个都是翩翩公子,跟祝策放在一块却都有点像珍珠边上的鱼目了。
每每被问起来的时候长孙绩就笑而不语,任由霍宸栖在旁边把祝策这日不在的理由编的乱七八糟,从普通的骑马吹了风感冒发烧到给严重的被祝将军打了起不来床,玄幻点儿甚至到了祝策给哪个狐狸仙勾了三魂六魄的地步!
祝策在后面紧咬着后槽牙真恨杀人犯王法——不然霍宸栖长孙绩俩人早长不到如今来气他!一路憋憋屈屈他们找了个离着皇帝远些的地方落了座。彼时最后半觞柔嫩的淡黄色月光刚刚从西天倾倒下来,摇摇曳曳像是倒立着缠绕的藤蔓。月浆寡淡流下翠凝一般的竹叶来,淋淋漓漓响的熹微。而舒琅就踏着流淌的月亮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道,“公子。”
他气还没喘匀——被长孙绩和霍宸栖两个人气得!险些一个踉跄血溅当场,当真算是真真切切明了了什么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面如死灰地转过头去之后他才发现那人眸间盈着的清浅笑容根本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霍宸栖——这俩人怎么认识的?他顿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番举止失态得紧,再一看舒琅唇边那抹弧度却是该将什么都尽收眼底,也只剩下无言以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