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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中之王】重发:孟公子开药铺by孤燕归来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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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于2015-07-13 12:43


IP属地:广东1楼2016-12-04 19:02回复
    天色将晏,日已斜。
    近日天气转凉,病患甚多,男子已在药庐坐了一日,一一为其把脉开方,颇觉疲累。终于仅剩最后两位病者了,随着人流的离去,庐内里的药香又浓郁了起来,混着淡淡的墨香,清雅又悠远。就像那替人把脉的男子,细长的眼角,微蹙的眉,随着把脉的结束,缓缓睁开的凤眼如远山般深邃。男子提笔蘸墨,左手执袖,右手悬腕,行云流水般书写药方。
    额间有汗缓缓溢出,手微微颤抖,又要开始了吗?终于落下最后一笔,安静的客堂间里,汗水滑落纸面的声音尽如此清晰。望着最后那名病者,有些微微歉意,扶着桌案起身,缓步掀起门帘,匆匆唤着后院的女子:“三月”。
    三月闻声匆匆而来,望见孟珏苍白的容颜,便道不好,忙呼“公子”。在点了孟珏心脉处两处大穴后,搀孟珏至后堂和衣躺下。取来竹椅,三月坐在孟珏床榻边,心有所思。自三年前张贺将昏迷不醒的公子交还给她和一月以来,她与一月惊喜之余,每日里精心照顾,盼着公子能早日醒转。只是月余后,公子人虽醒来,却因落水后未及时医治,肺上的伤终是落了下来,心肺相连,一但劳神或是气候突变都会发病。轻微些的仅是气喘,心痛,严重些的便会昏厥过去。虽一直在医治着,但因孟珏心思沉重,便总也不好。转眼已是三载寒暑,在这远离朝堂的江南之地,虽没有长安的繁华,虽也有几次惊险,但终可称得上岁月静好。她只愿孟珏少些思虑,多些康健,只愿时光凝滞,能始终陪伴在公子身侧,看庭前花开花落。
    封1楼2015-07-13 12:43


    IP属地:广东2楼2016-12-04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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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逐渐消融,江南的春天又快要到了。
      一大早,孟珏便被山上的樵户匆匆请上了山。樵户的妻子即将临盆,却是难产,凶险万分。接生婆早已慌了神,只说要不想一尸两命,速去寻山下药庐的孟大夫,恐还有一丝生机。待孟珏与樵户赶到,产妇早已昏死过去,樵户年老的母亲一声声哭诉真真命苦,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孟珏顾不上避嫌,他知道樵户能来寻他,他便已是这一家最后的希望了。来不及细细把脉,便先用参片为产妇吊气。连轧了几针后,产妇虽然醒转过来,但也是气若游丝,胎儿又是臀位,非常不利于生产,经过了一夜,也不知是否还存活着。孟珏有那么一瞬的茫然,这种无力感,像极了未央宫中的那个夜晚。那个喊他大哥的女子,在天涯的另一端,可还会劈竹酿酒,低声浅唱。
      不想再让那一夜重蹈,孟珏虽一言不发,心内却暗下了决心。一面用银针为产妇止血,一面命接生婆设法调整胎儿的位置。啩噪的老妇人还在无休止的哭诉着未出世的孙儿,木讷的樵户只知道来回踱步。孟珏再好的心性也觉得气闷,女子的生命是这样脆弱,这样虚无,活着便是田间劳力,死去便是门前黄土。
      “你听着,若想明年为你儿烧衣烧纸,那便省省力气,我定能在这鬼门关前拉回你,若想明年有人缠绕膝头唤你一声娘亲,那便打起精神卯足劲。”
      ……
      不及晌午,便有婴孩的啼哭从窗扉中透出,虽然微弱,但像极了浓雾后的那抹阳光。
      孟珏告辞而去。樵户的母亲装了一篮鸡蛋充作诊金,孟珏未收。隔日,唤一月捎了许多补血、补气的药材上山。
      回复收起回复封删除5楼2015-07-13 15:47


      IP属地:广东3楼2016-12-04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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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孟珏自年初从樵户家归来,腿便有些不适。说起来还是当年在温泉宫坠落山崖时留下的旧患,当日霍云歌仅凭着孟珏口述为其接骨,一无经验,二又慌张,再加上最初两天耽误了治疗,总是有些差池的,一遇寒气便会酸痛。一来这些事孟珏并未对人言,二来身为医者这种小疾自己随意敷上一敷,灸上一灸也就过去了,所以起初就连照顾孟珏起居最多的三月也不清楚。
        年初上山因行得匆忙,临时也未增加御寒衣物,山上冰雪未融寒气重,呆了一日回来便有些吃不消。试了好多治疗的法子效果也不甚好,半年来反反复复发作了好几次,许是和江南地湿气重也有些关系。平日里,孟珏不是在药庐坐诊,就是在后院择药,或是和一月去附近山脚寻些药材,偶尔兴致高昂的时候也会叫上附近的孩童来家认字。如若哪日里孟珏什么都不做,只在屋中伏案看书、写字,自己与自己对弈,那便是他腿疾又犯的时候了。每当这时,三月的情绪便会不太对头,往往早上是不屑地看着孟珏,一副你活该的样子,午时是满脸的不耐,怎的还没好,夜间便只剩满满的心疼。碰到这时,一月是不会理三月的,稍有不慎便会惹怒她,只能大打一架来收场。孟珏也不知怎么调整她的情绪,只能多吃一些,多笑一些,精神一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便对她说,冬病夏治,待三伏到来时设法逼出寒气,辅以治疗即可痊愈。于是乎,三月便盼着今岁三伏能早一些,再早一些到。
        所幸,今年的气候似乎真有些反常,暑气来得较往年早上许多。
        回复(2)收起回复封删除13楼2015-07-17 09:48


        IP属地:广东4楼2016-12-04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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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三伏来了,暑气来了,但一同而来的还有倾盆的大雨。
          这雨不下则已,一下便收不住了。连着十来日,一开始只是淹了洼地,慢慢的田边的沟垄也剩满了水,接着庄稼地变成了湖泊,栽种了没多少日子的禾苗变成了水草。
          孟珏站在檐下,视线透过药庐低矮的篱墙望向不远处的山崖,若有所思。当日,孟珏携一月一一扣响了附近村户的柴门,入夜始归。三月不知孟珏为何去村民家中,但见孟珏脸色低沉,便也不做声,只默默端出早已热了多次的饭菜。孟珏与一月已回房换了干爽了衣物,孟珏头发还有些湿,便用一根布条帛在脑后,虽不羁,却有另一番神采。三月本不擅长做菜,再加上所居之地偏僻,缺少丰富的食材,使三月这个颇有侠气的女子常常为了一顿饭吃什么而头疼不已,尽管如此她每日里还是不厌其烦地挑选新鲜菜蔬,精心烹制。今天和往常一样也是三菜一汤,清炒菜心,油焖鲜茄,凉拌脆藕,外加一罐火腿冬瓜汤。孟珏闷头吃着碗里的米饭,看见一月喝汤,便机械地就着临近的炒菜心动了几箸。三月见公子不言语,又见精心准备得菜肴受到冷遇,心里有些委屈,便独自乘了满满一碗冬瓜汤,故意呼噜呼噜地喝起来。孟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便道你们慢用,自己起身回房。一月给了三月一记白眼,也转身离开。
          第二日清晨,孟珏又与一月去了附近村户家,不及晌午便归。三月明显感觉到公子脸色更沉重了,想着是该给向一月示个好探探口风了,只是如何示好呢,是制双新鞋还是偷偷杀只鸡给一月打牙祭呢?三月思考了一日也不曾有答案,不曾想第二天一月便离开了药庐。孟珏只说最近药品缺乏,让一月去采买了。三月想破头也没明白,这偏僻之地,看病的人也不多,缺乏就缺乏了,附近山头不是多的是草药嘛,何必巴巴地跑去买。
          回复收起回复封删除17楼2015-07-27 09:56


          IP属地:广东5楼2016-12-04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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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一月走得那晚,孟珏便让三月连夜开始收拾药庐。药庐是孟珏当初向里正所购,是里正的旧居。东汉的江南还属荆蛮之地,没有高墙大瓦,这药庐地势高,前后都有小院,东西还有两厢,在当时已数难得。孟珏让三月收拾的是采光最好的客堂间,也就是平时为村民问诊的地方,以及他自己的卧室。孟珏在两间屋子的角落都熏上了艾草,三月则在地上铺了许多草席。整理完毕,孟珏又让三月去煮些粥食,自己则去仓储间查看一些常用的药材。两人伴着窗外淅淅沥沥雨声忙了一整夜,一夜未合眼。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踏足药庐。是住在附近的小柱子、柱子娘和柱子奶奶。三月认识小柱子,孟珏常带附近的孩子回来认字,小柱子也经常来。进门后,柱子奶奶哭得似要晕厥过去,柱子娘眼角通红不停地拿袖抹泪,小柱子扯着娘的衣角,低头沉默不语。孟珏唤三月燃起炭盆,让柱子一家先将衣裳烘干,随即又替柱子奶奶把了脉,将祖孙三人安置好。
            从柱子娘口中,三月才得知,几日前,孟珏去往村民家中,是因为最近不绝的暴雨可能会引起山洪,孟珏希望村民们能够离开一段时日,待暴雨过后再行返乡。但年老者舍不得屋子和耕地,年轻者不知山洪之迅猛,皆不愿离去,孟珏苦劝无果,也只能说若有需要可至药庐寻他。昨日夜间,柱子家的茅屋终于经不住连日的暴雨,倒塌了,柱子家唯一一头年老的耕牛也被雷电吓跑了,柱子爹去追耕牛,一夜未归,邻居说是看见柱子爹的身影跌进了大河里。柱子奶奶连呼后悔,怨自己害得儿子生死未卜,若不是当初柱子奶奶一定要守着茅屋,也不会让柱子这么小就有可能没了爹。至此三月也终于明白,为何公子要整理药庐,为何一月要冒雨出去置办药材,只怕公子是做好为村民应急避难的准备了。
            回复(1)收起回复封删除21楼2015-07-28 14:48


            IP属地:广东6楼2016-12-04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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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继柱子家之后,又陆续有几户村民住进了药庐,多半是家中失去了劳力的老人、孩子和妇孺。很快整理的出来的两间房里都住满了附近来躲避的村民。孟珏选择客堂间的原因是采光和通风最好,而选择自己的卧室的原因一来是因为面积够宽敞,二来是相对比较僻静,方便妇孺和孩童起居。三月昨夜煮的一大锅粥食早已见了底,此刻又在后院为这一大群人的吃食忙碌着。孟珏逐一查看村民们的气色,遇到年纪大的、身体弱的便不厌其烦地细细问询和诊断。一日忙下来,便是强健得如小牛犊般的三月也有些疲惫,更遑论孟珏。
              好在一月披星戴月地及时回来了,不仅带回了当归、黄芪、三七、防风等必备的药材,还带回不少面粉、大豆、玉米,可把三月高兴坏了。一月带回的不仅是药材和食物,还有一个看着不满一岁的女婴。女婴是一月在路边草丛中发现的,不知是天灾至,狠心的父母只顾自己逃生去了,丢下了这个小累赘,还是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无人照拂,只能听天由命。幸得一月是习武之人,耳力好,听见了草丛中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否则只怕孩子还没有饿死,就已经裹了附近野狗的腹。一月说孩子乖的很,一路上不哭也不闹。
              孟珏查看了孩子的情况,双眉紧蹙。孩子的情况并不好,额头滚烫,瞳孔涣散,不哭不闹只是因为她没有力气哭闹。一月自责不已,怪自己只顾着赶路,没有照看好孩子。三月打来凉水,孟珏本想将孩子搁在凉水里使体温先降下来,又担心孩子体弱,受不得,便用布蘸着凉水一遍遍擦拭着孩子的手心、背心、腿侧等处。孟珏查看过,孩子除了受凉、惊吓、饥饿以至于身体虚弱高烧不退外,心脉也并不齐整,可能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孟珏说,要让孩子早点醒来,最好的办法便是她娘亲的呼唤。一月不知去哪里找她的娘亲,也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便学着附近妇孺常唤女娃的口吻,结结巴巴地低语,囡囡、囡囡,快点醒来。
              回复收起回复封删除29楼2015-07-30 13:26


              IP属地:广东7楼2016-12-04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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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经过几日精心照拂,囡囡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原本灰暗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红润,原本纤弱的手臂也有了许多力量。这让一月一扫前几日的阴郁,甚至闲暇时还知道同三月打趣,嘲笑三月持缝衣针时手指僵硬,不像缝衣,倒像锄地,气得三月将簸箩里其余几根针一股脑儿地射向一月。一月只一个闪身便从容避开,几根银针稳稳钉入窗扉,排列齐整。
                连日的大雨也终于收了势,骄阳重现云端,知了又开始卖力地鸣叫,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三月望望所剩不多的余粮,狠狠心还是照公子的吩咐将绝大部分食物分给了村民。千恩万谢之后,村民们陆续返回了自己的田园。一月自告奋勇去帮小柱子一家修葺茅屋。离开的时候,柱子娘将小柱子紧搂在身侧,柱子奶奶也不再哭泣,村户人家的妇女虽然不识得大字,却并非不懂得大体,悲伤能击垮人也能塑造人,灾难过后的日子,他们会更努力地生活,更坚定地前行。
                囡囡的精神越来越好,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几个字节来。一月连着几日都在为小柱子一家忙碌,三月既要操心几人的衣食,又忙着收拾村民们住过的屋子,照顾囡囡的活儿就落在孟珏身上了。囡囡虽不会走,爬得却飞快。孟珏结束了和一月共挤一室得日子,搬回了自己了卧室。孟珏的卧室宽敞,三月又在地上铺了许多草席,囡囡爬得带劲。孟珏也不拘着她,晨起带囡囡至溪边看三月浣衣,傍晚带囡囡于屋前候一月归家。闲暇时,孟珏还画了几张机关图,和一月一起做了一台流马和一些精巧小件供囡囡玩乐。
                一日,囡囡不耐孟珏的怀抱,竟想下地自己摇晃上几步。孟珏也随得她,只是小心地托着囡囡的双臂,弯着腰,一步一顿随着她走。三月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地两人,情不自禁眼眶有些红润,直到浣洗的衣物被溪水冲走了都未回神。
                囡囡晚上跟着三月睡,三月说,这小囡囡倒是好带,从来都是一夜至天明。孟珏笑笑不语。一月心想,白天玩累了,夜晚自然睡得香。
                回复(1)收起回复封删除38楼2015-08-13 11:46


                IP属地:广东8楼2016-12-04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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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经过几日精心照拂,囡囡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原本灰暗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红润,原本纤弱的手臂也有了许多力量。这让一月一扫前几日的阴郁,甚至闲暇时还知道同三月打趣,嘲笑三月持缝衣针时手指僵硬,不像缝衣,倒像锄地,气得三月将簸箩里其余几根针一股脑儿地射向一月。一月只一个闪身便从容避开,几根银针稳稳钉入窗扉,排列齐整。
                  连日的大雨也终于收了势,骄阳重现云端,知了又开始卖力地鸣叫,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三月望望所剩不多的余粮,狠狠心还是照公子的吩咐将绝大部分食物分给了村民。千恩万谢之后,村民们陆续返回了自己的田园。一月自告奋勇去帮小柱子一家修葺茅屋。离开的时候,柱子娘将小柱子紧搂在身侧,柱子奶奶也不再哭泣,村户人家的妇女虽然不识得大字,却并非不懂得大体,悲伤能击垮人也能塑造人,灾难过后的日子,他们会更努力地生活,更坚定地前行。
                  囡囡的精神越来越好,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几个字节来。一月连着几日都在为小柱子一家忙碌,三月既要操心几人的衣食,又忙着收拾村民们住过的屋子,照顾囡囡的活儿就落在孟珏身上了。囡囡虽不会走,爬得却飞快。孟珏结束了和一月共挤一室得日子,搬回了自己了卧室。孟珏的卧室宽敞,三月又在地上铺了许多草席,囡囡爬得带劲。孟珏也不拘着她,晨起带囡囡至溪边看三月浣衣,傍晚带囡囡于屋前候一月归家。闲暇时,孟珏还画了几张机关图,和一月一起做了一台流马和一些精巧小件供囡囡玩乐。
                  一日,囡囡不耐孟珏的怀抱,竟想下地自己摇晃上几步。孟珏也随得她,只是小心地托着囡囡的双臂,弯着腰,一步一顿随着她走。三月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地两人,情不自禁眼眶有些红润,直到浣洗的衣物被溪水冲走了都未回神。
                  囡囡晚上跟着三月睡,三月说,这小囡囡倒是好带,从来都是一夜至天明。孟珏笑笑不语。一月心想,白天玩累了,夜晚自然睡得香。
                  回复(1)收起回复封删除38楼2015-08-13 11:46


                  IP属地:广东9楼2016-12-04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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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又发了一遍,个别字作了修改。
                    越写越乱,写到哪儿算哪儿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回复(1)收起回复封删除50楼2015-08-21 14:04


                    IP属地:广东11楼2016-12-0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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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一晃两月过去,还是没有那人的音讯,仿佛羽化成仙般,不在尘世留一点痕迹。八月、九月只回来了一日便又走了,孟珏知道了事情大概的起末。所谓“官家”并无实据,不能判断是未央宫中那人所为,由此孟珏也放心了一些。若真是他,少不得要再回去与他周旋一番,虽然自己如今孑然一身,来去无牵挂,但实在不想让三月他们跟着犯险,也不想义父一生经营的局面断送在自己手里。
                      两月里,孟珏的身体状况没有更糟,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入秋了,天气转凉,心口不再像酷暑天时那般闷堵,但寒气侵入腿上的旧患,腿疾又有卷土重来之势。白日里孟珏照常坐诊,十里八乡的百姓但凡有个疑难杂症的都来寻他,孟珏来者不拒,一一收治,常常忙得足不点地。夜间孟珏习惯于秉烛在舆图前流连,猜测她可能会去的每一个地方,也会饮些小酒驱寒,或是一曲一曲地奏着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三月做的菜越来越用心,孟珏动得筷子越来越少;三月讲的话越来越多,孟珏越来越沉默;三月越来越爱和阿满打闹,孟珏看着阿满的小脸常常要走神;三月越来越想哭,孟珏越来越憔悴。
                      又是一夜杨柳依依,又是一夜雨雪霏霏,天未亮,孟珏远远听见马蹄声渐至,不知是谁。一月闻声也披衣而起,听见叩门声,便出门相看。
                      “公子,公子!”瞧见来人,一月惊呼而来,身后跟着一个青衣男子。男子虽已年近不惑,却风韵依旧,一双丹凤眼中的瞳仁如雨后青山般清雅。
                      “小珏”。
                      孟珏抚琴的双手不禁停下,缓缓抬头,笑意盈在嘴角,泪光却溢在眼眶。
                      “霍大哥”。
                      一声小珏,藏满了担忧,一声霍大哥,散尽了疲惫。
                      回复收起回复封删除58楼2015-09-08 15:56


                      IP属地:广东12楼2016-12-0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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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有写了,抽空写了几句。有点少,先看着吧。
                        我喜欢写在WORD里再贴出来,导致很难看出分段,这种感觉很不好啊。
                        回复(1)收起回复封删除59楼2015-09-08 15:58


                        IP属地:广东13楼2016-12-0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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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霍逸并非独身前来,他还带来了云歌。
                          见到院中的云歌,孟珏微微有些踉跄。东方泛起鱼肚白,一缕晨曦洒落,光影下的云歌带着点点笑容。时隔数年,孟珏再见云歌,竟觉得如此不真实。唤一声“云歌”,云歌望着孟珏笑笑,并不作答。孟珏未从惊喜中回神,见云歌望着自己,便也望着云歌,不续话。
                          霍逸拉了拉孟珏的袍袖,“小珏,借一步说话”,又转身看向云歌,轻叹一声,让一月将院门落锁。
                          孟珏随霍逸回卧室落座,从窗扉望见云歌还站在那光影中,不禁有些疑惑,刚想开口,却见霍逸的视线已停留在窗边的琴上。霍逸看着琴上的金银花雕刻依旧如新,联想到昔日九爷朝朝弄弦,今日小珏夜夜抚琴,偏这琴声背后所系之人,又都与自己息息相关,不免忧伤。
                          “小珏”,等待许久,霍逸终于出声,“云歌病了”。
                          孟珏已有所察觉,却仍觉得吃惊。有好多疑问要脱口而出,却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听霍逸慢慢道来。
                          “云歌离别长安后,带着于安游历四方。一开始她似乎很快乐,忘记了悲伤,四处收集她认为好吃的菜式,再按照自己的想法一一改良,记录在册。慢慢地却有些不对劲……”霍逸顿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待孟珏问到“后来呢?”,才仿佛重新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听于安说,第一年,她总是在笑,做得菜很好吃,只是睡得比较少。第二年,她总是很忙,做得菜越来越多,睡得更少,一个人的时候常听她自言自语。第三年,常常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仅做得菜越来越稀奇古怪,连说的话也越来越稀奇古怪。第四年,于安找到了我,只因好多次她无意中唤于安‘陵哥哥’”。
                          孟珏袍袖中的十指渐渐握拳,指甲掐在肉中也未觉得疼。
                          回复收起回复封删除65楼2015-09-10 13:38


                          IP属地:广东14楼2016-12-0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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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霍逸继续说着之后的事,“后来我一路跟随,一开始我隐在暗处,一来是不知云歌的病情到了什么程度,也许并不需要我过多的干预,带她自我调整后便会好转,二来也不想破坏她要追求的安逸。随着观察,我大概发现了云歌病况的起因。白日里,她扮演着快乐的云歌,游山玩水、吟诗做菜,夜间却是悲伤的云歌,那些被她故意遗忘的一切伤痛和情感都会一一灼烧她的内心。经过这几年的积累,她出现了幻觉和错乱,有时候她会觉得刘弗陵还活在世上,并且始终与她相伴,这就是她会称于安‘陵哥哥’的原因,有时候她不知道今夕何夕,常常认为自己从没去过长安,她用心的做菜,大部分时候是各种鱼,有时候却是极苦、极咸、极辣的一些味道,并仿佛美味般一一吃掉……”
                            霍逸后面说了些什么,孟珏并没有听清楚,只在霍逸说道自己苦治数月仍无法治好云歌,又不希望父母知道云歌的情况故而要返回大漠安抚父母,希望孟珏收治云歌,尽一切可能治好云歌的时候,才微微收了收神。
                            想了几年,惦了几年的人如今竟是这种状况,孟珏的心口一阵抽痛。云歌啊云歌,难道这就是你想要追寻的安逸。为了这所谓的安逸,你封住了自己的本心,欺骗了我,欺骗了所有的人,更欺骗了你自己。这就是你要的快乐,这种如沙漠幻影般的快乐,看似美好,却那么虚无,最终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所有关心你的人。
                            霍逸住了几日便告辞离去。这几日里,孟珏医治云歌,没什么进展,霍逸医治孟珏,却有了些起色。经过了几天的艾灸活血配上霍逸特制的丸药,孟珏双腿经络的壅滞疏通了不少,关节也不再痹痛,原先秋冬日里一早一晚均要闹些小脾气的双腿听话多了,走起路来不再酸痛和僵硬。因云歌到来而不喜了几日的三月,直到这时才高兴起来,将霍逸奉为上宾,恨不得点上香炉供起来。
                            回复(4)收起回复封删除66楼2015-09-10 14:22


                            IP属地:广东15楼2016-12-0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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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此时的云歌竟不太认得孟珏,更遑论三月和一月,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相处了好一些日子,云歌才渐渐对三月熟悉起来,会向三月借厨房用,会与三月一起带阿满玩耍,也会对三月说一些“陵哥哥”的故事,但若看见孟珏或一月,仍只疏离地笑笑便起身走开。除了平时的诊治,孟珏也不刻意向她灌输曾经的记忆,甚至都不再弹奏采薇。
                              一月带着阿满在溪边抓蟹的时候,捕到了一条肥鲢鱼。云歌见了欢喜的紧,定要拿去熬汤,还不许三月进厨房。两三个时辰就那么守着那口瓦罐,呆呆地看着罐里乳白色的水泡起了灭,灭了起,直到日头偏西才熄了火,提了瓦罐朝客堂走去。
                              客堂里,最后一个病患刚刚告辞而去,孟珏正起身查看常备的药材是否需要添补,见云歌提了瓦罐款款而来,不禁有些愣神。
                              “瞧了一日的病,歇歇吧。”
                              “云歌……”
                              “你竟会在这草庐里替人瞧病,我真是没有想到,汤还热着,我替你乘一碗吧。”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云歌一直都如陌生人般待他,孟珏不信云歌竟认出他来了。但见云歌取下扣在瓦罐上的粗瓷碗,一勺一勺舀着汤,雪白的汤头里点点翠绿葱花,蒙蒙水汽里氤氲着一股鲜香,孟珏还是接过了云歌递来的汤盏。抬头望一眼她的面颊,额上晶莹的汉迹还未干。
                              “还有些烫,你慢些喝。”
                              当日那钩吻的辛苦似乎又在舌尖围绕,耳边又响起珠帘断后,珠玉坠地的叮咚声,可那又怎样呢,面前的可是云歌啊,他日夜挂在心间的云歌。
                              执起汤盏,一饮而尽。
                              这一次,齿颊留香。
                              “好喝吗,陵哥哥?”
                              持盏的手还悬在胸前,唇边漾起一丝笑意,客堂间里的药味还未散去,微风吹来,满是苦涩。
                              大部分时候,云歌的病情还算稳定,但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云歌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身在何夕的。常常前一天还把自己当做大漠里那个云中精灵,唤三月一声娘,唤一月一声爹,拉着孟珏的衣袖吵着要二哥带她去天山,后一天就剑拔弩张要杀了三月那个霍成君。面对这样的云歌,孟珏也并无好的对策,只能避着些,让着些,实在不行点上云歌的睡穴,待她第二日自己醒转。但谁都不知道第二日她又会是哪一个云歌。
                              回复收起回复封删除73楼2015-09-16 10:52


                              IP属地:广东16楼2016-12-0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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