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红梅-上
左将军府上的一处院落内,三岁小童轻手轻脚地贴着墙根向院内移动,由于年纪尚小,他甚至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平衡,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他一面移,一面警惕地打量着主屋外站立的几个护卫。
正是深冬时节,今日又起了小雪,小童虽衣着厚实,但裸露在寒风中的一双小手却冻得通红,一会儿功夫连头上身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他把双手夹在腋下暖了一下,转过头四处打量,忽然间,他的视线停在某处不动了,待看清眼前之物时,眼睛都在发亮。不远处,一簇簇红梅开得正盛,在冬风雨雪中越发清雅明丽。小童兴奋地几乎要跑过去,但又立刻发觉自己身量过小,根本够不到梅花,更不要提采摘几枝。
那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当时就垮了下来,委屈的像是要落泪一般。在这时,他才想起这院落的主人来,那清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他的情绪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小童不再犹豫,转身离开紧贴的墙根,向主屋蹒跚走去。小脚踩在雪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他尽力稳住身形让自己不会滑倒。
那是那个人平日办公会客的厅堂,一段不算太高的台阶之上,门是敞开的。可无奈他身高不足,硬是被台阶遮住了视线。
门外的侍立的护卫已然发现了他,本以为是某个侍从家的孩子乱闯迷了路,刚要张口呵斥,却注意到这小童衣着讲究,不似布衣之子,再细看时才慌了神。忙下阶来向那孩子恭恭敬敬行了礼。
“见过公子!”
刻意压低的声音,是怕惊扰堂中办公之人。那侍卫行礼过后忙俯下身子,将小童的外氅又紧了紧。一脸惊慌地说道:“如此雪天,公子怎么跑来这里了?若是冻坏了身子让小的如何承受!小的即刻送公子回夫人处。”
原来这小童正是左将军刘备之子阿斗。阿斗见那侍卫不由分说就要抱起他,急的一矮身就从他腋下穿过,抬腿便要往台阶上去。另一护卫见这架势唯恐摔了阿斗,忙跑过来一把揽住身子“公子小心!”
“我要找先生!”阿斗在那人怀中挣扎不过,便喊出声来。
护卫怕阿斗吵嚷惊到屋中之人,又不敢压制阿斗太狠,只得压低声音劝道:“公子,军师正在堂上办公,主公传命不可惊扰。请公子莫要为难小的们。”
阿斗又哪里懂得他们在说什么,只一味挣扎。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屋内传出一声问询。
“何人在外边?”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似乎是由于身体不适而显得虚浮沙哑。紧接着,那男子就出现在门外了,显然是听到响动出来查看。男子刚及而立之年,白衣鹤氅,身上还披着一个绒边云纹的斗篷,体型清瘦俊拔。他的脸色苍白,似乎尚在病中,但一双温润灵秀的眼睛仍显得很有神。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微微流露出惊异的表情。
“公子如何在这里?”
一边问话,一边已从台阶上下来。一个护卫恐阶上湿滑,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军师当心!”
“回军师,我二人刚发现公子一人来此,身边并无侍女跟随,小的亦不知公子为何来此。”另一护卫抱拳回话。
阿斗在看到眼前之人时已不再吵闹,反而乖巧地俯身施礼“阿斗见过先生。”
男子正是军师诸葛亮,他蹲下身子扶住阿斗,并将他裹在自己的斗篷里抱了起来。
“军师,还是让我们抱着公子吧。”堂中的侍从也已出来,见身形消瘦的军师抱着阿斗公子有些吃力,怕累着诸葛亮,立即上前要接过阿斗。
“无妨。”诸葛亮摇摇头,然后吩咐道“你速去夫人处告知一声,就说公子在我这里赏梅,酉时之前便归。请夫人不必记挂。”
“诺。”那侍人领命退下。
诸葛亮则抱着阿斗进到内堂,将他轻轻放在暖炉旁的软塌之上,自己也在他边上坐下,一边解开阿斗湿透的外氅,一面温和地问道:“公子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了?可有冻着?”
在阿斗的印象中,这个男子总是温文尔雅,对任何人都谦和有礼,再加上清朗俊秀的长相,让人不由自主想去亲近。阿斗尤其喜欢先生,敬爱先生,在他的心目中,先生是无所不知的,似乎这世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他轻摇羽扇温和一笑,一切的困难全都会迎刃而解。
“阿斗是不是打扰先生了?”他乖巧的待在诸葛亮怀里,任他用侍女拿来的被子裹住自己,有些不安的问道。
诸葛亮摇头微笑:“没有,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阿斗放下心来,他咬了咬自己懂得发木的下唇,开口道:“先生,我能摘走你院中的几枝红梅吗?”他请求般地盯着诸葛亮柔和的眼睛。
“不想公子竟真的是来赏梅的?”他笑了起来“这有何不可,待身子暖起来,我为公子摘几枝带走就是。”
阿斗听到这话兴奋极了,小脑袋直往孔明的怀里蹭“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孔明怜惜地轻抚他的头发,又有些嗔怪:“只为几枝梅花,公子何须独自一人来此,也不让人跟随。夫人担忧且不说,若是冻坏了身子,让先生怎么向主公交代呢?”
阿斗歉疚地低下了头缩起身体“阿斗向先生赔罪,不该令先生担忧的。”
孔明见他如此,忍不住好笑,又安慰道“公子既然知错则改,自然不会再有人责怪于你,我会向夫人解释的。”
“谢谢先生!阿斗绝不再犯。”阿斗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赶忙信誓旦旦的保证。
孔明吩咐侍人为阿斗准备热水,并去甘夫人处拿些阿斗的干净衣物,又怕他来这半日腹中饥饿,于是嘱咐庖厨做些易于消化的点心。
沐浴过后的阿斗,由侍人服侍换好衣服后抱着出来。孔明正在案前阅览文书,见阿斗出来,便让人将热好的点心放在案上,阿斗果然饿了,不由分说拿起两块就往嘴里送。
“公子慢点,当心噎着。”孔明抚着他的后背。
阿斗吃得脸颊嘴角都是,孔明又只得无奈地拿起手帕仔细替他擦掉。阿斗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先生擦拭自己的脸颊,突然开口道:“先生对阿斗真好,比父亲还要好。”
孔明的动作顿住了,他温和的表情有些沉了下来,却依然平静。“公子不可如此,尤其不能在主公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主公虽然严苛,但也是因爱惜公子之心,公子日后定能知晓。”
阿斗看孔明脸色变了,放下手中糕点,磨磨蹭蹭挪到孔明怀里“先生,先生不要生气,阿斗错了,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孔明看看怀里的小小身子,不禁暗暗责怪自己竟与一个孩子斤斤计较,但终归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维护主公的心,听不得任何人说他一句不是,哪怕是他自己的儿子。其实孔明又何尝不知,刘备对阿斗又何止是严厉,他总忙于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务,对妻儿难免疏于关照,阿斗正是需要父亲惜护的年纪,如今甘夫人又重病在身,终日卧床不起。这左将军府中一切要务琐事均交由孔明全权处理,他自当尽心竭力照顾好阿斗,待他比待自己的女儿还要好。
“先生。”阿斗卧在孔明怀里轻声唤道。
“什么,公子?”孔明握住他的小手。
“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阿斗稚嫩的声音中满怀期待。
孔明心中一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阿斗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母亲说想看看今年的梅花,阿斗知道先生的院中梅花开得最好,所以来先生这里摘梅花回去给母亲看。母亲还答应阿斗,待母亲病好了,亲自带阿斗去摘梅花,和上枣泥,给阿斗做梅花酥吃... ...”
听着阿斗的话,孔明只觉得心上如压巨石,每多说一句,这巨石的重量便增加一分。他知道甘夫人的病怕是熬不到明年开春时节了,可是年幼的公子浑然不知,还希冀他的母亲能很快好起来。如此小小年纪便要失去母亲了吗?那沉重之感直压迫得他胸口一阵疼痛,他由是忍不住咳喘起来。
侍人见状吓得忙上前提醒孔明服药,孔明却摆摆手表示无碍。
“先生也病了吗?”听到孔明的咳声,阿斗的小小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连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孔明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柔声安慰道:“公子不怕,无妨,先生已经好了。”
阿斗的小手也紧紧攥着孔明的衣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长久的不说话。孔明于是轻轻拍着阿斗的背哄道“公子先睡会儿罢,等睡醒了,先生就送你去找母亲,好吗?”
“还要先生院里的梅花。”阿斗的声音闷闷的,也渐渐显出几分睡意。
“好,要梅花。”孔明附和着。
于是,阿斗终于放心了。不多时,孔明就感到怀中的孩子安静下来,连呼吸也变得均匀沉稳。见阿斗确实睡着了,他才稍稍调整了姿势,伸手去拿案上未看完的文书,却不敢动作太大,怕惊醒刚刚入睡的阿斗。
“军师,还是将公子交与在下罢。军师尚在病中,若累着了,主公要责罚在下的。”刘备安排在孔明身边照顾孔明衣食起居的侍从王起唯恐让孔明劳累,忙上前要从孔明怀里抱起阿斗。
孔明却轻声阻止了他“公子刚刚入睡,还是不要惊动,主公那里我自会解释。就让他这样睡会儿。为免夫人担忧,你速速差人再去夫人处,就说公子累了在此处安歇,晚间我自会让人送回。”
“诺。”王起知道自己劝不动孔明,只得先领命退下。
孔明低头看一眼熟睡中的阿斗,温和一笑,而后继续查看案上的文书。
左将军府上的一处院落内,三岁小童轻手轻脚地贴着墙根向院内移动,由于年纪尚小,他甚至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平衡,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他一面移,一面警惕地打量着主屋外站立的几个护卫。
正是深冬时节,今日又起了小雪,小童虽衣着厚实,但裸露在寒风中的一双小手却冻得通红,一会儿功夫连头上身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他把双手夹在腋下暖了一下,转过头四处打量,忽然间,他的视线停在某处不动了,待看清眼前之物时,眼睛都在发亮。不远处,一簇簇红梅开得正盛,在冬风雨雪中越发清雅明丽。小童兴奋地几乎要跑过去,但又立刻发觉自己身量过小,根本够不到梅花,更不要提采摘几枝。
那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当时就垮了下来,委屈的像是要落泪一般。在这时,他才想起这院落的主人来,那清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他的情绪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小童不再犹豫,转身离开紧贴的墙根,向主屋蹒跚走去。小脚踩在雪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他尽力稳住身形让自己不会滑倒。
那是那个人平日办公会客的厅堂,一段不算太高的台阶之上,门是敞开的。可无奈他身高不足,硬是被台阶遮住了视线。
门外的侍立的护卫已然发现了他,本以为是某个侍从家的孩子乱闯迷了路,刚要张口呵斥,却注意到这小童衣着讲究,不似布衣之子,再细看时才慌了神。忙下阶来向那孩子恭恭敬敬行了礼。
“见过公子!”
刻意压低的声音,是怕惊扰堂中办公之人。那侍卫行礼过后忙俯下身子,将小童的外氅又紧了紧。一脸惊慌地说道:“如此雪天,公子怎么跑来这里了?若是冻坏了身子让小的如何承受!小的即刻送公子回夫人处。”
原来这小童正是左将军刘备之子阿斗。阿斗见那侍卫不由分说就要抱起他,急的一矮身就从他腋下穿过,抬腿便要往台阶上去。另一护卫见这架势唯恐摔了阿斗,忙跑过来一把揽住身子“公子小心!”
“我要找先生!”阿斗在那人怀中挣扎不过,便喊出声来。
护卫怕阿斗吵嚷惊到屋中之人,又不敢压制阿斗太狠,只得压低声音劝道:“公子,军师正在堂上办公,主公传命不可惊扰。请公子莫要为难小的们。”
阿斗又哪里懂得他们在说什么,只一味挣扎。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屋内传出一声问询。
“何人在外边?”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似乎是由于身体不适而显得虚浮沙哑。紧接着,那男子就出现在门外了,显然是听到响动出来查看。男子刚及而立之年,白衣鹤氅,身上还披着一个绒边云纹的斗篷,体型清瘦俊拔。他的脸色苍白,似乎尚在病中,但一双温润灵秀的眼睛仍显得很有神。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微微流露出惊异的表情。
“公子如何在这里?”
一边问话,一边已从台阶上下来。一个护卫恐阶上湿滑,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军师当心!”
“回军师,我二人刚发现公子一人来此,身边并无侍女跟随,小的亦不知公子为何来此。”另一护卫抱拳回话。
阿斗在看到眼前之人时已不再吵闹,反而乖巧地俯身施礼“阿斗见过先生。”
男子正是军师诸葛亮,他蹲下身子扶住阿斗,并将他裹在自己的斗篷里抱了起来。
“军师,还是让我们抱着公子吧。”堂中的侍从也已出来,见身形消瘦的军师抱着阿斗公子有些吃力,怕累着诸葛亮,立即上前要接过阿斗。
“无妨。”诸葛亮摇摇头,然后吩咐道“你速去夫人处告知一声,就说公子在我这里赏梅,酉时之前便归。请夫人不必记挂。”
“诺。”那侍人领命退下。
诸葛亮则抱着阿斗进到内堂,将他轻轻放在暖炉旁的软塌之上,自己也在他边上坐下,一边解开阿斗湿透的外氅,一面温和地问道:“公子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了?可有冻着?”
在阿斗的印象中,这个男子总是温文尔雅,对任何人都谦和有礼,再加上清朗俊秀的长相,让人不由自主想去亲近。阿斗尤其喜欢先生,敬爱先生,在他的心目中,先生是无所不知的,似乎这世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他轻摇羽扇温和一笑,一切的困难全都会迎刃而解。
“阿斗是不是打扰先生了?”他乖巧的待在诸葛亮怀里,任他用侍女拿来的被子裹住自己,有些不安的问道。
诸葛亮摇头微笑:“没有,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阿斗放下心来,他咬了咬自己懂得发木的下唇,开口道:“先生,我能摘走你院中的几枝红梅吗?”他请求般地盯着诸葛亮柔和的眼睛。
“不想公子竟真的是来赏梅的?”他笑了起来“这有何不可,待身子暖起来,我为公子摘几枝带走就是。”
阿斗听到这话兴奋极了,小脑袋直往孔明的怀里蹭“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孔明怜惜地轻抚他的头发,又有些嗔怪:“只为几枝梅花,公子何须独自一人来此,也不让人跟随。夫人担忧且不说,若是冻坏了身子,让先生怎么向主公交代呢?”
阿斗歉疚地低下了头缩起身体“阿斗向先生赔罪,不该令先生担忧的。”
孔明见他如此,忍不住好笑,又安慰道“公子既然知错则改,自然不会再有人责怪于你,我会向夫人解释的。”
“谢谢先生!阿斗绝不再犯。”阿斗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赶忙信誓旦旦的保证。
孔明吩咐侍人为阿斗准备热水,并去甘夫人处拿些阿斗的干净衣物,又怕他来这半日腹中饥饿,于是嘱咐庖厨做些易于消化的点心。
沐浴过后的阿斗,由侍人服侍换好衣服后抱着出来。孔明正在案前阅览文书,见阿斗出来,便让人将热好的点心放在案上,阿斗果然饿了,不由分说拿起两块就往嘴里送。
“公子慢点,当心噎着。”孔明抚着他的后背。
阿斗吃得脸颊嘴角都是,孔明又只得无奈地拿起手帕仔细替他擦掉。阿斗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先生擦拭自己的脸颊,突然开口道:“先生对阿斗真好,比父亲还要好。”
孔明的动作顿住了,他温和的表情有些沉了下来,却依然平静。“公子不可如此,尤其不能在主公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主公虽然严苛,但也是因爱惜公子之心,公子日后定能知晓。”
阿斗看孔明脸色变了,放下手中糕点,磨磨蹭蹭挪到孔明怀里“先生,先生不要生气,阿斗错了,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孔明看看怀里的小小身子,不禁暗暗责怪自己竟与一个孩子斤斤计较,但终归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维护主公的心,听不得任何人说他一句不是,哪怕是他自己的儿子。其实孔明又何尝不知,刘备对阿斗又何止是严厉,他总忙于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务,对妻儿难免疏于关照,阿斗正是需要父亲惜护的年纪,如今甘夫人又重病在身,终日卧床不起。这左将军府中一切要务琐事均交由孔明全权处理,他自当尽心竭力照顾好阿斗,待他比待自己的女儿还要好。
“先生。”阿斗卧在孔明怀里轻声唤道。
“什么,公子?”孔明握住他的小手。
“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阿斗稚嫩的声音中满怀期待。
孔明心中一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阿斗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母亲说想看看今年的梅花,阿斗知道先生的院中梅花开得最好,所以来先生这里摘梅花回去给母亲看。母亲还答应阿斗,待母亲病好了,亲自带阿斗去摘梅花,和上枣泥,给阿斗做梅花酥吃... ...”
听着阿斗的话,孔明只觉得心上如压巨石,每多说一句,这巨石的重量便增加一分。他知道甘夫人的病怕是熬不到明年开春时节了,可是年幼的公子浑然不知,还希冀他的母亲能很快好起来。如此小小年纪便要失去母亲了吗?那沉重之感直压迫得他胸口一阵疼痛,他由是忍不住咳喘起来。
侍人见状吓得忙上前提醒孔明服药,孔明却摆摆手表示无碍。
“先生也病了吗?”听到孔明的咳声,阿斗的小小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连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孔明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柔声安慰道:“公子不怕,无妨,先生已经好了。”
阿斗的小手也紧紧攥着孔明的衣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长久的不说话。孔明于是轻轻拍着阿斗的背哄道“公子先睡会儿罢,等睡醒了,先生就送你去找母亲,好吗?”
“还要先生院里的梅花。”阿斗的声音闷闷的,也渐渐显出几分睡意。
“好,要梅花。”孔明附和着。
于是,阿斗终于放心了。不多时,孔明就感到怀中的孩子安静下来,连呼吸也变得均匀沉稳。见阿斗确实睡着了,他才稍稍调整了姿势,伸手去拿案上未看完的文书,却不敢动作太大,怕惊醒刚刚入睡的阿斗。
“军师,还是将公子交与在下罢。军师尚在病中,若累着了,主公要责罚在下的。”刘备安排在孔明身边照顾孔明衣食起居的侍从王起唯恐让孔明劳累,忙上前要从孔明怀里抱起阿斗。
孔明却轻声阻止了他“公子刚刚入睡,还是不要惊动,主公那里我自会解释。就让他这样睡会儿。为免夫人担忧,你速速差人再去夫人处,就说公子累了在此处安歇,晚间我自会让人送回。”
“诺。”王起知道自己劝不动孔明,只得先领命退下。
孔明低头看一眼熟睡中的阿斗,温和一笑,而后继续查看案上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