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发的短篇感觉还好，就想干脆写成故事得了。没想到困难确实不少，但硬着头皮也要写完。
加上序章一共六章，预计六七万字，目前写完了不到三万字，会一点一点发上来，尽量不断更太久。
楼主高二，刚入马坑不久，文笔略有稚拙，主要是雅思作文写得全是长从句了。
时间线和背景严格沿用原著，但有一些原作没有的构思。轻喷。
最后求精。
绝不弃坑！

《辐射小马国:杰克》
Fallout Equestria: Jack
作者:S.S.
序章:一天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废土不会改变。
但总有小马要试着做出改变。
昏黄的太阳缓缓从远处昏黄的山峦中间升起，惨淡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穿过漫天的辐射尘，勉强地照在皲裂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电子闹钟发出哔哔的叫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梦境总是美好的，有绿色的大地和洁净的水源，一切都是美妙的，至少，在我醒来之前。我偶尔担心，如果哪天我闹钟的魔法电池停摆，我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直到世界末日？
应该不会，因为世界末日早就过去了。
木屋位于99号公路的正中间，在屋子东面，是延伸至地平线尽头的99号公路，在屋子西面，也是延伸至地平线尽头的99号公路。在这片荒原上，99号公路是画布上的一条线，我的屋子是线上的中点。
早餐是苹果，一直都是苹果，幸好我不讨厌苹果，但要是我讨厌苹果，我干嘛还种这么多苹果树？
我推着独轮车走在只有我一只马走过的路上，车里装着我需要的一切，树苗，铲子和一大瓶水。我曾经试着用苹果酿酒，但似乎酵母菌没法在这种强度的辐射下生存，最后我只好与偶尔路过的商队交易，用苹果换威士忌，黑麦啤酒，还有闪闪可乐。
打开无线电，哔哔小马(PipBuck)里传出一如既往激情洋溢的声音“大家好，全废土最棒的DJ-PON3为带来最新消息。今天仍然是阴天，空气质量一如既往地差，但避难厩的居民们，偶尔出去走走也不错喔。”
“下面关注新闻，喔，喙灵顿郊区一队奴隶贩子遭遇了废土卫兵(Wasteland Secure)，整支商队无一幸存。虽然我不知道我们的卫兵在开枪的时候是喝醉的还是醒着，但我要说谢谢她，对这些人的同事来说，这可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嗯？”
“友情提示，苹果杰克(AppleJack)的苹果是全废土最好的苹果，就在99号公路中间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了下面带来一首甜贝儿(SweetyBell)的老歌。祝大家在死前还没有放弃希望。”
DJ-PON3的声音消失了，哔哔小马中传出雌驹温婉柔和的歌声。我一蹄踢开路上的一块碍事的小石头，继续穿行在一列列苹果树中间。我的名字当然不是苹果杰克，我只是叫杰克(Jack)，是 DJ-PON3 给我起的这个绰号，结果是我和小马史上最有名的小马之一重名。我不认识DJ-PON3，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给我免费做广告，但这样至少没什么坏处，作一个全废土居民都知道的名字的拥有者，我还是很乐意的。
越往前走，苹果树越低矮，我最初栽下的树苗已经长成了水桶粗的大树，而最外围的苹果树仍然是一棵棵用木棍支撑的树苗。
从住处步行到树林的尽头需要整整半个小时，我不知道现在一共有多少棵树，但大概不会超过两万。一开始，我给每一棵树都起一个鲍勃或山姆之类的名字，但我很快就放弃了。
树林尽头，视野一下子开阔了，适应了满眼青绿色，眼睛好像被昏黄色扎痛了，哔哔小马发出轻微的哔哔声，提醒我正暴露在轻微辐射中。我放下独轮车，叼出我的铁锹。这把铁锹陪了我十年，这样说是不确切的，因为锹把已经换了好几次，就连铲子头都因为过度磨损而多次更换，铁锹用缓慢而无声的方式更新自己，现在我的这把铁锹和十年前的它已经没有任何相同的部分了。
磨得锃亮的锹头插入板结的泥土，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吐掉嘴里的土末。一锹，两锹，我整个身子笼罩在扬起的灰尘中。最外层的土壤被掘开了，露出下面深褐色的泥土。我常把这片大地想象成一个脆皮巧克力球，薄而硬的焦土下掩盖着柔软的太妃夹心一样的土壤。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如此精确地一眼区分开放射性土壤和洁净的泥土，也许是因为前一种会在晚上冒出幽蓝的荧光吧。一种显得死气沉沉，不怀好意，会让你生病然后死去，另一种则蕴含着希望，这是改变废土的希望。
三尺见方的土地被翻完了，巧克力色的泥土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这里的土壤出奇的肥沃，战前也许是大片的农田，当然，现在不是了。
我从小推车上卸下树苗，都是在我住处后面的一片苗圃里培植的，各种各样的苹果苗，辐射催生了千奇百怪的新品种，比如淡紫色的闪闪苹果(spark apple)，带有微量辐射，吃起来像跳跳糖。我不喜欢它的味道，但我仍然种了不少，一方面因为它能净化土壤，富集土地里的辐射，另一方面，尽管果实里的辐射量不容小觑，闪闪苹果仍然是与商队交易时最受欢迎的产品。不知道那些马怎么想的。

因为是用的蹄机码字，直接从WPS上粘下来的，排版略诡异，可能有些影响阅读，我尽量排一排，见谅。

将树苗稳稳栽进去，一锹，两锹，埋土比挖土快多了，从推车上叼出三根木棍，费力而笨拙地用生锈的铁丝和钳子固定在树苗上做支撑( 该死！我怎么没有长只角？) 。木棍是苹果木的，实际上，这里的一切木制品，我的锹柄，小推车的辔，我用来修补屋子的木板，都是苹果木做的。当辐射隔三差五地杀死又一棵苹果树时，我砍掉它，能用的部分解成木板和木棍，剩下的做燃料，留下孤零零的树桩。我习惯在树桩上留下砍伐的日期，好像墓碑一样。这里的树桩永不腐朽，因为辐射。
我相信我是天生的强迫症患者，因为每棵树都被我栽得横成行，竖成列，中间留出一条供我行走的小路。整洁，有序。我知道，整洁在废土上不存在，整洁的小马在废土上活不下去。但我非得这样不可，对我而言，这是我保持理智的方式，是我与废土战斗的方式，用无意义的有序对抗不择蹄段的生存。我要确保我不会成为又一个土匪或奴隶贩子。
哔哔小马用哔哔声提醒我已经十一点了，不用它说，仅凭头顶越发酷热的阳光我就能判断出这一点。我将铁锹装回车上，戴上我的牛仔帽，顺蹄从路边的树上踹下一个半熟的酸苹果，只在鬃毛上擦擦，便一边啃，一边沿着来路缓缓离开了。
到家时，哔哔小马显示时间为十一点四十。我把车拉回工具棚，从我自制的太阳能蒸馏器下得到大约三升清水，这是没有辐射的宝贵净水，是我生命的维系。我把塑料瓶里的水倒进水壶，重新把瓶子塞回蒸馏器，盖好防尘罩。
午餐是苹果派。一直都是。
舔干净盘子里最后一点碎屑，我直接把它放回了碗橱，我从不洗碗，当然了，现在哪还有马会用水洗碗？我从碗橱里叼出一个小玻璃杯，三分之一瓶威士忌。我每天都会喝酒，但喝的很节制，午饭晚饭后各一杯，威士忌，啤酒，杜松子酒，还有伏特加。我并不上瘾，但不喝的话就好像一天中少点什么。
我不抽烟，更不碰dash或曼他特，我不需要，也从来不去试。
中午我照例应当睡一会，打个盹到两点，但今天好像不行了。
望远镜里，一支队伍正从地平线处沿着公路缓缓蠕动。大概有十几只马和三辆大车，公路上炙热的空气让这支队伍看起来飘忽不定地浮动着。这支小队不在我认识的名单里，暂时也分不清是商队，奴隶贩子还是土匪。
我抓起墙上的步枪，检查了一下子弹，把步枪挂在背后，戴上牛仔帽走了出去。
那支队伍肯定早就发现了我的住所，我引以为豪的苹果园在这种地方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显眼。
队伍离我还有半公里，我稍稍放松了一点，对面似乎没有恶意，至少不会是土匪。他们似乎装备精良，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背着能量步枪战斗鞍的魁梧雄马。
我举起前蹄，用尽量友好的方式挥动着，“嗨，别开枪！”我总感觉这句话总有一天会给我招来一颗枪子儿，但它此时只是又一次奏效了。
领头的雄驹放低了枪口，但仍然面带警惕。现在我们之间只剩下一百米的距离，我可以看清楚这支车队里的每一只小马，有雌有雄，大部分有武器，他们都在警戒着。
“喂，对面的，你是什么马？”那只雄马喊道，声音因为叼着战斗鞍的嚼子而有些含混不清。
“苹果杰克，种苹果的。”我努力回报给他一个笑容。
感谢DJ-PON3，我的名字让他的嘴离开了战斗鞍的嚼子。“你就是那个苹果杰克？”那马一边问，一边带着整个车队向我走过来。
“当然，如假包换。”也没什么假冒的可能，我身后的上千亩果园就是最好的证据。
“好了小伙子们，可以放下枪了，是那个苹果杰克。”那马说着向我走来，“我是斧刃 (Axeblade) ，我们是去马哈顿的商队，没有恶意。我听说过你，种苹果的。”
“那感情好，要不要进屋坐坐喝杯水？”我保持着脸上的笑。
“不了。但如果你想要交易的话我们很乐意。”他似乎没有被我的笑容影响“你有苹果，不是吗？”
我目送着车队慢慢隐没在地平线的另一端，最终的协议结果是六蒲式耳苹果和三蒲式耳闪闪苹果换五百瓶盖和两夸脱威士忌，外加三瓶治疗药水。那个大汉明显给我让了一分利，对于一个商马来说，这实在是破天荒的。
我看了看哔哔小马，已经快要三点了，我还要去麦田里转转，麦田就在不远处，把大水瓶和铁锹扔到独轮车上，我立即出发了。
没错，苹果杰克也种小麦，马不能光靠吃苹果维生，苹果派里也不能只有苹果，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废土上陆马占大多数，但几乎没有农民，种小麦的农民更少，主要原因是像这里一样没有被天马们的云层完全盖住的天空实在太少，我头顶的这片天空还有阳光纯粹是因为这里是马哈顿云区和苹果鲁萨云区的交界处，而苹果鲁萨上空的天马似乎有些偷工减料。
我没有选择高产耐旱的玉米而种小麦是因为我讨厌玉米。我的麦田不像果园那么大，只有三亩。我一开始就开垦了这三亩麦田，此后就再也没有扩大过。收成只要够我自己吃就行了，我只有一只马，一张嘴，吃不了那么多麦子，也照顾不了那么多麦子。

因为辐射，麦子不会生虫害，但杂草多的难以想象，被辐射影响的杂草能在一星期之内长满整片麦田。唯一的方法是马工除草，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
给麦田除草总是让我头晕眼花，快要五点了，我看看哔哔小马，拉着车回到了住处。
晚饭是苹果派。
我承认一日三餐是很枯燥，但现在整个废土上能每天吃到新鲜蔬菜水果的马，屈指可数。只消想想多少马每日靠二百年前的战前食品维生，多少马以肉食灵肉充饥。避难所居民靠尸体和排泄物制成的循环食物为食，更有多少马，终沦为路边饿殍，曝尸于野。
这样想想，苹果派真的挺好的。
吃完饭，我打开一罐黑麦啤酒，坐在门外的躺椅上。看着远方黛色的群山的轮廓隐没于天际，看着黑压压一片的果林和其中间杂着的发出紫色荧光的闪闪苹果。
西边的旷野上，星星点点地闪烁着美丽的蓝色荧光，仿佛是星空的投影。白日里不可见的辐射此时变得真实，一片片蓝色象征了这片土地的死亡。而再远处，黑夜中仍如同白昼一般的，是一颗十万角级野火炸弹留下的永不消逝的印记，那里以前是个城市，现在我们都叫那里蓝井(Bluetrap)。
我呷了一口啤酒，仰望着头顶那一小块星空。我此刻也许是整个小马国唯一能看到星星的小马。我有些自豪。星星闪动着，看起来那么近。这里只有我，这些星星和我的苹果树们。
Make a difference!
蹄注:升级
新技能:熟练工
你使用铁锹的效率为其他马的200%，无论是作为工具还是武器。

以上是之前短篇发过的，这里用作序章。下面发第一章。

第一章:新的一天
至少做点什么
我拉着小车吹着口哨，蹄下踩着哔哔小马里音乐的节拍走在苹果园的土路上。
“早上好伙计们！这里是DJ PON3，废土最好的DJ，收音机前的小马，享受这个不怎么美好的早晨吧！”
确实是美好的一天。
或者说，原本是美好的一天。
当我看到地平线边缘的车队时，我刚刚完成一上午的忙碌回到家，准备享受我的苹果派。我皱起了眉头，一把叼起挂在门边的望远镜，不管是商旅还是土匪，我都不希望此时有马打扰，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吃完我的午饭然后睡一觉。更何况，直觉告诉我这支小队来者不善。
“妈的。”
现在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支队伍了。望远镜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七八只走成一排的小马，其中还有一头白色幼驹，他们的走路姿势很别扭，三四只持枪的小马围在他们四周。
他们被一根铁链拴在一起。
他们每匹马脖子上都戴着爆炸项圈。
他们是奴隶。
“斑马养的。”我放下望远镜，叼起我的长管猎枪挎在肩上，又抓起步枪，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
对面有五匹马，五条枪，我可以选择伏击他们，解放那些奴隶。当然，也可以放任他们过去，我想他们也不会主动找我的麻烦。我自从定居在此，这种情况遇到过十多次，每一次我的决定都没有变过。我不想做救世主，但有的时候我总得做点什么，至少要做点什么不一样的，我只是想改变而已。
相比之下，我单枪匹马明显属于劣势，但我也不是第一次对付几倍的敌人了。仅从我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一点看，我对此还是有经验的。
计划很简单，我伏击他们，把奴隶贩子杀光，把奴隶救出来，没了。
如果这也算是一个计划的话。
五分钟后，我已经抱着步枪倚在路旁一块大石头后面了，石头从正面完全掩蔽住了我，大苹石(Appstone)，这是我给这块石头起的名字，因为它确实形如一个特大号的苹果。它前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弹痕，有的弹痕明显已经有年头了，每一个都意味着这块石头曾经救过我一命。我至少还拥有地理优势，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敌人还有半公里，他们发现了我的住处，速度明显放慢了，他们有五条枪，似乎以散弹枪为主，只有一匹披着卡其色披风的红马背着一副战斗鞍，两个长长的枪管从披风下露出来。
他们发现不了我，除非他们当中有天马，我大可以趁他们不备先敲掉那匹红马。不宣而战在废土上可不是什么丢马的事，尤其是当你的敌人是一伙奴隶贩子的时候。
下一秒，那匹红马张开披风下的双翼，腾空而起。
“塞拉斯蒂亚啊，我是不是创建角色的时候忘了点幸运点了。”
刚一升空，那匹红马就发现了我，他发出一声怪叫，战斗鞍上的双联步枪立刻开火，我的帽子立刻多了一个窟窿。
“该死！”这还叫什么伏击！大苹石的掩护在这种居高临下的射击中毫无用处。我一个滚翻躲开了暴雨般倾泻而下的子弹，同时举起步枪朝天还了两枪，刺眼的阳光照得我看不清天上的敌人，两发子弹甚至没有贴近对方的身子。
“咿——哈！都来看看这匹可怜的小马驹！”天马咯咯地笑着，一个铁苹果从他的蹄间向我甩来。
“靠！”这不公平！我又是一滚，充当掩体的石块吸收了大部分冲击波，但强烈的气浪仍然震得我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我吐出一口带血丝的痰，“但你恐怕没有这个。”我笑着举起步枪，开启了S.A.T.S.，辅助瞄准。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了，我现在有时间仔细看清楚他那张坏笑着的带着疤痕的脸，他深蓝色的眼睛。
十六分之一秒之后，两发步枪子弹把他的头打成了一团浆糊。
呼，解决一个。我灌了一口治疗药水(当然是兑了一半威士忌的)，一股舒服的暖流裹挟着酒精的辛辣平息了我身上的痛楚和杀马带来的一丝丝愧疚感。暂时不去管一边栽下来摔得血肉模糊的天马，我端起步枪，警惕地审视着其他的敌人。
剩下四个持枪的奴隶贩子中，有一只悬浮着自动手枪的雌性黑色独角兽，三只叼着散弹枪的陆马。我们之间尚有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我的步枪拥有绝对的射程优势，我毫不迟疑地开火，但哔哔小马的辅助瞄准魔法尚在充能，没有它，我的枪法实在令马汗颜。
四个敌人冒着弹幕向我冲来，而被捆在一起的七个奴隶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跌跌撞撞地努力跟上他们。
这大致在我的意料之内，这些奴隶颈上的爆炸项圈有自爆程序，一旦离遥控器的距离太远，就会自行引爆，这种用来防止奴隶逃跑的伎俩我早已见过好几次了。但这也确实给我带来了麻烦，毕竟我拙劣的枪法在这个距离很可能会误伤无辜。我只好放慢了射击频率，任由奴隶贩子们向我冲来。
在他们冲到我面前之前，我只来得及使用一次辅助瞄准，把三发步枪子弹打到了最前面那只马的脸上。紧接着，我甩开步枪，从肩上摘下我的骡明顿散弹猎枪，准备在近距离给这群混蛋用铅弹洗个澡。
可惜有马比我更快，那匹雌性独角兽的自动手枪抢先一步开了火，我来不及闪避，一发子弹斜着穿过我的后腿，没有伤及骨头和肌腱，但剧烈的疼痛仍然让我眼前一阵发黑，我强忍疼痛，一发鹿弹破开了一只雄马的肚子，回身一枪托砸在黑色独角兽额头独角的根部，雌马被当即打倒在地，生死不明。

还有两个。
左边稍远处，一只灰色的陆马向我倾泻着散弹枪的弹雨，另一个，可爱标记是一把羊角锤的，叼着一柄生锈的撬棍向我冲来，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就像我见过的那些土匪一样。
我顾不得冰雹般的霰弹，用枪托格开了撬棍的致命一击，很明显，我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
我反身用尚且完好的那条后腿一蹄踢到他的肚子上，常年蹄苹果的锻炼让我的后腿健壮有力，从一方面说明了为什么这匹马会口吐鲜血地倒飞出去。
剩下那只灰色的陆马仍然在向我逼近，在这个距离我可吃不消霰弹枪的一发。还好我不容他开火，切进S.A.T.S.，一发十二号鹿弹结果了他。
我还活着。
我长舒了一口气，腿上的伤口失血过多让我感到一阵阵晕眩，我将剩下的治疗药水一饮而尽，转身看着聚作一团，瑟瑟发抖的七个奴隶，那只白色雌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目光里是祈求和恐惧。
我解开了连着他们的铁链，而他们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他们脖子上的爆炸项圈仍然一如既往地闪烁着红色的指示灯，这东西好像没有钥匙，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把这些货真价实的炸弹从他们颈上取下。
当我回头看到那只被我踢飞的陆马蹄里同样闪着红光的遥控器时，我从尾巴到头顶的每一根毛发都立了起来，该死。
“去死吧！你这婊子！”他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此时可不光是一句威胁了。
我的伤腿严重影响了我的活动，S.A.T.S.没有完成充能，我的散弹枪也派不上用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按下按钮。
“不！”那只之前被我击昏的独角兽竟然从那马的身后扑倒了他，她的独角发出耀眼的白光，试图用魔法夺走陆马的遥控器。
“什么？赋格曲(Fugue)，你这婊子！”陆马咒骂着和她缠斗到一起。
这一变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我拖着伤腿上前去，掏出我腰间的左轮，准确地掀掉了陆马的天灵盖。
雌性独角兽被压在尸体下面，她的自动手枪不知到哪里去了，她平静地看着我，也许是魔法透支了精神力，加上头部的重击，她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我将枪对准她，却不知如何是好。适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对准这个刚刚给了我一枪的奴隶贩子的枪口竟然开始发颤。
一把枪从后面顶住了我。
我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浑身冰凉，我不敢有任何其他动作，丢掉了叼着的手枪。慢慢回过头去。
如果说刚才我看到奴隶贩子之间的搏斗感到惊讶，那我现在的感受就是“很惊讶”。
仍然戴着爆炸项圈的白色幼驹吃力地漂浮着刚刚给了我一发的自动手枪。愤怒和恐惧在她脸上交织着，她说话了，语气细弱但坚决。
“不许伤害我妈妈！”
下一刻，她的独角闪烁了几次，熄灭了。手枪无力地落到地上，溅起一团尘土，她哭了。
*****************

我只是希望能亲手埋葬她们。
我把昏迷的黑色雌马驮在背上，向家的方向走去。赋格曲，这是她的名字，一个救了七个奴隶的奴隶贩子。
我身边跟着仍然在抽噎的白色雌驹，她是赋格曲的女儿，一个脖子上还戴着爆炸项圈的奴隶。
“快停下！你在害死自己！”奴隶当中有马惊恐地叫道。
我差点忘了，这些爆炸项圈仍然会随时爆炸。我一阵后怕，回到战场上，从死去的陆马蹄里轻轻叼起遥控器，生怕一个不慎葬送了七个奴隶的性命。
“你们谁会关掉它？”我的目光扫过他们。
“按两次红色按钮，再按绿色按钮。”一个年长些的雄马说。
我照做了。遥控器的红光熄灭了，与此同时，所有项圈上的红色指示灯也都变成了绿色。我长出了一口气。好啊，现在要是谁能把这些爆炸物从他们脖子上摘下来就好了。爆炸项圈，奴隶的标志，一朝为奴，终身相随。我猜赋格曲也许会有办法，但至少此时我束手无策。
现在这些奴隶们至少可以自由活动了。我带着他们回到我的住处，用苹果派招待了他们。大部分奴隶显得饥肠辘辘，有的甚至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四个苹果派。而那只白色雌驹则什么都没有吃，回旋曲(Rondo)，我现在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只是坐在昏迷的母亲旁边。
奴隶们吃东西的时候，我上楼把赋格曲放在我自己的床上，她似乎有轻微的脑震荡，主要还是过度使用魔法带来的精神力衰竭。我给她(一个奴隶贩子！)灌了半瓶治疗药水，尽管她在我的E.F.S.上仍然是一个红点，但直觉告诉我她大概不会开枪射我。现在整个故事的脉络大概被我理清，但这只是带来了更多的谜团。一个把自己的女儿当做奴隶卖掉的母亲。这些问题也许只有等她醒来才能得到解答吧。
赋格曲全身是深邃发亮的炭黑色，鬃毛是一尘不染的纯白色，好像钢琴上黑檀和象牙做成的黑白琴键一样，可爱标记是一个律动的四分音符。她的身材比例匀称，优雅迷马。长长的睫毛随着熟睡中的呼吸而微微颤抖。这样的一只小马应该站在中心城大剧院的舞台上，而不是作为一个奴隶贩子行走于废土。
回旋曲坐在母亲旁边，她的鬃毛是纯黑色，身体则是白色的，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可爱标记是一个八分音符。她和她母亲长得可真像，而两马给我的感觉却又截然不同，赋格曲总让我感到冷若冰霜，而回旋曲身上则始终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即便她满脸的忧郁也不过是在这种阳光中掺杂了几丝若有若无的流云罢了。
那些重获自由的奴隶们得到了充足的食物，我能看出他们目光中的感激。如果可以，他们会回报我他们拥有的一切，但很明显，他们一无所有。
我给他们一马一把铁锹，把四具尸体搬到推车上。
“来，帮我一起埋了他们。就算是奴隶贩子也理当有个坟墓。”
往日里用来挖掘树坑的铁锹现在成了掘墓的工具。四个墓坑被挖好了，我尽量克制地把尸体平放进去，填土。
一只小马向墓坑里的尸体吐了一口痰。
“你们都是哪里来的？”
“我们来自新苹果鲁萨 (New Applelossa) 北边一个小镇，”一只看上去比较年长的雄马答道“几星期前，一伙奴隶贩子袭击了我们的镇子，他们有重武器，有动力装甲，我和其他八匹马成了俘虏，现在，如你所见，活着的还剩下六个。”
“你们有什么打算，要回去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那里还有我的妻子，女儿……”
“你们本来就是自由的。况且你的家马……她们一定都在等你。”我努力给他一个微笑。
“不，我只是希望能亲手埋葬她们。”
“……”
我给了他们一马一斗苹果，没有挽留他们。
毕竟我习惯了孤身一马。
目送着他们在暮色中远去。我苦笑，孤身一马？以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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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我的女儿，用我的方式。
清晨。
我被楼上某种奇怪的声音吵醒了。几年来第一次睡在沙发上，我睡得很不安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努力环顾四周。每天七点的闹钟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现在，也许还不到六点半……
楼上再一次传来蹄声，尚存的睡意瞬间被条件反射般的警觉冲散。我刚要起身，又一转念卧回了沙发上，同时轻轻叼起桌子上的左轮藏在毯子下面。
赋格曲和她女儿蹑蹄蹑脚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我微微睁开一半眼睛，赋格曲由她女儿扶着，步调仍然摇摇晃晃，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晕厥中恢复。
“走，快走，他还没醒。”赋格曲轻声催促女儿。
“可是妈妈，他是个好马，他救了你。”回旋曲不大情愿。
“小声！在这马看来，你妈妈就是一个该死的奴隶贩子。”
“可是妈妈你就是一个奴隶贩子啊。”
“没错！我的确是！但是……给我安静！”赋格曲有些急了。
“没错！而且是一个救了七个奴隶的奴隶贩子。”我慢条斯理地说。
当她看到微笑地看着她的我，以及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时，她就像活见了鬼一样。
“现在，站在那别动。你最好给我一个不开枪的理由，赋格曲，是吧？你是谁？为什么要干这一行？为什么救那七个奴隶？为什么给你的女儿脖子上套个该死的炸弹？为什么给我腿上来了该死的一枪？为什么要跑？！”
我实在讨厌这种被问题淹没的感觉，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把所有烦马的事全部吼出来。不得不说，这让我感觉很好，尤其是在举着一把枪的时候。
赋格曲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她无力地坐下，理了理额头上的白色鬃毛“好吧，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请问你能给我和我的女儿一顿早餐吗？”
……

“我知道，我从事的是个卑劣的职业。我知道我不会有好结果。”赋格曲有些吃力地飘起桌上的餐巾，这个对独角兽来说易如反掌的举动带给她一阵头痛。她不动声色地擦擦嘴:“每只马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已。”
“你的确不会有好结果。”我咬了一大口苹果，左轮手枪放在餐桌上“那么，为什么救那些马？”我懒洋洋地问。
“呃，我又不是那种冷血的马。那毕竟是七只小马的性命，再说了……那里面可有我的女儿。”她有些羞愧。
“你的女儿？！”我突然一下子来了火气“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把她用铁链串成一串，给她绑上这个能把她炸成一团肉酱的项圈？你的女儿昨天差点就成了尸体，这全是因为你！你就是这么爱你的女儿的？”
“是的，我爱她，用我自己的方式。”她的语气变得坚定。“你以为干我们这一行的很自在吗？我也是马，也是一个母亲，也时刻要受我良心的谴责，如果我真的还有良知的话。总之，回旋曲不能跟着我，她不能做一个奴隶贩子的女儿，不能也过这种提心吊胆，风餐露宿的日子。她会被带到旧苹果鲁萨，被卖给裁决(Verdict)。在那里，她不会有十足的自由，但毕竟会有安定，安全的日子。”
“裁决是谁？”
“是那里势力最大的商人。他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但他本人却文质彬彬。”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回旋曲气质很好，她会成为裁决的侍从，可以摘掉这个项圈，不必和其他奴隶一样在采石场或矿井工作到死。她甚至有机会去学习音乐，接受教育。这些都是我给不了她的。”
“你觉得，这些对她来说有你的爱重要吗？”我冷冷地问。
“没有！”一旁沉默的回旋曲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纤细的嗓音喊道。“我不想要什么安全！什么音乐！我只想要妈妈！”
因为多了两匹马而显得有些拥挤的饭厅此时鸦雀无声。我默默地看着眼泪从年轻的母亲脸上滑落，这个带有几分高傲的奴隶贩子哭了。
“没有……没有……我爱她！我能给她什么……什么都没有……可我爱她！”赋格曲以蹄覆面，啜泣逐渐发展成悲伤的恸哭，瘦弱的肩膀随着一阵阵哽咽而颤动“我爱她……女儿……我试着给她一切……我还能怎样！因为我爱她……但我没有给过她爱！”
她将回旋曲搂在怀里，幼驹脖颈上臃肿的爆炸项圈使这个拥抱显得有些奇怪。回旋曲点亮独角轻轻拭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尽管这只是徒劳。
“我错了，女儿。都是我的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我这么傻的母亲？我真傻，嗨。傻瓜！傻瓜！”赋格曲连连拍着自己的额头，挂着泪水的脸上又露出了苦笑。
“女儿，我爱你。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再失去你。”
蹄注:升级
新技能:自由斗士(魅力10)
你现在对奴隶贩子造成150%的伤害，另外，你与奴隶的关系锁定为“友好”，有机会开启新的对话选项。

下一章下周再发，防止断更。

顶

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