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小说吧 关注:73,456贴子:555,988

【原创】{已审核}短篇小说《进化史:钢铁公敌》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这是一篇很烂很烂很烂的短篇,你想象它有多烂,它就有多烂......这是我半年以前的一篇作品,构思时感觉信心满满,但是落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大家凑合看吧,能提点建议最好。
顺便感谢@安眷明 @三尖烈焰刀 真的很感谢二位的鼓励和支持,如果没有你们,估计我这个寒假也不会有新作品了,谢谢!
希望大家多多提出意见和建议,另外......题目中二就不要吐槽了......
镇楼(只是觉得这图有点科幻意味,图和文章并没有什么关系)


IP属地:北京1楼2017-01-31 11:25回复

    #春节表情包#


    2楼2017-01-31 11:25
    收起回复
      三楼
            ——管他什么对与错,码奴生来只知道前进!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1-31 11:25
      收起回复
        进化史:钢铁公敌
        引子
        我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眼前浮动着一个银白色的球体,球体仿佛感受到我的苏醒,闪出了和善的蓝白色光,缓缓向前飘去。我不自觉地跟着它,迈开自己似乎不存在的脚步。
        光芒消失了,面前是一个广袤无垠的深邃空间。只有我的意识飘荡在这空间里面。
        空间中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
        "您好,能听见我说话么?"
        "能。"我想开口说话,但是我无法发出声音,我感觉不到我的口舌的存在。我用我的意识来回答这个令人安心又不安的声音。
        "很好,神经系统测试完成。"
        面前广袤的世界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视野中一面雪白的墙壁,墙壁上有一幅画。哦,是梵高的《向日葵》。
        "你看到了什么?"那个声音问我,不过不是在我的脑海中响起,我确实地感受到了,它是从我的听觉系统传来的刺激。
        我回答:"一面白墙上挂着梵高的《向日葵》。"这回,我是用我的声音回答的,声音是真实的,而不只是意识海洋里投射出去便杳无音讯的一段信息,是三维时空中物质的振动。
        "很好,认知系统,视觉系统,听觉系统,语言系统测试完成。"
        "下面,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明白。"
        "你叫什么?"
        "弗兰克。"
        "你的妻子叫什么?"
        "安。"
        "你的职业是什么?"
        "'港湾'安全区武装部队少尉排长。"
        "记忆输入测试完成,输入完整。下面进行运动系统的测试。现在,请你站起来。"
        我照做了,我抬起腿下床,站在地板上,随着我的动作,地板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请试着朝各方向走动和奔跑,跳跃,请问活动是否灵活?"
        我照着女声所说的去做了,地板在我的活动中不断发出噔噔的轻响,我的身体非常轻盈。而运动的同时,我也得以观察我所处的空间,一个病房,四面墙都是单调的白色,只有一面墙上有一幅画,房间顶部装着最普通的LED照明灯,房间正中有一张床,角落里面有一个双杠一样的设备,金属电动门不起眼地装在墙壁上。
        “完全灵活。”
        “很好,现在测试飞行运动系统,请到角落的测试区内站好,我会指示你的下一步行动。”
        我走到那个双杠样的装置中间,发现我的双手自然下垂时,恰好可以够到两根铁杆。
        “现在,请你双手抓紧铁杆,并想象自己上升。”
        这怎么想象?作为人,我从未有过有过自己上升的体验。
        我双手抓住铁杆,脑海中努力设想着我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了,飞上了无边无际的蓝天......
        我的身体纹丝未动,我感到沮丧。
        “如果想象不成功,那么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现在,请你触摸天花板”
        我伸出手,仰起头,看着那块洁白的天花板。
        “我要触摸到它......”
        我的意念刚刚产生在脑海里,便觉得好像什么东西瞬间通畅了,我的背后响起隐约的引擎声音,两个微型涡轮喷气发动机在推动着我飞向天花板。看着眼前飞速靠近的房顶,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感传遍了我的全身——不行,我要停下!不然会撞伤的!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我就发现自己停止了上升,悬在离天花板一寸远的空中,我好奇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天花板的墙壁,发现它是海绵做的。
        “请描述你手上的感觉。”那个女声突然发问。
        “柔软,干燥”我尽可能清晰地描述着。
        “很好,飞行运动系统和触觉感知系统测试完成,恭喜你完成所有测试”
        门开了,一个老头拍着手走进来,我从空中缓缓地降下来,站在坚实的地面上,静静地看着老头。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面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和成就感,他用手指轻抚着我的肩膀,那粗糙的手轻轻的抚摸让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我还有那种能力的话。
        老头对着墙壁一挥手,白色的墙壁的顶端流下一层极薄的液态金属,均匀地覆盖在白色的墙壁上,使得整个墙壁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是多美吧,孩子。”老头幸福地说,把我拉到镜子前,“看看吧。”
        我惊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全身是乳白色的聚合物外皮,在关节等部位露出银色的钛合金骨架和运动传感器。我转了个身,扭着头想看看我的后背。
        老人说:“孩子,你不用这么别扭地扭着头的,你的颈部可以360度旋转。”
        我试着扭转脑袋,发现我真的可以直接将头扭到背后,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后背,两个小型的矢量喷口藏在我纤细的腰部。
        我知道自己会被改造成机械人,但是我从没想到是这么一副完美的纯粹的机械躯体。
        看到我不做声地“欣赏”着自己的身体,老者笑得更灿烂了,他说:“感觉都还好吧?如果没问题,我想你正好能赶上两小时后的新闻发布会,或者说公众演说吧,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抱歉我不能请你喝咖啡,因为我没有给你设计消化系统,我这里有两本杂志,你想看可以自己来取。”老者看着自己略显脏乱的白大褂,笑了一下:“我得去换身衣服。”
        老者又对着墙壁一挥手,那一层薄薄的金属液体自己流下来,被墙壁底部的微型泵收集起来,墙壁又恢复了洁白的颜色。他转身走出门。
        我静静地在床上坐下了——尽管我不累,也许我永远都感觉不到累了。
        一个半小时后,老者走了进来,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打上了领结,显然他不太习惯这身装束,我看着他,也觉得还不如刚才那身有点脏的白大褂看起来符合他的身份。
        老者在床上坐下,摸着我的肩膀——在我被改造之前,他的这个动作也许可以安抚我的情绪,现在却不然,总感觉肩膀上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也许是因为我还没有习惯用不穿衣服的身体去接受这种安抚。
        老者开口:“还有半个小时,发布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可能会请你做一些你从前经常做的事情,只不过这回是让你直接用手,不论发生什么,希望你保持冷静,不要慌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好的。”我答应道,然后我有点窘迫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摸着自己手背的“皮肤”,低声对老人说:“到时候我能穿衣服吗?我还不习惯就这样面对那么多人的眼睛。”
        老人哈哈大笑:“孩子,你是我所有美感和创意的结晶,世界上任何人类的身体都没有你美丽,如果你穿上衣服面对大众,那就是对我创意的亵渎,难听点说,暴殄天物啊。”
        我知道老人在我身上投注了大量的心血,我决定还是照他说的去做。


        IP属地:北京4楼2017-01-31 11:27
        收起回复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1-31 11:30
          收起回复
            一.公敌
            二十分钟后,我被老者领出房间,走出建筑物大门,我们来到了舞台的后台。这个舞台是露天搭建的。一个小伙子看到老者的到来,紧赶两步跑了过来,当他看到老者身边站着的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张口说道:“教授,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了,请问您需要什么准备吗?”
            “一杯水就好。”
            “旁边这位......先生呢?”
            “谢谢你,不需要。”我“说”出的合成音听起来还好,不显得太过冰冷
            “呃,好的,请您稍等。” 小伙子跑开,又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老者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却不小心呛了一下,他剧烈地咳嗽着,我想帮忙,他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咳嗽,挡开了我的机械臂:“我没事,记住,一会按我指示的做就行。”
            老者整了一下领结,对我勾了一下手,示意我和他一起走上舞台。
            我小心地踩在红地毯上,机械脚直接接触地面的感觉让惯于穿鞋的我很是不习惯,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注视着我们,记者拿着长枪短炮严阵以待,随着我们到位,舞台灯自动点亮,不强不弱刚刚好的亮度缓和了我紧张的心情,红色的地毯打开了一个小口,一个麦克风从小口中自动升上来。老者带我走上前去向大家致意。我生涩地举起机械臂向观众们挥舞,感觉有那么点明星的做派。老头红光满面,用力地挥舞着手臂,看得出他等待这场讲演已经很久了。
            然而我们并不是什么明星,尽管老人那么用力地表现,台下的人群反响并不热烈,更多人只是表现出对我的好奇,很多人开始议论,议论声甚至盖过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老人并不气馁,他走到话筒前,示意我站在一边,我听见他因激动而颤抖的呼吸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话,高度的兴奋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大家好,我是约翰.里奇托芬博士,很荣幸在这里像大家介绍我最新的研究成果,这个成果足以改变我们种族的命运!
            我们先来回忆一下吧,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一定有三十岁以上的人们,当二十一年前,2065年,那场病毒的灾难降临的时候,我们非常惶恐,这种人类和猛禽共患的病毒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和极高的致死率,我们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三,我们天生具有抗体,更幸运的是,我们得以在一座核电站和它旁边的监狱中藏身,躲过丧尸的一次又一次袭击,后来我们推倒了监狱的围墙,拓展了安全区的面积,依靠着核电站的电力和发达人类文明给我们留下的科技和武备,我们建起了更坚固的围墙,把墙内变成了一个真的城市,一个有着两万居民的城市,一个真正的家。
            可是我们依然恐惧着!恐惧着外面的世界和那个陌生世界里面的怪物!我们不够强壮,不能击败它们,我们的意志和生命力不够顽强,不能像它们一样无所畏惧,我们的数量不够大,不足以清除它们带来的威胁,因此,我们仍然龟缩在安全的城市内,我们几乎忘记了我们曾经统治着整个地球,我们几乎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每一寸都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理应将它们收回!”
            作为一个军人,我不得不承认,博士的演讲很有煽动性,至少他能触动我的心灵,也正是他的观念说服了我,让我放弃了迟疑,在同意进行人体改造的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博士顿了顿,他的脸涨的更红了:“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收回我们权利的不二法门,没错,如果我们目前的身体不能抵挡那些怪物的袭击,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改造它呢?而我身边的这位朋友,他有先驱性地同意了我的观点,接受了机械化的改造,你们看看,他是多么的强壮和完美!”
            聚光灯一下子打在我的身上。我顿时感觉脸上一阵发烧——当然,只是感觉,我这副机械躯壳没有那种功能。
            台下一阵强烈的骚动,黑压压的人潮涌动着,仿佛激荡着的海浪,涌起质疑和恐慌的暗流。
            “这位先生是一名可敬的军人,一个星期前,他看到了我的研究的前景,欣然接受了改造的协议,我将他的大脑,小脑和脊髓植入一副机械外壳,并用神经接合手术使他可以用脑电波直接与机械互动,他操纵这一身的机械零件,就像你们操纵你们的手脚一样灵活。他不仅坚不可摧,而且力大无穷,背部的发动机可以支持短时间的飞行,有了这身骨架,每个人都是超人,普通的丧尸不再是威胁,在人类的智慧面前,他们只是毫无杀伤力的行尸走肉!而我们最新的能源科技——小型可控核聚变电池可以支持这么一副躯壳满负载运转五百年,即使主电源损坏,备用电源系统也足以维持半年。所以他不需要随身带着一盒纽扣电池。”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干笑声。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胡扯?你有没有方法证明你旁边这个呆头呆脑的机器曾经是个人?”台下响起响亮的质疑声。
            我听了过后心里一凉。“曾经”,怎么,难道我已经不被认为是个人了么。
            博士听后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我说:“弗兰克,你学过美术么?”
            “什么?”我一愣。
            博士对着后台招了一下手,一根激光刻蚀笔和一张纸从舞台下面缓缓地升了上来,舞台的一块地板升了起来,翻转到背面朝上,停在我胸口的位置——这成了一张桌子。
            “画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证明你有人类的感情和记忆,而不只是一个机器。”
            我愣住了。
            我从没学过绘画。我艰难地抓起那只笔,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灵活,我的指肚不会因为压迫而凹陷,我的指尖虽然有防滑纹,但是并不如指纹能让我感受到真实的触感。
            我用笔尖缓缓地接近那张洁白的纸,笔尖射出一道不可见光束,在蜡状的光滑纸面上烙下一道道纤细清晰的黑色印记。
            我不知道该画些什么,当我落下最后一笔,博士喜形于色,他用手表集成的照相机拍下了我的“画作”,然后对着手表的显示屏点击两下,一道蓝光在空气中投射出了我的作品的影像。
            台下顿时哄堂大笑,我的画工非常拙劣,而且绘画时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画些什么?海洋?码头?哨站?高山?总之非常混乱。
            不过这幅蹩脚的画起码能证明我的人类身份。
            博士激动得脸部肌肉不停地抖动:“女士们,先生们,看到了吗?这具机械外壳里面保护的仍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的灵魂!而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这幅外壳赋予了这个灵魂一个不可摧毁的住所和无限的战斗力!现在,表演时间到!”
            接着,舞台四周突然升起了栅栏,舞台的一侧地板打开了一个方形的窗口,一个笼子从舞台下面升了起来。
            全场哗然——笼子里是一只丧尸!
            一些从来没有离开过安全区的人们好奇地议论,不过更多的人表现出了惊恐的神色,尽管笼子和栅栏两层屏障将他们和丧尸隔开,他们的恐惧仍然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
            丧尸扒着笼子的钢棍,用力摇晃着,试图将脑袋从钢棍的缝隙中伸出来,它的嘴里流着肮脏腥臭的唾液,一点点地滴在笼子的底部,两只眼睛悠悠地闪着令人恐惧的黄光,骨瘦如柴的身体仿佛弱不禁风,但是任何与它们交过手的人都会恐惧于它们的力量!
            我不自觉地摆好了防御式。
            丧尸看着我身后的博士,黄色眼睛里面射出贪婪的光芒,这时,笼子门开了,丧尸吼叫着冲过来,那跌跌撞撞的疯跑姿势让人头皮发麻,而博士似乎并不慌张。他拍拍我的肩膀:“做你该做的,我相信你。”
            我想深吸一口气来平息一下心情,却发现我不能自主呼吸——我大脑的供氧是由机械自动完成的。我只好努力地定一定神,微微压低了身形,看着癫狂地冲过来的行尸走肉。
            丧尸对我并不感兴趣,它想要绕过我扑向身后的博士。在它奔跑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下压重心,伸出右腿,向丧尸僵硬地迈动着的腿横扫过去。
            “砰!”“咔嚓!”
            机械脚结结实实地踢中了丧尸的小腿骨,丧尸一声怒吼,应声倒地,它的的左小腿弯折了九十度,断骨尖锐的茬子从那半腐烂的皮肉中支愣着戳出来。
            它倒在地上,我成功地激怒了它,它转过来攻击我。
            仅靠着一条完好的腿,他居然猛一蹬地,从地上腾跃而起,向我扑来!
            丧尸身上腐烂的气味经过气味处理器,传入我的中枢,让我不禁一阵作呕——尽管我不可能呕吐。
            我压低身形,前冲半步,右手握拳,迎着扑来的丧尸,结结实实地打了过去。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和异物进入肉体的扑哧声响,我感觉右拳没入了一个异样的空间:灼热的柔软的组织紧紧的包裹着我的拳头,一些坚硬的突起物也扎在我的拳头上,划伤了一点聚合物外皮。
            我的这一拳没有多么用力,却发挥了我从来不敢想象的力量——我的拳头直接打穿了丧尸的胸骨,没入了它的胸腔!纵使丧尸生命力再顽强,心脏和气管都被摧毁的它也不可能存活,它在我的手上挣动了一下,像烂泥一样瘫在舞台上。
            我惊愕于自己的力量,我将手从丧尸的尸体里面艰难地抽出来,呆呆地看着丧尸胸口的血洞和我的满手污血,我听到台下传来大声的议论和抗议声,有的女士在呕吐,父母拼命地试图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
            我退后一步,那块舞台自己翻转了一下,把丧尸的尸体扔回了舞台下面。
            老头激动地从我身后站出来,递给我一块毛巾让我擦去手上的血污,我努力地擦拭着,却只是把那恶心的血迹抹得淡了一些,我的聚合物皮肤上显出几道刮蹭的痕迹——那是被丧尸的骨头蹭伤的,现在,那几道刮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组成我外皮的聚合物有自润滑和自修复功能。
            老头重新站在麦克风前:“女士们先生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如你们所见,这身机械躯壳可以赋予人类无限的力量,而拥有了它,我们就完成了一次进化,这次进化是飞跃性的,是由简单碳基生命向高级钢铁生命的转化!”
            “你这个大骗子!”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


            IP属地:北京6楼2017-01-31 11:34
            回复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向台上扔过来,失去了拐杖支撑的他差一点倒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地挤到讲台下,对着博士大吼道:“别瞎说了,你欺骗不了任何人的!进化?你在开玩笑吗?这不是进化!这是人类给自己设的圈套!再发达的机械文明也拯救不了人类,因为机械人压根就不能称之为人!”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舞台,弄的灰头土脸的,他那瘦小枯槁的身躯中仿佛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愤怒的力量,让我和博士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老人转过身来,走到麦克风前,面向着台下的观众,用狂热的口吻振臂高呼:“我的同胞们!是什么让我们成为人?没错,我们的思想很重要,它是我们自豪的资本,但是,想要成为人,我们首先得成为真正的生命!看看这个家伙!”他枯黄干瘦的手指指向了我,“他被这个骗子蛊惑了心神,他现在还能被称为人吗?不能!他的脑子是人类的,但是他没有正常生命所具有的血肉之躯,他的灵魂将被困于这个钢铁躯壳中得不到真正的解放!他不再有能力享受人类的感情——亲情,爱情......他不再有能力为照到身上的温暖阳光感动,因为机械体在维持它体表的恒温,他不再有能力享受食物的美味,因为对他来说,食物是一种累赘!这样的‘进化’,是你们想要的吗?”
              “不是!”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回应声,那股声浪使得老人更加振奋,也让我们不由得退了半步!
              “即使这种技术没有亵渎人类的尊严,这种方法不会首先用在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身上的,最先应用在实验品身上,等到成熟后,就是权贵,富人首先享有,接着是军队,这时候会发生什么?统治阶级个个都成了铁人,他们不怕一切威胁,他们指挥着一群坚不可摧的士兵,这是我们根本无力抗衡的力量!压倒性的力量带来暴政和独裁,而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民主政体将毁于一旦!同胞们,这是我们愿意的吗?”
              “不是!”我惊恐地看到,随着老人这番话的说出,台下几乎所有人都在跟着老人的话语振臂高呼,本来对老人言论无动于衷的人也开始激动地呐喊,黑压压的人潮仿佛波浪滔天的大海,而这黑色海洋中涌动着的不只是愤怒,还有深深的恐惧。恐惧——这个黑暗的时代中最可怕的武器。
              后台跑出了两个保安,他们用电击枪逼住老者,想把他带下去。
              “放开他!” 愤怒的大海沸腾了!大群大群的人开始往前拥挤,他们想要登上舞台,拯救他们的智者和先知!
              一群群的人开始往前拥挤,我和博士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向后退去。
              突然,人群中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一名保安胸前爆出一大团血花,他捂着胸口,缓缓地倒下,仰躺在舞台上。
              一瞬间,惊恐的尖叫和愤怒的高呼同时响起,在会场周边执勤的警车开始汇集,他们封锁了会场,想要找到开枪射击的人。
              我连忙跑过去查看保安的情况,保安的左侧肺叶被击穿,他剧烈地咳嗽着,细碎的血珠从他的喉咙中喷出来,我想按住他的伤口以止血,却想起我的手刚刚打进丧尸身体。我把手缩了回来,无助地看着周围。博士走过来,他带来了医疗队伍,将受伤的保安抬上了担架。一边的老者显然被这声枪响刺激到了,他捂着胸口,口角抽搐着倒在地上,明显是心脏病发作了。他也被医疗队抬走了。
              这时,场地的另一端突然传来剧烈的骚动,被封锁住的观众们开始冲击警察的封锁线,数百人的浪潮推搡着警察和警车,荷枪实弹的警察们不敢对着民众随意开枪射击,双方僵持不下,防线处于崩溃边缘,叫骂声,哭泣声和惨叫声刺激着我。
              博士从后头拍拍我的肩膀,他看起来很疲惫,领结歪着,头上沁满了汗珠,在深深的皱纹里面缓缓地流淌:“你帮不上忙的,过来吧,跟我回研究所。”
              我沮丧地回头看了一眼会场中的乱象和舞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疑惑。老人拽着我的手,我把头扭向后方,那副惨景渐行渐远,最终被后台的幕布遮住。
              回到了研究所,回到了我醒来的那个房间,博士苦笑着对我说:“弗兰克,别气馁,人们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进化的方向——向机器进化,他们也许现在怀着敌视和质疑的眼光看待我们的试验成果,他们也许把你看成一个怪人,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说服他们,他们会意识到进化的必然性,我的实验将给人类带来一个新的明天!”
              他们把我看成一个怪人么,那些观众好像压根就不把我看做人。我沮丧地在心里嘀咕,漠然地点头回应老者。
              老人疲惫地在我的床上坐下:“现在我们都需要休息,希望下次的发布会不会这么让人失望吧,现在已经有三四名安全区的高级管理人员表示只要民众可以接受这种改造,他们也会用一具机械躯体来盛放他们的意识,就像你一样,我不想让他们失望。”老人喃喃自语般念叨着,“我要休息了。”然后他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站起来,差点摔倒,我扶住了他,但他轻轻地甩开了我的机械手,自己打开金属门走了出去。


              IP属地:北京7楼2017-01-31 11:35
              回复
                二.机器没有眼泪
                我在床上坐了下来,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我也感到劳累,是大脑受到惊吓并长时间紧张后的那种疲劳感。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会被人们接受。当我一个星期前在那张改造协议上签下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看着被摆放在一边手术台上的机械外壳,惊艳于它的工整,精细,美丽和力量感,坚信我一定会成为先驱者受到尊敬,于是我义无反顾地在纸上烙下了我的名字。而现在我疑惑起来,我的脑中反复回放着那位爬上讲台喧宾夺主的老人的话,他说的是对的吗?还是说人们的反对浪潮只是出于恐惧?不管他们是不是因为恐惧而疯狂,我已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股生怕不被接受的的恐怖感从我那坚硬的机械脚掌底部直升到我的大脑。
                我弯下腰,把手伸到脚边,习惯性地想去脱掉鞋子,当我的手触摸到我的脚面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穿鞋,而具有自净能力的脚底材料也让我不必为灰尘担心。我把自己缓缓地放倒在床上,我的身体接触着柔软的床垫,却感受不到一丝放松和舒适,我只是想让自己静下来。我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放弃自己原有的躯壳真的是错误的吗?我真的因为选择了一个机械的身体而失去了做人的权利吗?我伸出自己的双手,仔细地观察着它们,他们是银白色的,那么光洁而鲜亮,丧尸的血液同样也被自净材料抹去了,现在他们完美无瑕,彰显着机械体的美丽和力量。
                我闭上眼睛——其实只是关掉了我的光学传感器,我明白这一点,但是我发现我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我的眼睛只是一个传感器,我开始想念我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安曾经告诉我,每次直视我的眼睛时,她都会感到非常安心。
                我又想起了倒在舞台上的保安,又想起了台下沸腾的人群,我又想起了那一阵阵海啸般愤怒的呐喊,我又想起了在人群的冲击下风雨飘摇的警察封锁线,我想起了心脏病发作的老人抽动的嘴角,我想起了捂住孩子眼睛不让他们看到我杀死丧尸的那些父母们,是我给他们带来了恐慌,是我的所作所为让他们不愿也不敢承认我还是人类。而这样的日子还没有结束,里奇托芬博士的宣传和研究都还需要我,我几乎可以看到,说服人们接受这一改造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从签下协议书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就被锁在了这一条悲观的线路上,博士会固执地带着我执行他的计划,一遍遍地让我“表演”,我将会遭到唾弃,众叛亲离......
                我不禁颤抖了一下,尽管一个机器人的颤抖看起来可能非常滑稽。
                我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如果想把自己解脱出来,我就必须逃离,我也许会让博士失望,但是我必须逃回到我的小世界里面,试图重新以一个机械体的身份融入我原来的生活。
                我不再幻想将自己写入机械进化的编年史,我想要的,只是避免自己成为全人类的钢铁公敌。
                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无法换回原来的身体了,失去了所有的中枢神经系统,机体是无法存活的,在那张协议书上,也清晰地写着这一点,我的余生就要在这个机械躯壳里活着了。
                无论如何,我要离开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归正常的生活,我从床上坐起来。
                正常的生活......
                真的还能回归吗?靠着这幅“与众不同”的机械躯壳?我颓然地瘫在床上。我想哭。
                我没有掉下一滴泪。
                钢铁怪物是不会流泪的,我仿佛听见那些示威的人群在嘲笑我的脆弱。
                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了,真的要离开,对不起,博士。
                我下床,走到门边,我本以为那是一扇自动门,然而我走到门边,门却纹丝未动。
                我仔细地观察着这座洁白的铁门,终于,在门框上面找到了一个透明的不引人注意的玻璃按键屏幕——门是用密码锁锁住的。
                我不知道密码,我也不知道这扇门可以给我几次尝试密码的机会。
                突然,我的手仿佛是本能地伸向了密码锁的按键屏幕,我的手掌紧紧地与它贴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让它们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我迷茫了,甚至,有些害怕。
                我的视野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本是彩色的世界,一切的色彩都暗淡了下来,只剩下单调而恐怖的黑白色,但我的注意力不在于此,我不自觉地紧紧盯着密码锁的触摸板,我感觉,它的外壳正在一点点地变得透明,内部的电路板开始愈发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
                每一个刻痕,每一个电容,每一个节点,此时在我脑海中都有了生命,有了意义,他们仿佛在跳跃,在舞动,我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忽然,我与面板紧紧贴合的手掌中发出一股电流,我仿佛看到这股电流带着蓝色的光芒流遍了电路板的各个角落——真美啊。
                接着,密码锁发出滴滴的响声,门开了。按键屏幕也不再吸附着我的手。
                我迟疑地走了出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轻微的倦怠感袭来。
                面前的世界再次恢复了彩色。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我仿佛和那些电路元件产生了共鸣,好像.....我能理解他们的思想,我的意识融入了它们的生命......
                然后,这种共鸣为我打开了这扇通往自由的大门。
                我审视着自己的机械身躯,我知道,如果我想离开实验室而不引起注意,我需要一身衣服。
                我轻手轻脚地在走廊里缓步前行,尽管如此,静谧的走廊里面还是清晰地传来咯登咯登的金属撞击声。
                还要一双鞋和手套。
                我心里有点沮丧地想。
                -106号房间,这是博士的办公室,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博士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108号房间,这是博士的卧室,博士是个单身汉,无儿无女,所以房间里面应该是没有人的。
                我犹豫着。
                这里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拿到衣服的地方了,我不可能上街买上一身衣服,我只有从博士这里“偷”一件。
                我犹豫地走过去。
                我犹豫地抚摸着金属门。
                我犹豫地看着密码锁的按键屏幕。
                我犹豫地把手放在了屏幕上。
                二十分钟后,我穿着一件老旧的长风衣,洗得发白的长裤和被机械脚撑的有些变形的皮鞋,围着围巾,把礼帽戴的低低地,用墨镜隐藏着自己的眼睛,在行人们怪异的目光中缓缓地走在街上。我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在人人穿着短袖衫的夏天里面,看到这么一个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确实是一件怪事。
                别管他们怎么看我了,反正不认出我是机器就好。
                我心里不断地祈祷。
                夕阳西下,我找到了自己的家。
                我迈上家门前的台阶,伸手想要敲门。
                然后我又把手放了下来。
                安会接受我吗?
                我一周前离开时只是对她说了我要出任务,并没有告诉她实情。
                我这样会吓到她吗?
                我开始在门外徘徊。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我看着西方血色的夕阳,一片片云分割着阳光,夕阳的边缘一点点黯淡下来,由红色,到浅紫色,到青绿色,再到黛色,这条明丽的色带仿佛拂去了我的犹豫,我走上台阶,轻轻地敲了敲门。


                IP属地:北京8楼2017-01-31 11:40
                回复
                  二十分钟后。
                  我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对面掩面哭泣的安。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现在相信了我就是她的丈夫,但是看起来她不再愿意把我看做她终身的伴侣了。
                  过去有一位中国朋友告诉我,亲人之间的感情有一半是建立在相貌上的,如果一个人的相貌完全改变了,想让他的亲情再恢复原样是几乎不可能的。
                  而现在呢,我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抛弃了她熟悉的那套肉体,她也许真的不会再接受我了吧。
                  我窘迫地想要站起身去安慰安,但我是那么的害怕,害怕我这不再熟悉的外貌会让她感到冰冷,害怕我自做主张的行为会让她愤怒,害怕我的每一句话语都会加重她的疑问和痛苦。
                  我还是坐如针毡地待在我的那张椅子上,好久好久,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安不再哭了。
                  她肿着眼睛,轻轻地哽咽着开口说:“睡觉吧。”
                  我顺从地跟着她,我先去洗了个澡,然后脱下了所有衣服,跟她躺在了床上。
                  我的手臂轻轻地环着她,但是我的传感器告诉我,她在发抖。
                  她的身体还是那么的温暖和柔软,但是我从那具娇躯上感受到的,不再是从前的爱意和欲望,只有恐惧和迷茫。
                  她转过头来,微眯着着一双的含满泪水眼睛看着我,试图用双臂环住我的脖子。
                  当她触摸到我脖子的钛合金转轴时,我感受到她颤抖了一下,她僵硬的胳臂又在我脖子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缩了回去。
                  她把嘴唇凑到我嘴边。
                  我想去吻她。
                  她又躲开了。
                  她挣脱了我的怀抱,颤抖着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我听见抽泣的声音。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我很困,我知道自己的大脑需要休息。
                  我还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颤抖的身影渐渐地平静下来,当天边开始微微发亮的时候,我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我的心里涌动着苦涩的暗流,我把头埋进枕头里面,却没有从枕头上感受到一丝湿润。
                  机器没有眼泪。


                  IP属地:北京9楼2017-01-31 11:41
                  回复
                    三.日记
                    我把自己锁在自己昔日的房间里,呆呆地看着窗外,孩子们在笑,在跳,天气真好,但是那不属于我,我如果不穿衣服走出去,就会暴露在人们恐惧的目光下,如果我穿上衣服走出去,就会因为包裹得过于严实而暴露在人们奇怪的目光下。
                    安在卧室静静地睡着。
                    我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我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本子,又找出一支钢笔——我更喜欢这种书写工具,把它吸满了只有黑市才能买到,非常昂贵的墨水,开始一笔一笔地在纸上写下去。
                    2086年8月16日
                    今天是我第一天在家里待着,我曾经很讨厌呆在家里,现在就更加讨厌了,我的听觉传感器告诉我安醒了,我听见她去做饭,我闻见她烤的黄油面包的香气,她可以巧妙地在黄油面包表面煎上一个完整的鸡蛋,我试了好多次,怎么都做不来。我很喜欢她做的这种早点。刚结婚时,她曾经撒娇地对我说:“想吃吗?那就一辈子都别离开我。”
                    那真是一段好日子。
                    2086年8月17日
                    安知道我在哪里,但她没有叫我,她独自吃饭,我听见她的哭声和呛到后咳嗽的声音,咳嗽声后是压抑着的痛哭声。
                    我想要走出去,可是屁股像被粘在椅子上一样,即使是我的这具机械躯体,仿佛也知道我不能这样做。
                    我的个人电脑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我懒得把它擦干净,但是当我打开它时才发现这层灰附着在全透明的显示屏上实在是碍眼,我找了一块布把它擦掉,然后简单的把布晾在窗台上——我知道这块布并没有自净功能,但是我就是懒得去把它洗干净。
                    我打开新闻网站,我看到头条是一个大大的寻人启事,哦,或者说寻物启事吧,没跑了,当然是博士在找我,我看到博士对着警察哭诉的照片。我感到内疚。
                    去他妈的内疚,你的破实验毁了我的生活,我的爱情。
                    我甚至都不知道几天后这个屋子里面还能不能听到安的声音。
                    现在听到的也只是洗碗机运作的噪声中夹杂的哭声。
                    然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安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希望她别再哭了。她每哭一声都是一记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网站上还有一些其他的新闻,包括那次新闻发布会上,示威者冲击警察的封锁线,一辆警车被掀翻了,警察逮捕了十几个人,但是这些人身上都检测不出火药反应。凶手溜了,那个保安还在重症监护室。心脏病发作的老人杳无音讯。
                    我对不起他们。
                    2086年8月18日
                    安还是没有找我,我也没有再听到她哭,我两天没有睡觉,昨晚睡下后,今天早上九点半才起来。
                    我是军人啊,我暗暗地对自己说。
                    不过,我也许再也没有拿起枪的机会了吧,至少在我有勇气走出这个房间之前。那么,劳累时起晚一点又何妨呢。
                    我的排里面二十多号兄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管他呢,缺勤这么久,我八成已经被军队除名了,希望他们的新排长比我要称职,毕竟干的比我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网上消息不多,我听到中心广场方向人声鼎沸,上网一看,新闻网站正在直播,有超过三千人在进行示威游行,原因是那天心脏病发作的老人死在了医院里。人们要求博士中止实验,销毁实验品。
                    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我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权利,我的生命还不如一只普通的宠物狗。
                    博士拒绝了一切采访,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房子外面记者的敲门声从早响到晚,我不知道他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当我中午第一次有勇气走出房间门时,我发现安已经去上班了,她平常一定会戴的手表放在床头,床乱糟糟地没有叠,洗好的碗就那么随意地放在洗碗机里。
                    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博士。


                    IP属地:北京10楼2017-01-31 11:43
                    回复
                      我的生命还不如一只普通的宠物狗……
                            ——看,很简单吧,没有人会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1-31 11:52
                      收起回复
                        2086年八月20日
                        我重新拾起了小时候的爱好:玩电子游戏。
                        昨天一天我都是玩游戏过去的。
                        也许是太无聊了吧,只有在游戏里面,我才能勉强找到一点慰藉。
                        我操纵着人物在屏幕上打打杀杀。现在网上能找到的游戏都是灾变后开发的,因为游戏产业在安全区被视为浪费人力物力的产业,所以网上的游戏都是个人制作的,玩起来索然无味,几乎都是以打丧尸为题材的,我军龄八年,打死的丧尸不说百只,也得有六七十只,这些游戏在我看来做得相当拙劣,我不禁怀念起灾变前我痴迷的游戏:《刺客信条45:现代战争》,当时网民好像对这款游戏极其不满,但是我很喜欢玩,唉,要是我能留下来那盒游戏光盘就好了
                        安下班回来后还是没有搭理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颓废下去?
                        今天示威继续,而且有升级的迹象,我听见枪声,不过网络上解释说是对天鸣枪,没有人员伤亡,城墙上也传来枪声,但是很快停止了,也许一如往常,时不时有小规模的丧尸群偷袭,巡逻队可以很轻松地消灭它们。如果是那些被感染变异的猛禽,自有部署在塔楼上的激光武器消灭它们。
                        示威快点结束吧,我不希望自己的出现干扰到那么多人的生活,造成那么大的动荡,我仍然不理解,是什么让人们这么疯狂,也许,真的不仅仅是恐惧。
                        2086年八月21日
                        博士自杀了。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第一条新闻。
                        我从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不明白博士为什么放弃了生命,也许是无休止的吵闹和我的叛逃让他心力交瘁,也许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孩子,我的消失让他感到绝望,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实验得不到认可......
                        不论如何,他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
                        愤怒的示威者再次和警察发生了冲突,警察开枪射死了两人,一名警察被殴打导致重伤。最后听到记者们播报的博士的死讯,示威者才渐渐散去。
                        又是两条生命,我只是窝在家里什么也没做,我的手上就已经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们是我杀的,是我害死了他们。
                        当初我进入部队时,我发誓要用生命守卫安全区所有人们的生命。而现在,一切的誓言都成了泡影。
                        我已经厌倦了游戏,厌倦了写日记,我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如果我还能的话。
                        但是我又害怕走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
                        我对不起所有人。


                        IP属地:北京12楼2017-01-31 11:53
                        回复
                          四.钢铁之城
                          我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昨晚我十点就睡了,但是早上我还是十点才爬起来,我睡得越来越久,却越来越困倦,我越来越懒惰,不想做任何事情,安敲响了我的房门,当我打开门,直视着她的脸时,她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美瞳和淡妆也不能掩盖她红肿的眼睛和深深的黑眼圈。
                          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看到我的脸,忽然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她重重地把门摔上,我们又被这道该死的门隔开。
                          我几乎有种冲动,我想把这扇门狠狠地敲碎。我的机械手紧紧地握起拳头,我可以听到马达和微型液压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在脑海中响起的警报声里,我缓缓把手松开。
                          房间很乱,一本本的书被我随意地摔在床上和桌子上,它们曾经是我爱看的,现在却都翻到第一或者第二页,而被随手丢弃在那里。我的日记本乱糟糟的,折了角,墨水的印子把它弄得很脏,我的字体难看得不像是机器写出来的,这让我有一种自嘲式的欣慰——也许我还不算是个真正的机器呢。
                          我没有再打开门,我知道即使打开门,我也什么都干不了,我无法安抚安,我只能等待她再来敲门。
                          她会再敲门吗?我真的想让她来敲门吗?每次看到我这副模样,都是对她的一次更深的伤害。
                          我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人们都竭力地反对着这个改造实验,因为他们希望自己活得有血有肉,活得像一个真正的生命体,人们千万年来已经接受了一副血肉之躯,为了融入这个社会,为了得到亲情和爱情,人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意识和思想,还有一副躯体,一副脆弱但鲜活的外壳。
                          安无法接受我,我不能怪她,也许某种意义上,我该高兴,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女人。
                          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会想这么多否定自己的东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重新被接受?我到底怎么做才能冲出这个封闭着我身体和心灵的狭小房间,去面对外面的质疑?
                          我听到外面安的抽泣声,感觉一阵头痛。
                          突然,警报声响起。
                          间隔三十秒的长音“滴”,什么?最高等级警报?
                          数天没有过的亢奋传遍了我的全身,我从床上弹了起来,拉开门,走到安的房间门口,开始敲门。安打开了门。
                          “怎么了?”她压抑着抽泣,我看到她脸上强做出的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最高等级警报,我们要离开这里到地下掩体。”
                          “你走吧,不用管我。”
                          “不行,快走!这种等级的警报在安全区二十年的历史中只拉响过两次,这是第三次,前两次拉响后,都发生了灭顶之灾,我们必须走了,待在这里太危险,我不想失去你。”
                          安认真地盯着我的脸,她瘦弱的身体还在抽动,但是她已经不再流泪了。她哑着嗓子,严肃地说:“可是,抱歉,弗兰克,我已经失去你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她转过身去,随手想要带上门,外面的警报声不断地响起,街道上一片嘈杂,人们在涌向安全区的地下铁——也是地下避难所的入口。
                          我忽然明白了,也许是时候放下自己的疑惑和软弱,在危急关头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了。
                          我一把拉住门,门没有关上,在安转过头来之前,我化掌为刀,切在她的后颈,她软软地倒了下去,我抱住她,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穿好外衣。
                          外面除了警报,还传来了广播声:“请所有的公民到地下避难所紧急避难,我们会尽快处理突发事件,所有‘港湾’安全区武装部队的官兵马上到各自归属的哨所集合,重复一遍,请所有公民到地下避难所......”
                          我看了看手上拎着的西服,不知道为什么,我把它放下了,我从衣柜里面取出了我的士官制服,把它穿上。我想了想,找出一副头套戴了上去,让自己看着像个匪徒。然后,我蹬上军靴,戴上军帽,抱着昏迷的妻子跑出了家门。
                          最近的避难所入口大约有四百米。
                          人们都在疯狂地涌向那个入口,这时候你会感觉这座城市的人口仿佛远远不止两万。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撞了我一下,我几乎纹丝未动,而他被我藏在衣服下面的金属关节硌到了,他恶毒地咒骂了一句,然后继续跑向避难所。
                          我加快了脚步,我用飞行可以很快地到达目的地,但是我害怕,我害怕被人们用惊恐的眼光攻击,我害怕安会因为我冲动的举动在避难所被人侧目而视。当然,我也不想让喷出的气流撕碎我的军服。
                          我艰难地抱着安挤进地下避难所的入口,所有人都在尖叫,都在歇斯底里地为自己占据着一片空间。我没有加入争吵着挤占空间的人群,我直奔医疗站。
                          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一群群患病或者装病的人试图在这里占有一个位置,医护人员和两名保安手忙脚乱地阻挡着拼命往里拥挤的人群。我浪费不起排队的时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粗暴地凭借着钢筋铁骨的身体挤开人群,每一个被我撞到的人都捂着疼痛不已的伤处,在我背后愤怒的叫骂着,听起来有人想要碰瓷,我没空搭理他们,我抱着安来到了医护站的门口,示意保安看看我的肩章。
                          少尉好歹也是个军官,在保安眼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那个胖胖的保安小子看到我的军衔,怔了一下,用不太标准的姿势敬了个礼:“长官,请问有什么能帮到忙的吗?”
                          “我的妻子摔倒了,昏过去了,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要去军队报到。”
                          小保安又敬了个礼,一张自动担架床驶了过来,我小心地把安放在上面,不自主地,我隔着面罩,用我那纯粹用于装饰的嘴唇亲吻了一下她憔悴的面颊。
                          我得去军队报道了,我的一身钢筋铁骨,只有在那里才能发挥价值。
                          街道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在不那么嘈杂的环境中,警报声和广播声显得格外刺耳,我找到了路边的一个拐角处,把军服上衣脱了下来,并去掉了帽子。
                          为了快速到达集合地点,我只能用飞行了。
                          我看着蓝色的天空,一股无形的电流从我脑中散射而出,流过我的全身,在我的意念操控之下,背后的矢量喷口喷出了温暖的气流,我轻盈地飞了起来,升入了几百米的高空。
                          这个城市不大,真的不大,直径还不到三公里,我盘旋着绕过那几座矗立在市中心的楼宇,注视着落地玻璃窗里面的人们拥挤着试图尽快乘上电梯下楼。没人注意到我,大家只是想着自己的性命。
                          我轻盈地从窗边掠过。
                          四十秒后,我飞行了两公里左右,脑海中响起了警报声,我明白,这是推进器过热的警报,我开始下降。
                          我重重地落在地上,我明显感觉到脚下结实的军靴有点难以承受这次沉重的落地,左脚鞋带啪得一声绷断了,我无奈地把两节断掉的鞋带接在一起,穿上上衣戴上军帽,然后跑向我们排集合的哨所。
                          哨所不大,其实只是建在城墙下的一所绿色墙壁的平房。我走到平房的门前,金属门自动向两侧滑开,我走了进去。
                          房间中摆放着一圈计算机,上面播放着各处的监控画面,但是没有人观看,所有的人挤在唯一的那一部老旧的电台旁边,我看到我们排昔日的兄弟们全都到齐了,他们全副武装,外骨骼已经穿戴整齐,步枪和手枪规整地挂在身上。
                          有人注意到了我的出现,一瞬间,二十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一班班长泰勒拔出了手枪,搬开击锤,指着我:“别动,报上你的名字!还有,把头套摘下来。不要试图在我面前玩神秘。”


                          IP属地:北京13楼2017-01-31 11:54
                          回复
                            看到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旁边的年轻列兵约翰逊和二班副班长“朗姆酒”也举起了步枪,约翰逊拨动了步枪的保险,步枪内的电动枪机发出咔嚓的运作声,自动把一发无壳子弹推进了枪膛。“朗姆酒”责备地看了小战士一眼,并没有推弹上膛,只是低声说了句:“照排长说的做,不然马上滚出去。这是军事重地,哦,对了,把军服脱下来,私藏军服是犯法的。”
                            我这时才注意到泰勒肩上的一杠一星,我叹了口气,把帽子摘了下来:“我是弗兰克。”
                            “你是弗兰克?我们的老排长?别逗了,他都半个多月没有出勤了,我们在城里找了他好久,他的家里,医院里,酒馆里,哪里都找了,压根没有他的记录。军队已经把他除名了。更何况他起码比你高了四英寸,肩膀也比你宽得多,胸肌能把军服撑的鼓鼓的,哪像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
                            说着,约翰逊走上前来,挑衅地挥拳打向我的胸脯,他的拳头被外骨骼装甲板保护着,这一下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可够喝一壶的。
                            “砰!”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我纹丝未动,倒是穿着外骨骼的约翰逊退了两步。他惊讶地看着我,啐了一口:“你这小子内穿了装甲板?”
                            我冷冷地发话:“我是弗兰克。”然后我将头套撕了下来。
                            我听见至少有十几个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用不带感情的机械眼审视着这群令我熟悉又陌生的战士。
                            “你不是前两天在电视上出现过的那个......‘人’吗?那个自杀的博士悬赏重金在寻找你。”是三班的机枪手“见习水手”。
                            “没错,是我。”
                            “别说了。”泰勒冷静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闲扯,你这副外表,没法让人相信你是我们的老排长,你说话的语气确实很像弗兰克,但是任何人都可能被改造成机械人,我们还有任务,没时间研究你的身份。不论你是谁,我先提醒你,这回的任务非同小可,我们将会面临一场令人作呕的恶战。”
                            我耸耸肩膀:“泰勒,当初新兵训练的时候咱俩被分在一个班,你被我们叫做战猪,因为你训练最不要命,但是开饭的时候总是第一个跑到食堂,后来通过新兵训练后你就被称为袋鼠,因为你使用外骨骼进行增强跳跃的时候落地特别笨拙。”
                            “哦,对了,小子,你也别笑。”我指着旁边忍俊不禁的约翰逊,“把你枪的保险合上,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枪打死,但是走火打在我身上的子弹一定会造成跳弹。你的新兵训练可是我一手带着进行的,当时你白天跃进科目不过关,夜里偷偷哭着来找我让我给你‘加餐’的事情我还没忘呢,哦对了,当时没有给你开旷寝的处罚要不什么时候给你补上?”
                            小兵一愣,然后和泰勒面面相觑。
                            “好吧,我承认你很可能是弗兰克,不论你是不是,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核实,姑且先相信你,我们需要尽快了解情况,据连部发下的消息,我们这回要和大群的丧尸作战,前所未有的大群丧尸。我希望你没有忘记怎么战斗。喏,约翰逊,去帮这位先生拿一把手枪。”
                            “我想我至少需要一把步枪。”
                            “你需要一套ID和密码来解锁步枪的保险,就算你是弗兰克,你也已经被从数据库中除名,有步枪你也用不了。”
                            我愣了一下,接过手枪,拉动枪机推上一发子弹,合上保险。又接过小兵递过来的枪套,把手枪固定在大腿上。
                            “没关系,你给我一把就是了。”
                            泰勒狐疑地看着我,对着小战士使了个眼色。
                            约翰逊跑到枪架上拿了一把突击步枪扔给我。我看着这群昔日的兄弟们用看笑话般的眼神看着我。
                            拿到步枪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我握紧了枪的握把,一手与枪上的电子屏幕紧紧贴合,慢慢地平息心神,集中精力。
                            世界渐渐变成了黑白色,时间仿佛变慢了,我看到碳纤维制成的机匣逐渐在我眼前变成透明,我能清晰地看见枪支内部的一切——电源,电动枪机,整齐地排列在弹匣里的4毫米口径无壳子弹,但是,我唯一注意到的,是那块CPU——这把武器的灵魂。
                            我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散发出一股力量,大脑中无形的电流与芯片上的每一个结点紧密相连,似乎是一条条轻盈的丝线联系着我的神经系统和这块智能芯片,一束束蓝色的电流开始在芯片表面肆意流淌,庞大的军用加密集成电路和我的神经一起舞蹈,我慢慢地跃动着,搜寻着那一丝解开谜底的希望。
                            “滴。”
                            “咔嚓。”
                            枪械成功解锁了,电源运转起来,枪机自动推弹上膛。
                            我面前的视野恢复了,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险些摔倒,泰勒架住我,我扶着膝盖晃了晃脑袋,总算是恢复了常态。
                            没人说话。
                            我把枪挂在身体一侧。
                            “看起来你也不需要一套额外的外骨骼了,我们耽误的时间够多了,我想现在该看看任务细节了。”
                            众人再次聚集到那部老旧的电台边,操作员扭着电台的旋钮,调到了正确的频道。
                            扬声器里面传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丧尸的嚎叫,其中夹杂着密集的枪声,所有人的面容瞬间严肃起来。
                            一个嘶哑的声音对着话筒大吼着:“这里是‘铁路’安全区的三号哨塔,我们遭到了大群丧尸的围攻,整个安全区已经全部沦陷,我们是最后一个幸存的哨塔,注意,我们观察到大批丧尸正向‘港湾’安全区方向移动,重复一遍,大批丧尸正向‘港湾’安全区方向移动,这群家伙好像有一定的组织,我们的军队在他们有重点的进攻下不堪一击,请你们千万小心!”这个声音的主人放下了话筒,接着就传来一声变异猛禽的尖啸和和人类带血的惨嚎声。


                            IP属地:北京14楼2017-01-31 11:55
                            回复
                              有外骨骼还怕丧尸???
                              ——好好睡,晚安。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1-31 11:5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