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壹】
幼时相识。总以为能永垂不朽,实则不过镜中花水中月,触不可及。
初遇是在总角。你手里抓着糖人儿,眼里莫名有光。我埋着头,用眼角偷偷瞧你,却不敢说话。你一边咬着糖人儿,另一只手握住我微蜷的掌心。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垂髫之前,我们上可一同捅鸟窝,下可一并捉鱼虾。岁月无限好。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垂髫那年,我遇到了我的意中人。他的发髻高高梳起,他的青衫随风舞动,他的一颦一笑牵动着我的心肠。他姓温。我在心中暗自唤他温郎。他总是一五一十的收拾我留下的烂鸟窝,刨出的满地泥土。我曾以为他也喜欢我,我的郎君。
我们坐在月下湖边,他的眼里撒满星星。他说,他似乎是喜欢上了她。他说,她总是安静的躲在他的后面,浅笑嫣然,她的举动是那么惹人怜爱,她的眼睛是那么清澈见底,她的青丝万缕,如瀑布般披在肩上。
半晌,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说,你可真是有眼光,我们家彩月,是连嫦娥也比不上的小美人儿。
他家世显赫,为人谦和自持。我从未见过他那般孩子模样的笑过。我想,算了吧,成全你们。
你们终究是定了亲。
成亲那日,整个京城都来了一半。王侯将相层出不穷,皇亲贵胄座无虚席。你盖着红盖头,小心的从轿子里踱步而出,在大家的哄闹声中进了大堂。我看到他了。他一身喜庆的红,紧紧盯着你,眼里的温柔仿佛溢出来了。我站在角落,紧紧捏着杯子,不住的抖着,将酒一饮而尽。这杯,是敬你的,我的郎君。
你们有了很多个孩子,是为人称道的好姻缘。我出了京城,嫁到了西北。西北蛮荒,物资匮乏。
临走之前,你带着小女儿来看我。
你着青衣,正如我与他初次相遇。你抱着你们的孩子,浅浅笑着。你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他,可我也一样。你顿了顿,我这一生能遇到他,是我的福分,我不想为了你,放弃他能给我的。
那天黄昏,你乘着轿子回去了。车轱辘一五一十的转着,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走。我以为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但却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第二日清晨,小丫环几乎是抽泣着来的。她说,姑娘,昨晚有刺客。夫人和小姐被刺数刀,正中心房。
灵堂里,我掀开白布,她的嘴唇白的像雪。他跪在堂前,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眼泪不住的掉。
我只撇了他一眼。头也不回。
西北哪儿都不好。唯一的盼头是每月从中原来的消息。
她走之后,他相思成疾,一病不起,随着她一并走了。
据说,他死之前,嘴角挂着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