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基德从来不是个温柔的人，不能体会到那种事事为别人设身处地着想的心情。一旦被伤害得遍体鳞伤，总会不堪忍受，最后落得报复恩怨纠葛难缠。
当今世道，没什么人还保留这种纯净了。科技愈发发达，日新月异，高楼大厦鳞次节比，叵测的人心仍然维持在古代的高宽度，本着汉摩拉比法则，以牙还牙，眼还眼，谈何温柔。
窗户啪地一声响，尤斯塔斯基德慵懒地两手枕着头眼睛微微开了缝，外头那棵葱翠的绿树在随着春风起舞，刚刚的声响显然是一根苍翠的条枝抽在窗户的玻璃上，好在力道不大，不然他得爬起来找人替他封起窗户。
哈欠连连，都说一年之计始于春，他如此懒散怠惰怕是租房婆瞥到了都想一巴掌打醒他。醒了也不想再入睡，他索性爬起身伸了个懒腰，张狂的鲜艳红发张牙舞抓的好不精神，他也懒得去梳理，随意扒了几下就想出门。现在去工作时间早了点，他也不在意等在那里。
尤斯塔斯基德，26，平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半夜三更在伟大航路街道角头的酒吧做夜班，工资不多不少，足够养活自己足矣。他活得不算精彩纷呈，恰恰在得过且过的程度，早上七八点回到租房倒头就睡，下午可以就这么不吃不喝乐的自在。到了晚上就是他的天下，夜晚腐殖滋生，见不得光的猥彝亵勾当都在伟大航路街道的一隅上演。他闲来无事逛了一个晚上，霓虹流光映在他半边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在街上墙边名正言顺交彝媾的一男一女也随着灯光变幻发出隐忍的呻彝吟，他想象自己是那个在女人秘密的后彝穴里进彝出的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往下半身汇聚，他也不嫌羞耻一只手伸进彝裤子里按揉了几下。淫彝靡放彝荡无拘无束，秘密在逼仄的暗巷腐烂变质，条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脱下警服夜晚闯进去照样浪得起来。他游走在纷杂思绪，大剌剌地盯着男女一出彝一进的结彝合处，白光闪现，在释放的时候他全身舒畅，毛孔贪婪地张开呼吸着街道的恶臭，他几次觉得自己本该如此。他属于这里。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开工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基德已经在伟大航路街道的红土酒吧门外，手插进裤袋里百无聊赖。他看了看表，嫌弃地发现秒针一颤颤地在原地跳动，取下表后用力甩了好几下，秒针听话地往前动了一格又不动了，时针在三，分针在二，秒针叠加在时针上，昨天凌晨还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回来的时候扔在桌上力道大了，到了下午就干脆妥当点罢工。
“妈彝的，这么贵还说是真货，就撑个好几个月就不动了。”他下次回去那个店家抡起人就该直接往死里打，那个死孽彝种要是敢还手，他就废了他的两条手。这么想着，他就打算扔了手表了事，念头才刚成型，一只男人的手从后方斜过来握住了，冰冰凉凉，凉得他禁不住得一个寒颤。
“尤斯塔斯。”男人说了他的名字就当作问候，眼神都不带瞥一下就看着那只表，“表不用了就给我，乌索普会要呢。”一撇金发覆盖了他的右半脸，薄唇上方淡淡的胡茬，下巴上留着干净整洁的倒T型，眼睫毛微长卷曲，更吸引人的是他海蓝色的瞳孔，活像藏匿了整大片海洋，基德没有亲眼见过大海，一望无际浩瀚无穷，游走着不胜枚举的生命。金发男人没有他的高大魁梧，人长得干净白皙，修长纤细。他和他是不同的人。
即使在相同的酒吧里工作，他们性格不同，习性不同，年龄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唯一相像的大概只有性别一栏。都说相异相吸，基德却不喜欢他，长得正正经经，爱女人爱得死心塌地，最讨厌的是他的爱管闲事，什么都揽下来担当着，毫无怨言，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吭一声。
他讨厌这种受尽屈辱不还手的人，和他当真不是同个世界。
基德狠狠地拽开他的手，一使力表被扔进了靠边的绿色大垃圾桶，午夜的呕吐物终日没有被人清理，散发着浓郁的酸味。啊，忘记说了，这家伙还是个该彝死的洁癖，每天来干活身上都有着淡淡的清新味儿，淡雅得说不上是哪种香水或者沐浴乳，平时作为调酒师也会认真的洗干净手才去干活儿。说真的，他看几个搞同彝性恋的就是冲这个人来的，平时酒叫了一杯喝了老半天，盯着他调酒的熟练手法哈喇子都下来了。
“他彝妈彝的，我都说了乌索普会要吧！”金发男人拽起他的领子拉近他，他的味道源源不绝的传入基德的鼻子，他忍不住一个喷嚏，直接打在金发男人的脸上。男人甩开他，气得恨不得七窍生烟，白皙的肌肤都热出了粉色，再看才发现是一边的霓虹灯映上去了。
“滚远点！”基德恶狠狠地放话，两手插进裤袋里就走，一个回头也懒得施舍。
抬起眸子，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弯弯的月牙儿在苍穹透出忧伤的白，白得几近透明。夜，才正要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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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值班的是名为乌索普的长鼻子，胆小怕事了点，责任感倒是强。他是店主蒙其兄弟的合伙人，听说开这间红土酒店他也出了钱，小他两岁的女朋友出乎意料的好看，长得精致可爱，头发是淡淡的奶色，体弱多病，现在大学里修读医科。
一巴掌突然打在墙边的基德肩上，基德整个人一个激灵跳起来，头撞在挂在上头的灭火器痛的他呲牙咧嘴，他张开眸子火气蹭蹭得往上飙。
“找死啊！”
“对对…对不起！”叫醒他的长鼻子逃跑的步伐也是快得惊人，他在几十步外心惊胆跳地看着他，朝他隔空喊话：“尤斯塔斯，你得开工了！我都让你睡了两小时，现在都11点了，总不能白拿工资吧？”
乌索普知道这句就是戳了基德，只见男人及其不爽的剜了他一眼，倒也不含糊地起了身挠着头发，直接往舞池走去准备干事。乌索普早就摸清了基德的性格，他虽然干活儿不怎么细心，但肩宽力大肌肉结实，干起粗活儿杠杠的，也没什么人敢惹他，一干就是好几年。
尤斯塔斯基德什么都可以不在意，最恨别人说他不劳而获。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自己的东西都是他一手从命运的手里夺过来抢过来的，他活的自由自在，不爱束缚，就是命运他也得打得他满地找牙。
乌索普摇了摇头，转过头去跑到吧台。震耳欲聋的响乐拍打耳膜，音符杂乱无章，舞动着人们最为纯粹的享乐欲望。乌索普穿过人群攒动的舞池，向调酒师山治打了声招呼。
“以后不做这种事了，跟他说话都会少几十年寿命。”长鼻子揉了揉蓬蓬的卷发，抱怨道。山治还没接单正是无聊得恨不得脚底抹油先溜走的境地，见乌索普抱怨也开腔了。
“那个臭红毛不爱做什么就爱找茬，他这种人我早该踢死了事。”金发男人点上烟，袅袅烟雾半掩他眼底的清明，给人一种迷茫的错觉。
乌索普听了也来劲儿了。“哈哈，这家伙惹你了吗？”
只要是红土酒吧的员工都认识山治的脾气，女士不管老少永远至上奉承维护着，男士不管帅胖全给他滚进沟渠里哪里凉快哪儿呆着去。这种几近是性别歧视的事儿放在外头早给人八卦了，可是认识久的几个兄弟要找树洞喝酒说事反而更愿意找他，一番咸辣的讽刺无可避免，但是那之后他的几句开导和不动声色的安慰才是他们渴望的。乌索普知道，因为他曾经也低迷一次，因为自己的弱而万分自卑，若是没有蒙其家族罩着，他哪有那个颜面混的下去。
伟大航路街道稍微弱势的人要在这里学会生活，只能选择靠着关系群体性的苟且偷生，要嘛依靠强者，要嘛几个弱者互相搀扶。所谓强者，无非是堆积着钱财，或者是足够的影响力和人际关系，靠着本身的威望和强大在这里开酒吧才不至于被砸场，前者例如乌索普，后者例如蒙其兄弟。
山治和乌索普是蒙其D路飞的伙伴，凭着这点，没什么人敢当着这两的面在红土酒吧闹事。干了就是逆着蒙其，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他们就不是赔个医药费那么简单，蒙其D路飞在意他的伙伴在伟大航路是众所皆知心照不宣的。两年前，就有人曾经找了打手揍了乌索普，当天那个可怜人的场子被砸了，命还留着，在伟大航路街道是混不下去的。
往往这种人，影响力和号召力的终结就意味着死亡。
乌索普是在那个时候深刻了解到自己的弱，他凭什么和路飞称兄道弟？他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山治抽着烟找他听他自卑地道出心里话，他就是胆小怕事，就是干不了太多事，那个男人听着听着垂下了眸子，他便看着他眼睫毛在眼皮上投下的阴影，漂亮的五官端正秀气，两年前他还没有蓄胡子，为了红土酒吧工作他特意上了点淡妆，看着有几分妩媚的味道。
“你干不了的事我干，我干不了的事你干。”伴随着烟的吐出，那句话宛如叹息流出他的唇瓣。他在桌上的烟灰缸灭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一句话。
乌索普真的深思了很久，突然间发现自己像个傻子在绕圈子，路飞把他当兄弟呢，他上几次不就和路飞玩过枪吗？他十发都中了环，路飞倒是一环都没中，他乌索普大爷该做的便是远远的守护。他跪着道歉的，回归蒙奇D家族后开始担当起管值班的，然后就遇到了新来的尤斯塔斯基德，还是在他们蒙奇家族闹内江时来应征的，因为当时烦心事儿多，没怎么筛选就给他录取了。
看着他俯视自己活像见到个死人的嫌弃眼神，乌索普那个害怕恨不得找个洞埋了自己，不对，埋了尤斯塔斯基德。
乌索普想着想着又抱怨道：“他都进来工作两年了吧，怎么还那副不爽的模样？单靠脾气和能力在伟大航路街道是不够的，他不找个靠谱的兄弟下次惹事得跪啊！”
山治翻了个白眼。“别瞎操心了，我听娜美小姐说那家伙有几个兄弟，其中一个是戴着面具黄发的肌肉男，名号是Killer，名声挺噪，而且还把臭红毛当老大。”这就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两傻子都摆在一起了。
“怎么你一口一个臭？平常顶多叫个红毛啊。”虽然红毛听着也不好，但至少还可以？
山治当下气场都变了，乌索普一看便知道那个尤斯塔斯踩到山治的地雷了，他忍不住后退一步给他发作发作，怨气可不好憋心里。
“你相信吗？他一个喷嚏打在我脸上，真是脏死人了！我真是搞不懂做个文明人为什么不好好刷个牙洗个脸再来上班呢？”山治说着也起了身鸡皮疙瘩，手边接过一个侍应生给的单子，开始熟练地调酒。
不不不，就你一个大男人还会在意要每天洗澡换衣服，衣服还不带重款吧？乌索普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好家伙注重潮流和季节，服装搭配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在酒吧工作的，反倒像是外头名流，他有时候都觉得山治根本不是和他一样在伟大航路街道长大的，没准是哪个贵族的孩子，看那副优雅的气质他都是在心里这么说，可是一贵族孩子沦落到这儿搞什么？所以说，脸长得好看就是任性啊，他咂咂嘴。
“然后呢，你一脚踢了他吗？”
“我还嫌我的皮鞋脏呢，回家一趟把脸消毒一遍才是正事。”山治把调酒倒进透明的玻璃杯，暗红色在微弱的灯光下熠熠发光。
“洁癖狂，又不是个女人。”怨怼的细语。一只苍白的手夺过山治调好的血色玛莉放到托盘上。
音乐噪杂，乌索普听清了山治没听清，但他一看到红发男人毫无技术可言地一手环住杯身，他就来气了。“你他妈的尤斯塔斯！不要直接用你的手握住杯身，体温会破坏掉酒的质感啊！”
尤斯塔斯基德转身就走，没有应话，如果不是隔着个吧台不想毁掉酒杯，山治可能一脚踢飞他了。
“你也别和他计较吧，他看着很吓人啊！”乌索普在旁边又颤，他没有体会过他的拳头，但是凭着他那一身肌肉，比他和山治大了多的体格，他还是有点危机意识，可是眼前的金发男人和他就不是一个念头了，他没少看过山治一脚踢飞那几个在伟大航路颇有势力的男人，理由从浪费食物到不尊重女性，再是最为致命伤的不在意兄弟伙伴，他心里不舒服了就是反击，有时候又理性得可怕，乌索普说是懂得他的脾性也不懂得。
“你不是管值班的么？随便说点什么让路飞和艾斯赶走他得了，我不看到那头红毛心里会爽快点！”山治又点了一支烟，这才不觉得自己会忍不住踹飞红毛的头。
乌索普叹息，“额，他也算好了吧。至少不轻易惹事，平时酒吧有闹事的他也会帮忙解决，也不白拿工资，我是觉得可以忍耐啊。”眼看山治又要气来，他连忙说：“别说他了，你最近有见到路飞吗？”
山治吐出烟圈，“怎么？”
“也没什么。我们的地盘边境最近出了点事，好像是有人杀了人弃尸就丢那里了，几个帮会给搞得人心惶惶顺便把错就推到这里来，我昨天还去看看，差点就被乱刀砍死。”
山治皱起眉头，放下烟，“你一个人就往那里跑？。”
乌索普挠着头发，讪讪笑了：“本大爷有八百部下，这点还是不用担心了。”
“切，谁说担心了。我是见不得娜美小姐伤心。”他别开眸子，瞥到擦着桌子的红毛，“下次你就叫上尤斯塔斯啊，幸运的话我们能借其他人的手砍死他啊。换句话说，如果他保护不了你我们还可以借口辞掉他。红毛看了烦心。”
“饶了我吧，你就这么在意他吗？”
“这不是在意，这是恨意！”山治抽完烟拿起一条干净的白布擦起玻璃杯来了。
这一来一往的闲话被一声呼唤打断，迪巴鲁带着几个部下靠近了他们，他们是之前受了山治恩惠的人，发誓说男子汉报恩就是一辈子，路飞倒也笑的惬意就让他们加入了。
“山治少爷！蓝海区闹事了！罗宾小姐在那里——”
“小罗宾？”一听到女士的名字，山治整个人跳起来了。
蓝海区是蒙奇家族和Donquite家族的相驳地，蒙奇家族也占有一席之地。山治喜欢那里，伟大航路街道唯一能称得上较为静怡安宁的地方，而且总有些外地商人喜欢在那里开市场，他热爱下厨也忍不住一再光顾。他听说小罗宾最近在处理蓝海的闲杂事物，只是没想到Donquite对那块地盘也执念得不行。
“最近事情真多啊！”乌索普站起来，山治早就拔腿往外冲。调酒师的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在那之前他是蒙奇家族的核心人物之一。
乌索普没跟上几步，山治突然打折回来，他还诧异着，就见金发男子往红毛那里去了。哎，这家伙当真是想要尽其所能找个借口踢走尤斯塔斯啊！山治决定的事情八只牛都拉不走他，他也就远远地看着尤斯塔斯转头过来盯着山治，那模样要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那狠命的眼神儿一斜过来乌索普都想开溜了，最后基德还是悻悻然地尾随他们前去蓝海区。
如愿后，山治的脸色倒没有多好转，心心念着独自持场的小罗宾疾步拉着乌索普就跑，也不管尤斯塔斯跟不跟得上。
月色凄迷，繁星点缀，蓝海区已经掀起一阵比一阵响亮的喧闹。罗宾神色自若地微笑盯着眼前揍了几个蒙奇家族的贝拉米，淡淡地眼神没有一丝紧张，即使自己孤身一人被Donquite家族包围。
这还只是伟大航路最普通的一夜。

报告

我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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