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方人都传说有什么吸血鬼。搞的最近民国流行起传闻中的吸血鬼小说。
无数的花痴女们大呼，真正的吸血鬼是在白天睡觉，夜晚出行。但凡午夜不眠者，皆有可能是吸血鬼。于是作为一个打更人，每天早上拉起帘子睡觉的我近几日颇受人关注。
花痴女一：“看看，就是那户人家，一个男人自己住，早上睡觉，晚上活动。”
花痴女二：“难不成是吸血鬼？？我靠，那可是帅哥呀。什么月光PIAY，鲜血之吻，啊啊啊啊啊啊，好激动呀！”
于是乎，数不胜数的女子开始扒我家窗户。搞得光天化日之下，我还以为是恶鬼出没呢。无可奈何，我搬了一次家。
其实，我之所以做一个打更人，不是因为太帅，怕白天到处招蜂引蝶，不能洁身自好。而是因为我长得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火灾，高大的房梁烧塌后直接砸在了我的脸上。从此半张脸有着夜叉般的烧痕。
记忆中，那被孤立的感觉。新家附近的小孩成群结队的对我指指点点。
他们都说：“你看赫四长的那鬼样。”
所以我逃避，我不敢面对别人。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里，我孤立无援，我不被理解。甚至有的时候，我感觉，人，还不及恶鬼善良。

（2）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此时夜黑风高，我吃饱了，睡足了，也就出来上班了。
夜里的小城几乎是黑透了，除了那一两个闪耀着乱人眼的弥红灯光芒的歌舞厅外，其余的地方，一片安宁。
乔菲菲说：“你每天都喊不累吗？”说罢，她飘了过来。
没错是飘。没错她就是一只鬼。
每一个打更人都见过不计其数的光怪陆离——因为夜晚阴气很重。
但就像我师傅经常说的那样：“鬼分好鬼恶鬼，好鬼居多恶鬼甚少。就像人一般，坏人总是有的。故要一分为二的看待鬼。”因此在师傅的带领下，我和这里的好鬼都混了一个眼熟。用现下最时髦的语句来说，我们打下了很深的革命友谊。所以我并不孤单。
相反的，我从这些经历过死亡，并也看透了尘世的鬼那里得到了许多慰籍。说到底我要感谢他们。
“不嫌烦！”我开口说道。“这一句话虽然短，但是很重要，你忘了我悲惨的经历吗？”
“我知道、我知道。”乔菲菲敷衍的说。“你爸妈正在为你想要个弟弟的愿望努力的时候，不慎打翻了灯，地下他们激发情趣用的没有喝完的酒被点着，火就一下子烧了起来，最终导致了巨大的火灾。”说罢，她顿了顿又说道。“你都说了三百遍了。”
“喂！小子，你不记得我教导你的话了吗？”
“记得，记得。”我也敷衍的说道。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太伤心。否则你将寸步难行。”说罢，我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发生过的事真的可以忘记吗？”
这句很显然的乔菲菲也听见了，这个抓小三时，不幸被丈夫掐死的鬼猛地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周围迅速陷入了死寂。
真的能忘吗？
我摇摇头。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继续，工作去了。

（3）
周老师说他又想他的学生了。
于是我很有耐心再一次告诉他。他的学生在游行时死在了邻市，他要是想他，就到邻市找找他不就行了。
但是周老师坚持不相信，他声称，他的学生早就出国了。此时应该是享誉国际的物理大师。
住在周老师旁的李大爷一阵子冷笑。
李大爷对我说：“别理他，天天就是他学生他学生。也没见他学生给他烧过啥东西。”
周老师一听怒了，红着脖子辩解道：“我们都是相信科学的，这种迷信我们是不信的，所以他才不给我烧纸钱。”
李大爷又说：“所以说你们无知，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就是读了两本书，觉得自己厉害的不得了。结果呢。连有鬼都不相信。简直是蠢。”
周老师火冒三丈：“鬼的出现是不科学的。”
李大爷继续说：“那你是什么？”
周老师“.......”一时语塞。满脸怒气的，喘着公牛一般的大气。
我“........”
这两个人简直了。我有些头疼。他们天天斗嘴还能没完没了的吵。
算了，不和他们扯了，浪费时间，马上我的工作就要结束了。完事后我还打算去吃个夜宵呢。
我提着灯，敲着锣。拐了一个弯。来到了本市的最后一条街道。
我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其实这里是不用我喊的。
这是一条紧挨着租界的商道。一条街上不是舞厅，就是彻夜不休的夜宵店。大家都不睡觉，要什么打更人？
但是毕竟我为人老实，爱岗敬业。所以哪怕是走个过场，我也要走完。
当我步行至舞厅旁时，我好像听见了呜呜的哭声。那声音细小无比，仔细一听像是个女人。这也就奇了怪了，按理说这舞厅旁没有什么冤鬼啊？难不成这哭声是个人发出的？
本着乐于助人的心里。我顺着哭声的来源寻了过去。
一头走到巷尾。歌厅的光与歌声都与我渐行渐远。我看见了一个新鬼在墙角哭泣。
说她是鬼，是因为她在半空中飘着。说她是新鬼，因为面生。
看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琼花旗袍，我感觉生前像是个舞女。
我上前说道：“你没事吧！”
话音一落，那女鬼就猛地抬头。只见她脖子下有着深紫色的勒痕。她大叫一声。“你们这些死男人。”就朝我扑来，一瞬间面部变化万千。时而血盆大口，时而五官搓移。
要不是我知鬼是杀不了人的，我必定当场昏厥。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为夺得这鬼的信任。我带她去见了乔菲菲。两个女鬼总归是好说话些。
我在路边冻成猴子一般，蹦蹦跳跳。而那边两个人聊得正义愤填膺。
终于聊完了，乔菲菲向我飘了过来。还没给我介绍基本情况呢。就先一句话：“你点帮帮她。”
What？我连她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帮什么？我怎么帮？
然后乔菲菲又说：“这姑娘是个舞女，叫楚茉莉，只卖艺不卖身的那种。今天有一个军官约她跳舞，期间对她动手动脚，占尽便宜。茉莉气不过，就当面和他大吵了一架。声称她只是一个陪人跳舞的人，并扇了军官一巴掌。后又愤然离席。谁知那军官小人心肠。在茉莉下班的时候，将她拉入小巷，活活勒死。你说那个军官还是个人吗？”一旁的楚茉莉哭的梨花带雨、痛不欲生。
楚茉莉扑过来一字一顿的对我说：“大哥行行好吧，帮我一把吧。”
说实在的，我整个人都蒙了。
我帮她？一个无社会背景、无强大财力的打更人。帮一个舞女报复一个军官？我何德何能，可以担起如此艰巨的任务？
我问道：“虽说鬼无实体杀不了人。但吓死一个人绰绰有余。你本可以自己报仇。何须我来帮忙？”
乔菲菲冲着我喊：“你是不是傻？要真是如此还要你干嘛！老娘我早就替天行道了。但那歌厅老板曾请过风水师。里面摆设精心，聚阳气，鬼怪无法靠近。所以只有你可以帮她了。”
我惊恐，我一脸无辜：“我帮什么？我怎么帮？”
乔菲菲急的飞起：“你傻吗？去找找坤无。”
“！”我恍然大悟。

（4）
计划是这样的。
因为楚茉莉说她的死警方已经查出了些眉头。现如今正挨个舞厅寻找凶手，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混进舞厅，然后找到军官，破坏风水放楚茉莉他们进来。
据楚茉莉说，军官今晚杀死他时，衣服的一角蹭了她红色的指甲油。所以我只要在警察调查的时候，将军官的外衣脱掉，让他们看见指甲油，便可以证明军官杀了她楚茉莉。接着便会有人将这小人绳之以法。
顺着这条思路，我们只好去找了坤无。而他是这舞厅的服务员。
我认识坤无是因为乔菲菲。
乔菲菲这厮当鬼当了十几年，日子活得愈发无聊，竟让她有了吓人的癖好。而坤无则是她吓过的最为胆小的男人。
我至今还记得坤无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场景。空气中似乎还弥留着那一股子的尿骚味。
所以当坤无见到我，特别是见到我身后的乔菲菲时。是一脸讨好的走了上来。
他摆着笑说：“姑奶奶，找小的有何贵干？”
当我们道明来意后，在乔菲菲的目光下，他甚至连迟疑都不敢迟疑。
他二话不说，一拍大腿道：“包在我身上。只不过万一败露，千万别说是我让你们混进去的。否则我这工作不保啊。”
请人帮忙，不落井下石，这是江湖规矩。我们都懂，点点头，算是做了保证。
只见坤无又回去舞厅了一会。后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套和我身材一样的一件工作服。他将工作塞进我的手里。
他说：“穿上这个你就可以在里面随意走动了。但凡有人问你这生面孔。大可回答新来的，便好。近几日舞厅招人，这么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双手抱拳道谢。坤无说不敢当。他说：“只要下次我再走夜路时，让姑奶奶别吓我就好。我这人天生胆小。”
我笑笑。说一定一定。

（5）
穿了工作服，和拿了一张通行证是一样的。我在里面果真是畅通无阻的。
我找到了乔菲菲说的3048。打开门，果真有一位军官，在这里一个人喝着闷酒。从他的神态来看，应该是有些醉了。
我借口说，来这里送他一瓶老板特藏的洋酒。然后一步步走他那里倒酒。
他喝醉了。身边没有一个人。所以他很顺从的接受了我的存在，将我倒在他杯子里的酒喝尽。短短的几分钟接触，我感觉他似乎并不像楚茉莉说的那样的轻浮、邪恶。
或许是因为人不可貌相？
我不知道。我趁着他自斟自饮的时候，悄悄的来到墙角的摆设旁边，我要将那里的鱼缸和花盆交换一下位置。
风水学里都是靠摆设来镇鬼除妖的，因此改变它的摆设，就可以破解这一切的风水。
我正打算动手的时候，军官问我：“你说，拒绝一个喜欢你的人，是你的错吗？”
我手一抖，停在了鱼缸旁。“不算吧！因为不喜欢而拒绝这很正常吧！要是真的答应了才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任吧！”
“哦！”他回答完我，又自己喝了一杯。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问他：“你说一个女人好对付吗？我是说打架的话。”
军官笑了起来，问我为什么问这个？我将鱼缸和花瓶互换了位置。回答说我是好奇。
“不好对付。”军官说。“那毕竟是一个人呀！”
没错！那毕竟是一个人呀！
楚茉莉说她是在小巷里遇害的，说尸体被军官处理掉了。但是刚刚我们从小巷里到了歌舞厅后面。那一条铺满了灰的路上只有脚印。
月光下根本没有拖痕。
就算处理尸体是用的肩扛，但是拉进小巷。为什么没有拖痕？
只能说明，茉莉根本不是死在小巷的！！！
她在骗人。
我像疯了一样，突然跳到军官那里，将他的外衣脱去。他里面的白色衬衣上面没有丝毫的红印。
军官一脸诧异的问怎么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还我命了。”楚茉莉突然从墙里穿了出来。
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黑烟。那是恶鬼的象征。浓浓的黑烟是鬼生前留下的仇恨。
只见军官在茉莉手下叫着。我惊讶在一旁。
乔菲菲灰头土脸的进来了。她大喊，楚茉莉已经成了魔。
楚茉莉一声大喊，黑烟将两人团团包裹。砰的一声，黑烟散尽。军官和楚茉莉全部消失。
此时，天亮了。一个夜晚悄然过去，阳光从窗里透进照在地板上，我们整个午夜不眠。
留下的只有那方才还在耳边的大叫。

（结尾）
最后军官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而我和乔菲菲只能推理出一个事情的经过。
一、楚茉莉和军官之间一定发生了情感，我个人认为是楚茉莉单方面喜欢上了军官。因为从军官问我的你说，拒绝一个喜欢你的人，是你的错吗？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楚茉莉喜欢军官，但是军官不喜欢楚茉莉。
二、经过我们的巡查。有鬼证实了，楚茉莉是死在了城西墙的大槐树下，被两个采花贼所杀。
因此，我们认为。那一天楚茉莉约军官出来，想向她表白。但是军官猜出了楚茉莉的心意不知如何拒绝，因而爽约，楚茉莉一夜苦等，遭遇采花贼，被玷污后杀死。成鬼后她将一切归关于军官。故而寻仇。
由爱生恨。
我们调查中有鬼向我们透露，三个月前楚茉莉趴在一张咖啡桌上，痴迷的看着咖啡店外站立的军官。她说：“小女此生，只爱着一人。”
只可惜他爱错了人，等错了人。毁了这世上两个年轻的生命。
到都来，落了个白茫茫的大雪，真干净。
每一个打更人都见过不计其数的光怪陆离——因为夜晚阴气很重。
我是一个打更人，每天午夜不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