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您

人在少年时，总喜欢将话说得很远，此生来世当何如，后来便不大爱谈这些。过往诸多事情，想起来都不甚难过的样子，可在当时，几句生生劫劫的戏词哪能抵偿得清爱恨。我也经历了许多告别，衷情难表，才到今日。棺材落地无声，便不再思念云梦了。
去岁写过祭文，明知要被辜负的事，我仍没有道理地做着，却并不伤心。
我是有家可回的。
“清清——赵温先下学没有？”
世事无常和来日方长，也算妙不可言。

清清这个称呼竟然真的被叫出来了

几日积雪阻行，干脆告了假，埋首公务半日，听着声，赶紧写完最后一笔，嘴上道
“算时辰差不多，已经叫商陆去接，该回来了。”
搁下笔，绕过桌子先去牵她的手
“下回记得带手炉，你本来身子就凉。”
小心地给她暖，低首就看见她如画的侧颜。即使时过经年，她仍有名伶的风华，只是不再唱戏了。
“镇日只见你嫌聊聊难伺候，如今不过半日就念想了？”
环住她的身子，亲昵地在她耳畔轻印
“却从不是念想我，嗯？”

暖意自指掌渡来，忍不住反手握紧些。本来容易的一句惦念，总难以宣之于口，被人道破心思，耳根微红，话说得不很自然。
“哪里是记挂她，上了学，也省得我费心力。夜里欠下的功课，今日该查了。”
很快神色如常，探指虚点了心口，弯眉笑眼，语带促狭。
“清清在这儿。不曾别离，倒要我怎么念想？”
转身捉了他手指，吻过上头的茧。
“好了，肯定很辛苦吧。”

清清二字不知她从何处学来，何时开始这样称呼，堂堂吏部尚书被她叫得半点威严也无，却没有脾气，久而久之只得认了。
下颌抵着她发顶，松松圈着
“也不算辛苦，都不是吏部的事。等过了这阵子，我带你们母女出去散散心？”
垂下眼，温柔凝睇
“二郎如今打理茶罢楼，三郎在兵部供职，都算是有了正经事情做，我是时候该抽时间多陪陪你们。”
常参官当了几十年，算是鞠躬尽瘁，告几天假，理直气壮。想她曾经洒然恣意，逍遥快活，如今竟在赵府收敛心性过了十多年，不能不怀愧怍
“这么多年做相夫教子的事，着实累你，若是我再待你不好，怕李云期要找上门来。”

那会儿也曾同子放一并展卷读书，说的是僧人借榻而眠的故事。原以为四海为家十足快意，如今想来，分明是穷途而哭，一个“借”字该有多失落。客居长安的“客”，大抵也有异曲同工处。
“也好，孩子爱热闹，以后领她到城里转转吧。”
诚然我并不宜室宜家，无论怎样，还是要感念让自己有了愿望的人。
抬眼想要瞧他，给揽着又不肯动弹，只得伏在他肩头叹气。
“说什么呢，我看期兄还很羡慕我——到头来，是我嫁给了侍郎大人。”
他已是尚书了，话里的玩笑意味不言而喻。

李云期他说他也很无奈

脑子慢了半拍，这才想起她原是那个最喜欢插科打诨的，尤其是对李云期格外偏爱——当年的话本记忆犹新。放开她，仿佛十分无奈
“尽编排你夫君同别人，开心么？”
话里这样说，却仍是纵容。即使最初迎她不为了情爱，可时过境迁，唯独她成了最温柔的眷恋，珍之重之。
重新提起聊聊
“聊聊镇日同我念叨乐游原的花，接着的多是数落你太严苛。”
忍不住要笑，打趣
“可是太拘着她？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我们可是换了一换。”

话本里的唱词听多了，其实说不上有什么意思，我爱看的故事往往没有情节，只是眼前这个人絮叨的样子。
“怎么会不开心，倘若没有这个‘别人’，我也遇不见你。”
佯色难过了一把，说得轻描淡写。
“小家伙果真在你跟前数落我，阿娘伤心得想罚她抄书。”
舌尖抵着那个“书”字，然后笑了，目色上一层温，将语调放得柔和。
“行了，我不过是逗逗她，哪里真要她工整地过日子。让我的清清唱红脸，是不是很好？”

“我狠不下心说她，盼娘子效法孟母断机，好生教导了。”
玉娘同萌萌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作壁上观，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适时将矛头对向外人
“说来除却在我面前说你，近来往孟先生那里跑的更多了。”
言语间有些许吃味的意思
“过一阵子要将阿耶都忘了。这个孟开序，若不是怕聊聊舍不得，早就将他辞了去。”

希望聊聊看不见上面一贴。

“我狠不下心说她，盼娘子效法孟母断机，好生教导了。”
玉娘同聊聊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作壁上观，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适时将矛头对向外人
“说来除却在我面前说你，近来往孟先生那里跑的更多了。”
言语间有些许吃味的意思
“过一阵子要将阿耶都忘了。这个孟开序，若不是怕聊聊舍不得，早就将他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