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依附获取利益,避免逃避伤害。
所有的社会科学,其实都是一个根本问题的展开,根本问题,就包含在单细胞的生命之中。
单细胞的问题是什么呢?单细胞生命,例如草履虫,放到水里,再滴一滴盐水,草履虫就躲避着盐水。它能感觉到高浓度盐水有害,高浓度的溶液会把它的体液吸光。但若滴下去的是糖水,它就会感知到,这是一种能量,就会向那边移过去,获取它需要的东西。别看是单细胞生物,它已经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它在事实上进行了比较和计算。如果获取这种利益路程太远,那种能量的浓度很弱,激不起它的行动,它就不去了。只要得不偿失,它就不去——单细胞拥有利害计算的能力。当然它的计算不用数学符号,它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如果它没有这种本能,不知利害,不计得失,害不知躲,利不知趋,这样的东西你能想象它不会被淘汰吗?它活不下去。
所以,算得越准确,获取收益的效率越高,那个物种就越繁盛。不管是树木、花草还是海藻,在同一个竞争的环境里,哪个物种最善于利用资源,而且得大于失,利大于弊,那个物种就会越来越成功。这就是单细胞生命的利害计算方式:权衡付出和得到的关系,“得付比”高的昌盛,“得付比”低的衰亡,“得付比”中等的停滞。“得付比”是负数,活不了几天就死。
同样方法可以解释物种的出现、物种的演化、物种的兴衰。例如屎壳郎,它找到了利用能量的独特方式——粪便也是一种能源。自然界竞争太激烈了,它别的不会用,只会用粪便。所以说,一种生态位出现后,只要能找到利用这个生态位的能量的适当方式,相应的物种就会诞生,就会存在下去。
我们人类也是这样的一个物种。人类特殊的技能是会制造工具,能认识、分辨更广阔环境中的利害,用更多的手段在更广阔的范围内获取更多的能量和资源。我们可以用符号来表达、交流,能够作出一些推理,深入认识环境,并且使得制造工具、对环境的认识超出个人的经验范围,变成可积累的文化。人类文化核心的一点就是如何更有效地利用能量和资源、趋利避害——比如说,如何获取食物,如何逃避山火、野兽的袭击,甚至反过来可以袭击野兽,等等。只不过,人类已经不再是依靠本能,而是依靠文化积累来完成这一过程。
好了,我们已经从单细胞生物的计算方法跳跃过来,从生物的进化讲到了人类文化了。人类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生存策略。在不同的环境中,不同的生存策略有不同的得付比。比如说,采集、狩猎两种生产方式,你付出了多少,得到了多少?算一算,如果可采的食物越来越少,可打的猎物也越来越少,也许我们种植和畜牧就更合算。于是,农业,包括种植和畜牧,作为一种生存策略出现了。它的“得付比”比较高嘛。
曹操不也是这样的人吗?宁可我负天下人。在末日唯一愿望这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