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
咕嘟咕嘟，一旁的大木桶中，好像有什么液体在翻腾。
“你确定要这样做？她或许会恨你一辈子。”
“那就让她恨我一辈子好了。”平静的声音，没有咆哮，没有怒吼，没有丝毫的波动起伏。“起码她还能活下去。”
“那开始吧。”
哲彦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还有多久发作？”哲彦抬起头，微眯着的眼睛，似乎是在注视着头顶。
“六天。”
哲彦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六天，足够了。”
六天么……
———————————————————————————————————————
少女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的！”
“……”
“你说话啊！你说啊！”
少女歇斯底里的喊着，病态的脸庞因为情绪激动而满脸通红。
“我撒谎。”
“啪”的一声，少女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哲彦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少女，只是眼中流露深切的悲哀。
看着哲彦英俊的脸上那通红的掌印，少女呆呆地发愣，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火辣辣的手掌，然后，痛哭出声。
哲彦望着她清亮的泪痕，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在如同被刀扎一样发疼，只是……
“对不起，依凝，我欠你的。”说完，他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眼眶中泪水失去遏制，汹涌的流下。
……
———————————————————————————————————————
叮当叮当，无数兵器碰撞声喧闹着，打破了街道原本的空荡寂静。
秋风裹挟着浓浓的血腥味，掠过街角。
沾染了猩红斑点的黄叶随风漫天飞舞。
一滩滩未干的暗红鲜血，就像雨后留下的水洼。然而没有雨后的清新，空气中弥漫充斥着呛鼻的血腥味。
街道尽头，三名最顶尖的侍卫呈品字形，把哲彦围在正中间，显然对这个少年颇为忌惮。
一人持剑，一人持刀，一人持鞭，谨慎的注意着哲彦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脚边是满街的尸体……
“杀！”
三人齐声暴喝，悍勇地扑向哲彦。药宗三位最厉害的侍卫，同时出手，声势之强，足以令天地变色！
哲彦表情漠然，伸出修长不染纤尘的右手五指。
砰！
妖艳的血花陡然在空中爆绽！
三人如同一个个沙包般倒飞出去。
一滴带着温热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
环视四周，除了他，整个街道再也没有一个还站立着的人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大步走进街道尽头的一个庭院。
———————————————————————————————————————
巨大的窗边，光线忽明忽暗，哲彦静静的坐在床边，就着远处昏黄的街灯投射过来的光线，仔细的看着床上少女。
他没有想过开灯，虽然台灯开关触手可及，似乎是怕惊动少女的好梦，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虽然已经是盛夏，但少女依然盖着厚厚的被子，她脸上不带一丝血色，反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看着身前少女娇艳的容颜，哲彦微微扬起嘴角，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海会枯，石会烂，我对你的爱，此生不渝，我将一直爱你，珍惜你，保护你，直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
走入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一个发须洁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进门的哲彦：“说实话，我有点后悔激怒你了。”
老人眼中闪过悔意：“没想到啊没想到，药宗一脉居然会在我的手上断绝。”
“你不该劫持她。”哲彦看着自己面前的老人，淡淡道。
“她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试验体，只有拥有了这具试验体，我药宗才有可能成功研制出世上最厉害的毒药！”
说到这里，老人眼中燃烧着一种疯狂，他狂吼着，疯了一般的挥动着双手，“有了这样的毒药，我们足以称霸大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算什么？有了这种毒药，你可以用它来交换成百上千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她在哪里？”哲彦似乎没有听到老人的话，淡然问道。
老人的热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片刻，他才支支吾吾道：“你不如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哲彦无动于衷。
老人瞪大眼珠，忽然，他笑了。
“我明白了。哲彦，你爱上她了。”
“哈哈哈，我明白了，你爱上她了，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爱，哈哈哈。”
砰！
哲彦一把掐住老人的脖子，脸上带着罕见的狰狞，“我他妈再问你一遍！她在哪里？”
老人的脸因为缺氧，已经开始发青，华美的袍子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嘶哑地喊：“她……她……在地下室。”
———————————————————————————————————————
哲彦提着老人冲进地下室，一进门就看到了泡在木桶中的少女。
木桶中，血红色的药液咕嘟咕嘟的翻腾着，少女娇艳的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哲彦扔下老头，一把捞出少女。
少女全身泛起一种诡异的红色。
“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老人突然神经一样的笑了：“你灭了我药宗满门又能如何？你救不了她的！你救不了她了！哈哈哈。”
“救她，我饶你一命。”哲彦转过脸看向老头。
———————————————————————————————————————
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少女，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阿彦。”少女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少年的背上。
“依凝，你感觉怎么样了？”发现少女醒来，哲彦放慢了脚步，扭头问道。
“头还是有点疼。”少女伏在少年的背上，心中说不出的温暖。
“嗯。很快就会好的。”哲彦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
“你确定要这样做？她或许会恨你一辈子。”
“那就让她恨我一辈子好了。”平静的声音，没有咆哮，没有怒吼，没有丝毫的波动起伏，“起码她还能活下去。”
“那开始吧。”
哲彦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跳入大木桶中。
“你没必要这样的。”青袍中年人有些好奇的问着少年。
此时少年全身都浸泡在一种深绿色的粘稠药液中，“我不想让她为我难过一辈子，不如让她死心。”
全身的皮肤传来一股轻微的刺痛感，哲彦看了看，却什么伤痕也没有。
“还有多久发作？”哲彦抬起头，微眯着的眼睛，似乎是在注视着头顶。
“六天。”
哲彦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六天，足够了。”
六天么……
———————————————————————————————————————
连绵不断的山脉，裸露的藏青色岩石和白色的雪，伸展到视野尽头。
“这里挺好的。”少年轻轻道。
脚步停了下来，脚边不远处，便是如斧削的悬崖，下面奔腾咆哮的河水声，隐隐传来。
冰冷刺骨的空气吸入肺中，阳光洒在身上，多了一丝暖意。
“就是这里吧。”
“好。”青袍中年人轻轻放下已经虚弱到无法站立的哲彦。
———————————————————————————————————————
哲彦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在不断地被抽空。
开始发作了吗？
他的视野开始一点点模糊。毒，比想象的更霸道，来得更猛烈。
耳朵失聪，说不出话，感觉不到洒在身上的阳光，昔日完美的身体，在迅速干瘪。
疼痛。
剧烈的疼痛。
他没有吭声，他在用最后一点残余的力量睁大眼睛，看着天空。
忽然间，他心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
老头依旧神经质一般笑着：“这个毒药，最厉害的地方，便在于，它无药可解。她最多还能活七天，到时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哲彦扔下老头的尸体，背着昏迷的少女，缓缓离去。
———————————————————————————————————————
青袍中年人犹豫了下，“这毒确实无药可解，但是，这人，还是有机会救的。”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毒药。”
哲彦静静地看着青袍中年人取出一张药方。
“这种毒药的名字叫做‘代’，它分有主药和辅药，一旦用了主药，你所受的任何伤害，都会转嫁到喝了辅药的对象的身上。”
———————————————————————————————————————
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人快死了，出现幻觉了吗？
哲彦感觉自己与世界的最后一点感觉也被切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姗姗来迟的少女扑到在哲彦身上，晶莹的泪水，夺目而出。
只是，怀中的少年早已没有了心跳。
“你醒过来啊。呜呜，你醒过来啊！”
少女撕心裂肺的嚎叫回荡在荒野。
良久，少女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轻轻吻上他冰冷乌青的唇。
“……爱致人赴死，恨使人求生……”
挣扎到悬崖边，听着下面河水奔腾声，她转过身子，看着他的身体在阳光下，如冰雪消融。
她向后轻轻一跃。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