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影
这位于地底最深一层的咸阳牢狱，异常幽暗湿冷。
污秽之味与浓重血腥味掺混交合着，与腐烂气息一道令人作呕。火台挂在生着斑驳青苔的石壁上，所浸脂油因无人添置，只挣扎着发出些许昏暗光亮与那么一点可怜温度，似乎任何一刻便会即行燃尽。而这仅存之暖源，相配着囚室内散落一地的脏乱枯草，使狱中人在不断的瑟缩和偶尔抽搐中，还不至于在冰冷颤抖送下脊骨之时冻死过去。
囚室内，曲躬身体瑟缩在角落处的人影浅浅呼吸着，伴着昏睡中不由自主的偶尔痉挛。血已经凝合了，疼痛也已仁慈地渐渐麻木——当年，他感慨厕鼠仓鼠之别辞吏入齐求学，而后以一介布衣只身西入强秦，上书始皇帝推行法家之道，大行严威酷刑以慑天下，并耗尽心机，亦步亦趋，皮里阳秋，翻云覆雨，终谋得一人下万人上的一朝丞相之职——却不曾料想，如今时局天翻地覆后，自己却也终是尝到了大秦严苛刑法之滋味。
一如因果往复，果真讽刺至极。
除了鲜血滴落声与喑哑沉重呼吸声，以及极偶尔发出些响动的鼠啮声音，这地底最深一层的牢房已经久久寂静。幽暗火光下，方才昏睡许久的狱中人忽然浅浅一抽搐，又一滴血珠溅落了地面——
而后，李斯睁开眼。
嗒，嗒。
有轻微脚步声远远传来。从狱道口走来，很轻的陌生脚步声。
他微微抬起些头。尽力睁大目眦，其向前方望去，双眼却因失血尽是晕茫茫一片，甚么皆看不真切。焦距之外，迷糊朦胧间，只隐约可见来人身着一袭黑色斗篷，头戴兜帽，面目则深埋于帽下的诡谲阴影之中。宛如鬼魅，又似若幻影。
嗒，嗒。
那脚步由远而近，缓缓轻踩过地上的百块砖石，以每一步皆相同的步速，迈着毫无温度的相同步距，就从那混沌朦胧的黑暗中幽行而来。明确而直接地，沿着这空荡狱道，径直走向尽头处他所身处的这间牢狱——
最终，止在了牢前五步远外之地。
而后便是归笼于沉寂的静止，极长时间的静止。
须臾后，狱中老人用手臂撑住地，强忍疼痛喘息着爬了起来。其满是血痂的双肢不住颤抖着使劲，吃力尝试了许久，而后哆嗦着坐正身体，尽量把布尽血痕的背脊挺直，露出庄重肃穆之态。
“……你来了。”
待平复了一会儿呼吸，片刻后他开了口，苍老声音十分嘶哑，还满是血痰的粘稠味道。
一栏之隔外，兜影却良晌无动，一言不发。李斯犹豫着，灰白色面孔上破碎的嘴唇嚅动了下，最后还是出声问了句。
“外面，现如何了？”
兜影依旧长久缄默，仅静立在那里，背着火台的微弱光亮，往前方投射下一片更黑暗的影子。李斯微扯了扯嘴角，一道细细血流从他额上还未完全结痂的青紫色伤口流下，滑过深深凹的陷瘦骨嶙峋脸颊，而后拐着弯流入了脖颈之内。
“不说也罢，无论如何，我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了，又还操何心呢。”其似是笑了笑，又像是苦笑，“呵，你果然是恨我至极，竟厌恶得连开口都不愿。你也该高兴……十年了，几日后便是我的死期，你终是要得偿所愿了……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取三公据万乘而治海内，戚戚而忧数十年——如今，我也终是要得天报了。”
李斯阖上眼，微仰起头，沾满血污的苍老疲惫面容渐起变化，须臾之后露出一丝微妙表情，似是沉浸入了过往回忆之中。五步外，兜影依旧不语一言，只宛如鬼魅幻影一般，相隔着囚栏从黑暗中静静瞧望着他。无声无息的，似浑然化入了虚无。
“……啊……”
这片长久的压抑沉寂里，老人始终没睁开眼，良晌后却突然长叹出口气。于这底层牢狱的潮湿阴冷空气中，这一叹化作一缕白雾飘散而去。而后，其忽然开口道：
“斯……以一介布衣入秦，以毕生之学，助秦王横扫六合，一统华夏！谏废分封，设郡县，统文字，齐货币，焚诗书，一文化，行法家之霸道，饬四海之秩序——”
他起初尚喃喃念着，接着变得愈发激动，血唾沫飞溅，颤抖声音中夹杂了艰难喘息。“——使北境狼族不能强犯，南越流寇不得恣肆！斯一生惶惶不怠，倾尽薄才治民四十年余，得一人下万人上之位，苛尽人臣之责不敢废！……斯此生为臣，无愧于大秦！无愧于大秦！！”
李斯猛地睁开眼，同时胸口因激动而弹振起来，扯响了身上锁链，于这空旷静寂的牢狱里发出骇人刺耳声响。他张嘴仰着头，死死盯着虚空中某一点，而后——逐渐地，像是从滔滔无尽的汹涌潮流里慢慢爬上岸，慢慢爬回眼前光景，爬回冰冷牢狱的现实之中，老人眼中方才突然迸射出的光彩逐渐黯淡，目眦大睁的充血眼睛无力阖上一些，某种东西不可挽回地枯竭了，复现了之前那种浑浊恍惚之态。
苍老至极，竟显出那般的疲惫。
“我……已结束了……往后，是你的天下了。”他低声苦笑，曲弓身子捂胸沉闷咳嗽了几声，咳出些血痰来。“我相信，会如此的。”
抬手拭过嘴角，微顿了顿，他又低声呢喃了一句：“定会如此的。”
幽幽火光投射出的光线愈加昏暗，而黑色身影立在那儿，从始至终未发一言，似乎已浑然融入了浑浊背景之中。约有半柱香时辰后，其终是微微一动——却是转过了身去。李斯见状，不由得浑身颤了一下。
“你这便走了么，在千辛万苦前来一趟之后？”
嗒，嗒。一步又一步，无任何回应的，兜影已朝来时方向离去。待其方走出数十块砖左右距离，身后狱室里，苍老微弱声音又忽地响起——
“……伏念，并非我们下的手。”
青色狱道砖石上，脚步伫足而止。
一旁的壁挂火台发出微弱滋拉一声，接着颤抖着扑闪了下，彰显着油尽灯枯的预示。昏暗火光摇曳，监狱潮湿石壁上的人影忽明忽暗，恍恍惚惚的，使人看不真切。
“当年杀死他的，是你的师兄颜路……就在守军长田婴下令将他二人带回秦狱，酷刑逼问你下落之时。”
那声音一顿，又继而道：“罗网已缴获了含光，却未曾料想，他竟还有一把匕首。”
一片无言的久久静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昏暗廊道终又复起了轻响，脚步声朝着前方黑暗继续远离而去。微弱火芒下，斗篷模糊身影渐行渐远，扬起的一阵轻微风流让火光晃了晃，墙上忽明忽暗的数个影子彻底消失了。
就在这时，最深处狱室里，铁索镣铐声刺耳响动——李斯突然猛地一挣，整个身躯倾扑到了牢房栅栏上，瘦骨嶙峋的破碎双手死死抓扣住木栏，朝着那离开身影方向，用尽全身气力、声嘶力竭大喊了一声：
“——子房！惟求你……可怜我那无辜幼子！！”
狱道口尽头脚步声完全消失时，已是满头尽白的李斯蓦地复佝偻下去，无力倾倒在了旁侧牢墙上，又顺着石壁滑下，赭色囚衣于斑驳砖石上留下一道血痕。
少顷后，其仰头抬眼，看了看头上那小小一方用木栏围起的窗洞。清冷月光从中洒下，洒在幽暗污秽的狱室里，洒在其充血红肿的眼与一身血衣囚服上。那么幽谧，那么清冷的月光。
一滴浑浊的泪滴落在地面银白色月影上，迸碎了一地。
二世二年七月，大秦帝国第一任丞相李斯，具五刑，腰斩咸阳市，三族尽诛。其长子三川太守李由将兵在外，与项羽刘季相战，大败，被义军斩于雍丘。
惟其幼子，因藏匿于乡里故居楼中，终得以幸存［1］。
此为后话。

—— End ——

【读者文评】画面感十足，气氛渲染到位，月光和血的交融实在不能更秒，子房无声胜有声啊……

【读者文评】结尾李斯儿子的事体现了子房的善良与明辨是非。李斯叫人又恨又怜，终究是个人，唉……

【读者文评】李斯，我对于他的印象并非全是他做过的坏事，而是将他看做一个丞相对他所做的表示理解，而作者也十分客观的借这篇文表达了对于李斯的看法，他可恨可悲，也的确成就斐然。文章给我震撼最深的，是环境的凄寂无声和人物内心的汹涌沸腾，就如一潭死水激起了惊涛骇浪，复又归于死寂。虽然良儿只能算是旁观者，但是他冷静理智，心怀同情，站在敌对立场上却怀着理解悲悯的形象却更深入人心。文章沉重深刻，余韵悠长，实乃佳作。

顶顶

后排表白大大，好精彩！

【审文组-祁连山河（张良文吧）】
【浅浅呼吸着】这一句个人看来是文中的一个小瑕疵，“浅浅呼吸”这样的词私以为用以形容安恬的睡眠更为合适，而对于一个牢狱中受尽折磨的老者来说，这样的词可能就不太合适啦，此处略有点毁气氛哟~
【伴着昏睡中不由自主的偶尔痉挛】这一句应该算是情态、动作类描写，将李斯的情状精炼而到位地描写出来了，尤其“不由自主的偶尔痉挛”，更将其脆弱悲惨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年，他感慨厕鼠仓鼠之别辞吏入齐求学，而后以一介布衣只身西入强秦，上书始皇帝推行法家之道，大行严威酷刑以慑天下，并耗尽心机，亦步亦趋，皮里阳秋，翻云覆雨，终谋得一人下万人上的一朝丞相之职——却不曾料想，如今时局天翻地覆后，自己却也终是尝到了大秦严苛刑法之滋味。】简短阐述李斯的一生，既是向读者的叙述，同时也是李斯内心对自己一生的梳理，交代了必要的内容，同时为后文李斯的情感蓄势。但这里有一个小问题，在这片文中暗器我第一次接触到“皮里阳秋”这个成语，就去百度上搜了搜，发现是话里暗藏褒贬的意思，再放到文中来就有点和上下文连不起来，或者是我的理解不到位，楼楼能否解释一下在这里的意思呢？
【那脚步由远而近，缓缓轻踩过地上的百块砖石，以每一步皆相同的步速，迈着毫无温度的相同步距，就从那混沌朦胧的黑暗中幽行而来。明确而直接地，沿着这空荡狱道，径直走向尽头处他所身处的这间牢狱——】这篇文叫作《不言影》，十分生动精要地概括了子房在文中的形象，而子房在文中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台词。楼楼在这里通过描写子房的脚步声，让人感受到子房对于李斯鲜明而深刻的恨意，非常出彩，这说明楼楼对于展现人物形象非常有一手。而我也很喜欢文中两次出现的“嗒，嗒”脚步声，这样的拟声词很简短，却很好地复原了情节情景，令人身临其境，点赞！
【须臾后，狱中老人用手臂撑住地，强忍疼痛喘息着爬了起来。其满是血痂的双肢不住颤抖着使劲，吃力尝试了许久，而后哆嗦着坐正身体，尽量把布尽血痕的背脊挺直，露出庄重肃穆之态。】李斯在秦时中被塑造为反派形象，而楼楼却用“庄重肃穆”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对于这样独树一帜的形容也能做到不突兀，有证据，展现出作者对于人物的独到见解（秦时第五部我还没看，不知道后面李斯的形象是否被修正过，如果这里说的不对，万望见谅！）。从中可以看出李斯其实也是一个极有傲骨，野心和尊严的人，令人对其又恨又怜的同时对其产生一些正面的情感。这是本文的亮点。
【“斯……以一介布衣入秦，以毕生之学，助秦王横扫六合，一统华夏！谏废分封，设郡县，统文字，齐货币，焚诗书，一文化，行法家之霸道，饬四海之秩序——”
他起初尚喃喃念着，接着变得愈发激动，血唾沫飞溅，颤抖声音中夹杂了艰难喘息。“——使北境狼族不能强犯，南越流寇不得恣肆！斯一生惶惶不怠，倾尽薄才治民四十年余，得一人下万人上之位，苛尽人臣之责不敢废！……斯此生为臣，无愧于大秦！无愧于大秦！！”
李斯猛地睁开眼，同时胸口因激动而弹振起来，扯响了身上锁链，于这空旷静寂的牢狱里发出骇人刺耳声响。他张嘴仰着头，死死盯着虚空中某一点，而后——逐渐地，像是从滔滔无尽的汹涌潮流里慢慢爬上岸，慢慢爬回眼前光景，爬回冰冷牢狱的现实之中，老人眼中方才突然迸射出的光彩逐渐黯淡，目眦大睁的充血眼睛无力阖上一些，某种东西不可挽回地枯竭了，复现了之前那种浑浊恍惚之态。
苍老至极，竟显出那般的疲惫。】同上条。这一个大段可以说是将本文推向小高潮的一个关键的地方。李斯回忆自己的一生，言语工整，动词准确，如“横扫六合，一统华夏”、“行法家之霸道，饬四海之秩序”，这样的语句展现出李斯对于自己一生极为清晰的观察，以雄浑的气势表现其直至云霄的野心，说话的声音由喃喃自语变为激动的嘶吼，自然而然推向剧情的巅峰，带动读者的情绪一路上升，从而达到所谓小高潮的效果。在巅峰过后，以对李斯神态的描写表现出他由回忆到现实的心路历程，又将这种高潮中的热度降低下来，最后一句“苍老至极，竟现出那般的疲惫”使这一部分划上一个圆满的小句号。整个高潮的推动过程就好像一座包含了情节、语言、人物神态的小山峦，陡然上升又猝然下降，使情节、气氛起伏得当，是我以为文中最精彩，也最喜欢的部分。
【青色狱道砖石上，脚步伫足而止。
一旁的壁挂火台发出微弱滋拉一声，接着颤抖着扑闪了下，彰显着油尽灯枯的预示。昏暗火光摇曳，监狱潮湿石壁上的人影忽明忽暗，恍恍惚惚的，使人看不真切。】通过对子房闻言驻足的动作描写，表现出他的内心波动。而火光的明灭既暗示了李斯的命运，也更加加重了子房形象的神秘感，渲染了压抑低沉的气氛。
【就在这时，最深处狱室里，铁索镣铐声刺耳响动——李斯突然猛地一挣，整个身躯倾扑到了牢房栅栏上，瘦骨嶙峋的破碎双手死死抓扣住木栏，朝着那离开身影方向，用尽全身气力、声嘶力竭大喊了一声：
“——子房！惟求你……可怜我那无辜幼子！！”】表现出李斯不一样的形象，无论如何翻云覆雨，终究是一个有着普通父亲情感的人，铁索镣铐声侧面描写李斯如野兽一般的绝望以及抓住浮木一般的希望，这二者混杂在同一个人同一时间的情感里，看似矛盾，却让人很能够理解。想来李斯也是知道子房是一个理性的人，不会牵连无辜，所以才会这样求他。这里虽说是在描写李斯，却也巧妙地表现了子房的人格魅力。而这里则为李斯幼子的幸存买下伏笔。对了，这里表扬一下，“猛地一挣”这样的词语展现出楼楼对于动词，形容词极佳的把控力，准确简练，叫人自叹弗如！
【一滴浑浊的泪滴落在地面银白色月影上，迸碎了一地。】这一滴泪水，为激烈的情节与情感作结，其中包含着李斯的悔恨、不甘、痛苦、绝望等等复杂地情绪，一切都在这一滴泪水中逬碎，回味悠长，深远。泪的浑浊与月光的银白形成强烈的冲突，加强了画面感，仿佛能够听见那一滴泪水落地的声音，看见那一幅静默的图景。
从这篇小说的整体来看，楼楼文风十分的沉郁精炼，气氛低沉，每一句话都在文中有所作用，这是不可多得的，而这也是我喜欢这篇文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楼楼的语文功底很好，这样的才华完全可以创作长篇小说了，不知是否有长篇作品，暗器略觊觎啊——
本文宏观上的亮点正是“不言影”，要塑造一个没有台词的形象是很有难度的，而楼楼在正面描写上，通过动作、情态等来展现子房性格，在侧面描写上，通过李斯的一些台词、表现以及文中的一些情节来展现，真正塑造出一个不说话的黑色“影子”来，颇具新奇感。
情节设置也很合理，没有多余情节，每一个情节都有其要展示的深刻内涵，这使得本文在不长的篇幅中表现出深层次的一些思考。
呃……不小心爆字数了，懒得查错字，楼楼担待——

@祁连山河
哇……好长的文评，感动中~非常感谢山河
指出的一些小问题我会加以修正，至于皮里阳秋这个成语，在文中确实是想表现李斯于朝堂风云中的城府与手段。和上下文连不起来吗hhhh，可能我思维比较跳，倒是觉得还行……
读文评尤其是长评，能给予人一种奇妙感受，就像是跳脱出久久被困的作者视角，用一种新颖的读者目光重新打量审视作品。此时，作品陌生且有趣，总能发现原来意想不到的奇妙之处，连自己都惊喜一番。而写作人也可以由此收获，去直视沾沾自喜的幼稚，发觉不甚注意的长处，润泽趋于干涸的灵感，等等等——事实上一算总和，大抵都会不经意间超过文评者的原来预期。
因此，非常真诚地感谢码下的每一个字~也再次感谢对作品的肯定话语，这能激励我写下更多的故事。

楼楼，小狐狸接评此文，但有点不得不说，由于审文组这边疏忽，这边标题格式稍微有些不合格，我回头再和审文组成员商讨一下，毕竟是我们这边先准许的合格信息

【审文组-张良狐狸（张良文吧）】
此文细节很不错，奈何小狐狸的强迫症一直盯着标题的格式君。。。噗!
楼楼的文笔和细节都很棒，至于大部分错误点参考楼上审文组就行了。。。小狐狸看着彪悍的楼上审文默默再添几点好了。
“你这便走了么，在千辛万苦前来一趟之后？”后半句明显拗口，建议改之。
全文无论是构思还是文笔都是非常好的，尤其是全篇紧扣《不言影》，良子的恨隐匿，不发一言，却处处沉痛，很不错
还有颜路杀伏念这个梗，虽然虐，但是小狐狸好奇，此处为何要杀？以伏念的秉性断不会出卖良子，还请楼楼解释一下。

@张良狐狸
颜路杀伏念……这里的确不容易理解。此处我设定的是焚书坑儒的背景，博浪沙刺秦则在此之前（同历史）——这里已容易猜到，即后者多少引发了前者事件，而大厦将倾，儒门亡覆之局已定。
儒生的命运自然大多是被坑杀，而文中也交代了，因与子房的关系，伏颜二人面对的则是更可怕之事（的确残忍而血腥，但也相应更为符合事实）。伏念确实绝不会出卖子房，但同时，也不会因畏惧苦难而选择自我了断——尽管撇开尊严，完全理智而论，强忍折磨而惨死在事实上毫无意义。
关于二师公……我其实一直觉得，颜路身上有些隐隐特质，与他周身传统意义的儒门有些迥异，甚至与他表面上所代表的颜氏之儒也不尽相同。当然，这仅仅是我眼中综合了各种想象的臆测，但在我的世界观里，我确实始终觉得他是个谜，神秘而莫测——不是仅指身份而已，更是指他掩埋在日常平静面容下的自我，本身就包含着复杂甚至矛盾的性格气质。深水无波，但水确实深不见底，甚至漆黑一片。
当然，这篇文章没有特别展开儒家三杰另外这二人的人物形象。如果不愿考虑那么复杂，简单想颜路为了不让伏念受苦因而杀了他，应该也是可以勉强理解的吧…？

围观特等作品，大神可啪，写得真好(ฅ>ω<*ฅ)

又重新看了一遍，虽然不怎么长，但仔细想想感觉好有味道(ฅ>ω<*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