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该如何描述自己的恐惧?对于自己无知的恐惧,这个社会上强劲的对手太多,一代又一代的基因优化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拉到了最大;对于神不知鬼不觉的突发情况感到束手无策,对那些被打乱了顺序的日常与事物——比如生物体——感到反感。没有顺序的东西没有规律可循,不能掌握的事物令人心慌。
人是种神奇的生物,连心理精神都可以生病,不得不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情绪。
日向刚进大门,便看到了一个扎着金色双马尾辫的女孩子,想起前几日同事说江之岛盾子将要来的消息。
日向对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希望之峰学园同级生,虽然是来自环国,但因为她所具有的才能被破格录取。
这个学园里聚集的本来就是有潜力成为精英的人才,把其中具有突出优势才能的人分到了本科集中培养,然而并没有什么突出才能的日向就待在预备科了,其实对于江之岛盾子这个名字只是停留在“知道大概”这个层面上,本科的事情他不是很了解。
只能说经常有人会告诉他,不要和这个人有过多接触。不过日向觉得自己怎么也不会和她搭上话所以也没有在意。
桌上的一盆小盆栽好像被人动过。日向过去将盆扶正,发现里面有个小纸条,像上次一样,谦逊的言谈,神秘的内容。这栋楼里除了十分重要的场所外是没有配备监控的,即使想去查清楚,也无能为力。
「如果你看到了这条信息,请来街角新开的咖啡厅看一看吧。如果看不到的话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这么做是因为我只是不太敢说出来。不是很重要。」
哦,虽然没看懂。为什么是这种用语呢?
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清冷的街上日向一眼看到了那摸金色,很显眼。
日向忽然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嗨——今天早晨我看到你了哦。”果不其然,江之岛盾子冲着他挥手打招呼。
“啊,有什么事吗?”假装自己有点惊讶的样子……
“没什么。很巧啊不是吗,日向君。”
“你知道我的名字?”
“对你的呆毛有很深的印象。”
哦。哦神座出流你居然在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记住你了。
“你现在急着有事吗?”
“不,也没有。”日向决定之后再去咖啡厅,他很好奇为什么江之岛盾子会突然叫住他。
「是她。」
什么?
「小心,根据我现在的推测,她和我们之前经历的很多事情或多或少有关系。而且这也太巧了,咖啡厅的事。」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啊?
「区区通过声音分析人格的才能我也是有的。继续和她说,说得越多我能掌握的就越多。」
“你对非人性的实验的看法是怎样的呢?”江之岛突然发起一个严肃的话题。
真是猝不及防……
先发制人?不,她现在还没有提出自己的论点……怎么一下子入戏到学园辩论了。
“准确定义一下非人性?”是神座。
等一下……这个语气很不像我,会让人怀疑的。
人自己的定义与回答有很多种。
1.无理取闹:1.1转移话题,1.2转为个人感情表达;2.认真解释自己的想法:2.1牺牲他人获得利益,2.2故意使实验对象感到痛苦来满足自己的心理。
“最基本的,就是会严重损害实验体心理生理健康的那种,而且是为了牺牲这些实验体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很认真地解释了。
“那不就是基因战争?”
“啊,不太一样,这个侧重了实验。”
“那要综合考虑全部利弊再下结论。”关键是有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像是实验,但那就不是实验,会造成很多误会。“为什么要问这个呢?我对生物这一部分掌握的不多,只有一点浅薄的见解。”
“因为我啊,就是被卷入了你们策划的这样一场实验中——希望之峰之所以要垄断人才,其真实目的是与未来机关合作,要做人体实验制造更完美的人类啊,你想到了吗?”江之岛有点委屈又好像不关己事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
“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工作是为了一个很伟大的目的吗?”
“为什么要让我认为我所做的事情是错的呢?”
“不,这是事实,我有必要让你正确认识到残酷而又绝望的真相——证据还有很多啊,你要听吗?我们还是进去慢慢谈吧,有趣的事情还很多。”江之岛示意她身后的那家咖啡厅。
是了。谁掌握的证据多,谁描述的内容详细,谁刻画的世界观精致,人们就会选择相信谁的话。就像几百年前一样,人们宁可相信编织出的故事认为世间有妖魔鬼怪。所以接下来她会使用一切手段来说服我。
【神座出流计划。以为我不知道吗?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一定是一直在分析我的每一句话。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慢慢绕去吧,想的越多,越是会陷入绝望之中呢。】江之岛盾子对自己的渲染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现在有两种情况,她是否知道我的存在,最好是别知道。」
要想对付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要怎么办?武力行不通,在心理上催眠说服便是最好的办法。无法摧毁,那转化成自己的同伴再好不过了。
坚决不能跟着她的思维走。
“!”
不能正面冲突,不能逃避,既然她想要洗脑的话——
「这个我也会。」
江之岛声情并茂地展示着证据和她出色的逻辑思维,日向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
【在怀疑吗?在重复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吗?表情固然可以表现出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但也有可能是故意做出来的。】
基本可以确定她的意图了。然而,接下来会说什么呢?
用了一点鞭子与糖的方法,和平演说,先说你怎么怎么不好,再讲自己多么好,细节证据充分,声音表情继续渲染。以为这可以让我相信你吗?
自我制约体制可以巧妙从多种角度思考问题,避免自己绕进什么思维陷阱,被别人抓到把柄。
她是一定想要让我成为她那一方的人。但是这实在是没意思,到现在为止我所掌握的情况也不少了,停止这场闹剧吧。
“凭什么你定义的自由就是自由,凭什么你定义的正确才是正确?”本来还在一脸困惑的日向突然笑着问了这么句,“与其说是你是想让我相信你,给你利用我的机会,倒不如说是你在渲染周围的无辜群众?”
我不仅知道你想趁着击碎我原本思想时趁机宣扬你的言语,还知道你想大面积渲染群众,虽然这只不过是个开端,毕竟普通人的思维更好掌握。我猜,这段时间里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指向对象并不是我们,而是在一旁坐着的无意听到的人们吧?
确实,虽然表面大家都不动声色,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但是稍微用一点换位思考就知道了,他们肯定是把刚才的对话深深记到心里了。
一开始先故意小声说话,引起周围人的兴趣,说到重点内容时稍微加重语气,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措辞——况且,既然武力都打不过了,心理又怎么会有效呢?假设她知道这件事这个猜想成立。
“猜的很准呢。我不仅是这么想的,我还知道你的存在,神座出流。”江之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她怎么会知道……”脑中还没来得及完全显示出这句话,日向便发觉自己的身体掌控权被神座强行夺走。
你们是认识吗?!
「已经可以确定了……从你任职的第一周起,到现在,几乎的非日常的幕后黑手。这个人不能小看,小心提防是对的。现在要做的,是记录所发生的一切。」
要把她想把这种“和平演说”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不然搞不好影响到太多人,那就很难收拾了。直接,把最新动态交给总部好了,反正他们关注这件事好久了。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仔细看好了。」
一阵清凉的感觉贯彻全身,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日向发现神座居然会特能——?!虽然早就知道很厉害,但是这个挂也太强大了吧?!
可以将周围的讯息暂时储存在任意物品上——当然只是这么说说,其实不是这样的——然后这条信息流可以直接通达到最高负责人那里。
一旁的人们并不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出现在他们脑中的仍然是正常的声音图像,这也属于神座的能力范畴,他正在同时更改编织多人的印象记忆,要做到编织后的记忆自然流畅不突兀。
江之岛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但是马上反应过来,顺手拿起一旁的刀子刺过去试图阻止“日向”的能力流动。
——如果是你,你会刺向哪里,脖颈,心脏抑或只是手臂?
是脸啊。
准确来说,是额头,头部某些部位受到一点损害,就会有很大影响。虽然动作很迅速,但神座明显已经预测到了,手中的刀瞬间凭空消失又出现在另一张桌子上,他一只手稳住了因惯性向前倾的江之岛。
“没用的。”
没用,反而是你把所有的机密都透露给我了。
「从一开始就在暗示我们。七拼八凑缝在一起的人皮做成的人偶,绑在吊灯上的人头,贴在镜子上的恐怖图片,真是最低级的“实验”,也是最低级的趣味。你想暗示我们的计划也不过如此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