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凋零又是一年秋。
拜入易涟门下已近三年,万物更替,岁月来回,燕凌姣也开始被人敬重地叫一声「师姐」,私底下小弟子的闲谈中,偶尔也有人目光充满希冀地说一句「长大想成为燕师姐那样的人呢」。
燕凌姣听到了也只是笑笑,这三年的前与后只有自己知道。
良垣与良又还是老样子,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哪怕良垣其实比自己大上两岁。良又仍是一边夸赞遇到的美男子,一边对自家哥哥各种不屑一顾,良垣忍到了极点后便是满山的鸡飞狗跳。
北宫杵和左丘宁却比以前好了不少。每日傍晚夕阳将沉的时候他们总会“霸占”居英山的山顶。左丘宁的眼角总是有意无意地露出些许温柔来,北宫杵便看着她笑。落日的余晖洒满了两人一身,到真有些白头到老的味道。
穿过星鸣堂再向北去,便是平日弟子们练功的地方。岁月已将枯叶铺陈,浅浅地覆了一地枯黄。燕凌姣踩上干枯的叶子,便有“吱呀”的声音轻轻地透出来。碎裂的声音在喧嚣中有些嫌小了,这是属于燕凌姣的,那边的人群听不到。
燕凌姣恍惚想起幼年的秋天,那时父亲与姐姐总会无奈地看着自己在落叶上蹦来跳去——落叶对一个幼童的意义也只是声响有趣罢了,秋愁这种东西注定不属于甲轩,那是燕凌姣的事,甲轩她看不到。
偶尔兴起,燕凌姣也会在花灯节的傍晚下山,扯一纸薄锦,依着记忆中甲兰姐姐的样子,做一盏略显笨拙的花灯。那时甲兰教她,她不愿学,谁曾想如今却再无机会了。
夜晚灯火亮千家,深邃的河水被照得波光粼粼,她看着远去的河灯,心中倏地冒出一股逝日难追的感伤来。燕凌姣很想对着奔腾不息的河水问一问那些离去的人是否还安好,可她知晓无人会作答。
有时她也想,若是真的有魂灵这种东西就好了,毕竟那些人是多么温柔啊。
终归只是想想。
放完花灯的夜晚她总会孤身一人坐在零星的灯火下看着自己单薄的影子随岁月斑驳,一点一点,时明亮时暗淡,朦胧在光影里。
半晌她拍拍衣服起身,前路未知,孤身孑然,但生活仍要继续。
我亲爱的姑娘,愿你余生安乐,如若不能,便祝你坚强。
愿你前途似锦,如若不能,便期你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