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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狐狸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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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奶家养了两条狗,一条大黄,一条大黑,两只花狐狸也和它们混熟了,和睦相处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0-16 14:45回复
    老鬼奶舍不得,把拨来拨去的一块肉挟给我。乘老鬼奶没注意,我偷偷地扔给了桌肚的花狐狸们。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0-16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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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一场大雨过后,满沟满壑的水。高粱泡松了根,斜着横着挡在小路上,兴高采烈的麻雀在上面晃着,摇着。高粱穗累得触到了地面。两只花狐狸从茂密的高粱地里挤出来,呼哧,呼哧,连拖带拽叨着一只老仓兔回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16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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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顿,整个园子里弥漫在兔肉的香味中,我、大黄、老黑都沾了两只花狐狸的光。我们吃肉喝汤啃骨头,倾情得鼻子上全是汗。舔抹摸嘴的我们回味了好几天。
        常在水边走,那有不湿脚。花狐狸也有倒霉的时候。有一次,白嘴狐踩了猎人的机关。半夜里,黑嘴狐在后窗台上烦躁不安地纵上跳下,我跟着黑嘴狐来到屋后,后堆上传来白嘴狐鬼哭狼嚎的哀叫。我仗着胆,把白嘴狐和“绊绊倒”一起弄回家,费了吃奶的劲才把它的前爪取出来。我担心白嘴狐的前爪会折,去我土鳖子给它敷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黑嘴狐就衔来了一大把野草,然后一根一根地缠在白嘴狐的伤腿上。
        老鬼奶说:“猪皮狗骨,一宿二日。皮实着呢。”老鬼奶这样说花狐狸,我不高兴,给了她一个白眼。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0-16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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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出门,我都叫上花狐狸们作伴壮胆。不管天多冷多热,夜多晚多深,花狐狸们听到我的呼唤,一骨碌从窗台上跳下来,抖了抖,颤了颤身上油光发亮的皮毛。
          路上,它们目光如电,蓝莹莹的。它们来来回回地打探,瞻前顾后的。
          尿尿,尿尿,尿尿又尿尿,不知它们哪来那么多尿。
          老鬼奶开门迎我们:“花狐狸到了,人也就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16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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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子生眼屎的时候,黑嘴狐几天几夜没回家。6月正狗疯病季节,“豆花疯”。
            老鬼奶家鸡圈里的几只芦花鸡都被咬断了脖子,满地的鸡毛,满地的污血。
            我们猜是黑嘴狐干的好事,怀疑黑嘴狐也疯了,畏罪潜逃,外死外葬不回来了。
            一天午后,老鬼奶正在给妹妹把尿,黑嘴狐回来了。满身全是污泥,只露出两只眼。大黄、老黑好像不认识黑嘴狐了,冲上去把黑嘴狐按倒在地,一阵连撕带咬。
            老鬼奶大喊:“黑嘴狐疯了。”我在午睡,迷迷糊糊地操起一根小盏粗的长棒,对准黑嘴狐的屁股就是一下。“嗯啊”黑嘴狐残叫着,大黄、老黑吓得四散而去。黑嘴狐慌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村外逃去。跑了一段停下来,回头望望,我看见它的眼里似乎含着哀怨和悲伤,我读不懂。我又想冲上去,它转过身,一头扎进了路边的豆地里,运处的豆影晃了晃,接着就被淹没在无边的波浪里。
            现在想起来,那时我的心为什么那么残忍,那么歹毒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0-16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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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我去堆边的豆地里挑菜。富秧开着粉红色的花,缠着豆藤向上蹿。豆棵上挂着一嘟噜,一嘟噜尚未起鼓的大刀片。田垦上的铁汉头高高地招摇着。一阵风过,藏在豆叶背面的肥硕的豆丹便露了出来。远处,几只海鸥贴着豆叶翻飞。我低头专心地挖着菜,渐渐地滑向深处。
              路边高枝上的喜鹊一惊一炸地叫起来,我回过头,一条大灰狗伸着长长的红舌头,吐着白沫,喘着粗气向我扑过来。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疯狗”啊。我惊慌失措地向路上跑,可脚下的豆藤像长了无数只手,缠着,抱着我的脚,怎么也跑不动。
              我情不自禁地喊起了我的花狐狸:“花狐狸,花狐狸。”一道白色的影子,像箭,像闪电从豆地里冲出来,死死地咬住大灰狗的脖子,它们翻滚着,撕咬着……大灰狗死了,我的黑嘴狐也受伤了,它无力地躺在地上。
              一切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被压倒的豆藤一点一点地翘起来。
              我倒掉篮里的菜,把黑嘴狐背回家。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0-16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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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村后排又有几户人家的鸡和鸭被咬断了脖子。最后落网的凶手是只圆滚滚的山里猫,矫健的身体如哈巴狗般大小。被猪肚脸队长带人敲死,挂在牛屋傍的老槐上示众,杀鸡儆猴。
                “作孽啊!我们错怪了它,”老鬼奶哽咽着。黑嘴狐的后腿上汨汩地向外冒着血,肚皮瘦得紧紧地贴在前胸上。我、老鬼奶、大黄、老黑、白嘴狐都围在黑嘴狐的傍边。
                黑嘴狐见我们又接纳它了,又愿谅它了,它欣慰地无力地摇着尾巴。
                是它愿谅了我们,还是我们愿谅了它。
                我端来鱼汤喂它,它只嗅了嗅。晚上它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右边的眼角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0-16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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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情沉重地抱着黑嘴狐走送葬队伍的最前面,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天出奇地阴沉起来,空气也凝固了似的。
                  后面依次跟着大黄、老黑和白嘴狐,老鬼奶哭哭啼啼地走在最后边。
                  西天上,我看见一道黑影向太阳落山的地方跑去,那是我们的黑嘴狐么?我想应该是!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夏天,那个美丽的夏天。因为我的人生里曾出现过花狐狸的夏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0-16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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