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搬文】《我完全无法抵挡你那张无耻的脸》by死去的作者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选择疑问
  钟声低着头,睫毛半掩下眼睑,赤脚在床上走了几步,掀开被子,在我旁边坐下。灯光很暖,他说:“你选错了。”他的身体开始皲裂,破碎掉之后里面空无一物。
  又是这种梦。
  有时我会做点关乎未来的,例如我和他坐在一起,我已经到了连动个腿都觉得算人间酷刑的高龄了,他依然年轻,永远二十三岁。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灰白头发倚靠在他身上,还是像当初一样,硌脑袋。
  我喜欢做梦,无梦让人失落。因为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能见到他。
  那天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这座城市,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刘衍在坠地过程中自我销毁,引发爆炸,火焰烧灼了几层楼的玻璃墙,穿透浓雾,混合着高污染的空气,散发出了生化武器般的剧毒味道。更糟糕的是,刘衍不是个例。
  所有仿真机器人全部被收回,没有归期。
  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在政府的办公大楼下站着,质问临时成立的机器人处置小组的成员究竟什么时候把他还给我。我妈毫不怀疑在某一天我会浑身布满血窟窿,被人拖着大腿扔进垃圾处理箱。我爸的态度倒是让我颇感意外,他说:“让他去,一个男的连自己爱人都保不住还有什么用,也就这点坚持还像个人了。”
  钟声被送进修理厂的时候受损情况那么严重,就算他们不能为我特例放人,难道把钟声的修复情况告知我也不行吗?我可以出钱,接下来的余生全都拿来还债也没关系,或者需要走什么程序,签订什么协议,只要我能做的……或者说,给我件事做,让我觉得我还有事可做。
  人在被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总是会自己创造捷径,或者破窗,或者砸墙。
  我凭着自己那久不锻炼的身体和勉强及格的智商,在深夜潜入了机器人的临时存放处,1号存储地。我对那个被我用钝器击中还强行拖到门边用指纹解锁的守卫感到很抱歉,所以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垫在了他脑袋底下。
  里面的灯很亮,也冷。机器人密集地站在里面,没有开机,死气沉沉。我很快便发现,有些机器人陈列在玻璃柜里,上面贴着写了修理日期的标签。
  我的喉咙有些不舒服,咳了几声,泛起笑意,沿着狭窄的过道仰头寻找。
  在这巨大的,拥挤而寂静的空间里,我听到了敲击玻璃的声音。我紧张地往出口处望了一眼,抿紧嘴唇,朝声音源头的大致方向走去。
  我看到了他,他朝向我,站立的姿势像等待已久,他问:“你怎么没穿外套,这里很冷。”
  “你怎么……还醒着。”我走过去,和他相对而视。
  “我可能永远都关不了机了。”他微笑,“回家记得加衣服。”
  “你在这儿,我回哪个家?我不走了。”我在想,砸开这个玻璃带他潜逃成功的概率有多大,玻璃柜底连着金属丝,这里的报警装置应该不会低级到连砸毁这么大的动作都不会触发吧?
  “那你过来点儿,再往前走,靠近我。”他也往前站,靠着玻璃,低头,鼻尖与额头和玻璃紧贴。我把额头也靠上去,问他:“怎么了?”
  “我在发热,怕你着凉。”他把手掌挨近我手垂下的地方,我轻放上去,感觉到略高于我体温的一种温暖。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你想我吗?”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但我有些难以启齿:“这让我怎么回答?”
  “以你瘦了六斤,头发长过下巴却没去剪,声音嘶哑眼白有血丝这些事情我推断,你想我。我不想我带给你的影响是负面的,我下次绝对不会让你想我了。”
  “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这是我能控制的。”他闭紧眼睛又睁开,像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样,朝我凝视一眼,蹲下去,沿着玻璃柜的底部缝隙探测一圈,切断线路,用力抬起来,然后上前两步把我抱住。他说他在发热,竟然是真的。
  太热了。
  这才叫烧灼,而且逃无可逃,甘愿被焚。
  我按着他的手臂,带着一种不太真实的飘忽感吻了吻他的脸颊,余光瞥到狭窄的过道外站了四五个人,他们在不动声色地旁观着。
  知道我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后,一个体型偏胖的人回过头对其他人说:“存储器都被送到数据分析科室进行取样调研了,他竟然还认得他?”
  “这确实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你不该先反思一下这里的安保工作吗?或许你该走过去跟那位姓钟的先生探讨一下门卫的医药费什么的,在他逃跑之前。”一个发际线靠后到急需两旁头发救援的男人耸了耸肩,口吻有些无奈。
  我和钟声几乎同时伸出手臂,想把对方推到自己身后,这样的行为造成了短暂的僵持局面。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攥紧钟声的手,往后跑。
  身后的声音充满了警告意味:“后面是死路,你带不走他的。”
  我停住,愤怒地说:“我和他的婚姻明明就是合法的,你们凭什么……”
  “不,并不合法。我们有足够证据能够证明,站在你身边的这个机器人是刘衍,而你的配偶已经在爆炸中被完全销毁了。”那个胖子手掌向两边摊开,“真的非常遗憾。”
  我不相信,我没有选错,我了解我所爱的人。他的行为模式,他的语言习惯,他的一切的一切。我摇头,急需得到钟声的确认,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钟声听到后望向我,没有吭声。


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7-11-17 20:15
回复
    那人继续喋喋不休:“从他脑袋里取出来的存储器里的画面大部分都是刘衍的视角,以及,他是如何将存储器与钟声对调,又是怎样对钟声的存储器进行数据篡改的。我们看到画面的时候都很吃惊,一个机械体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输入了钟声的大脑,损伤程序,让钟声的自我认知出现错误。”
      我抗拒般地反驳道:“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根本就不了解钟声,就像你们现在不了解他为什么还记得我一样。他和你们所知的那些机器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感情。”我转过头去对钟声说,“对吧,这一切应该和你的特殊记忆区有关,里面藏着那个小女孩儿的事情,也许还增添了关于我的内容。”
      钟声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地重复了一遍:“小女孩儿……”
      “对啊,你的原主人,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对吧?”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迟疑很久,最后仍然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我霎时觉得没了力气,迟钝地眨了几下眼睛,看着钟声,问他,更像是自问:“我选错了吗?”
      “你选错了。”这里的灯光和我梦境里一样呈现着暖黄色,刚从玻璃柜里走出来的他也确实赤脚站在地上,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花费,就说出了那句话,语气肯定,“存储器是被对调过,但我是正确的,无论你选择哪一个,都是正确的。”
      “什么意思?”我往后退,后背撞在玻璃柜上。
      工作人员都开始往我这个方向走:“我们会深入调查这件事的,所以请你别再骚扰特别小组的工作人员了行吗?你在我们这边捣的乱子够多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安上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的。”
      钟声把住我的肩,带我从玻璃柜中间穿行出去,朝出口方向狂奔,我反应过来后用膝盖给了他一击,他摔倒在地上,我用手扼住他的脖颈,试图咬紧牙龈,却又感觉上下牙齿不可遏制地碰撞着:“我告诉你,如果你是谋害钟声的罪魁祸首,我会让你也葬身在高空的爆炸中。”
      “谢谢你,亲爱的。”他掰开我的手,向右一滚,反把我压制住,“先逃出去再说。”
      他站起来掀倒一个金属台,后面那些人不得已往后一退,他拉着我,朝出口处狂奔。我不知道我到底在跟着谁逃亡,我只知道如果某些事实被确定,我会杀了他。或者,被他杀掉。
      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钟声,我没有认出他,我让他在程序错乱中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从高空一跃而下。而我还自以为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在玻璃柜前和刘衍耳鬓厮磨。爆炸的火光在我眼前漂浮着,散发着一个幻觉该具有的美感,残忍得像给我判了死刑。
      “告诉我,什么叫无论我选择哪一个,都是正确的。”我在离开大楼不久后就停了下来,逼问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7-11-17 20:15
    回复
      ☆、正文完结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我,说:“穿上。”
        我拽过来,摔在地上,揪住他后脑的头发,本意是想揍他。他偏了偏头,用脸温柔地挨了一下我的手臂,也伸手按住我的头,脸与我相贴,亲着我的鼻梁。我感受得到他的眼睫毛拂过我的额头的触感。
        “你还是你吗?”我放松了攥紧他头发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他的头上。
        “一直是。”他把我的手拉下,握住,移动到胸膛前方,“我建立的特殊记忆区,在这里,开关和中心处理器的夹缝中间,这也是我开关失灵的原因。在遭到刘衍的袭击时,我把关于你的记忆都复制进了这里,但是储存量有限,我不得不删去旧的内容,我不记得那个小女孩儿了。”
        他缓声讲述,让我知道了在他的眼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的面目:“在那种情况下,我必须确保无论刘衍说出什么话,无论你把手伸向哪个机器,里面都有我的一部分。你如果选择刘衍的身体,那里面就有我的存储器,尽管程序受损数据紊乱,但还是有恢复的可能。你如果选择我的身体,那我的胸膛里还有备份。我还以为我和刘衍的记忆之间必定有场恶战,没想到那些工作人员为了调查事件经过,把它的存储器卸了下来。我当然还是我,只是……要记录新的内容就必须格式化一部分以前的记忆。”
        心中大石落下,我鼻子一酸,凑近他的耳廓对他说:“我爱你,不要忘记这句话。”
        “你以前对我说过这句话,我记得。我删除记忆的时候很小心地绕过了它。”
        眼泪流经鼻梁滴到地面,我咧开嘴笑着:“我会给你买个新的存储器。”而在那之前,我得回去给门卫付清医药费,弯下那因为避世和强烈的自尊心向来挺得像钢板一样直的腰,给工作人员赔礼道歉。
        站在浓雾弥漫的底层地面上,空中车辆穿梭,我隐隐听到了警笛声。而这次,我不打算跑了。我必须先束手就擒,承认罪行,接受处罚,才能争取自己合法的权利。人生最大的坎坷,其实是生活本身的繁琐。
        我想,我最大的罪行其实是没保护好他。
        我双手举过头顶,在钟声的注视下,被押解上车。钟声跟在警察身后上车,把手往前伸,让警察把剩下的那个镣铐给他。
        我朝后看,工作人员正在和警察交涉,想把钟声带回去。我控制情绪,忽略有些明显的鼻音,冷静地说:“下车,你先跟他们回去,我很快就来接你。”
        “我要跟你一起去。”
        “监狱是个很糟的地方。”
        “我去过,废品处理站就是监狱,压在我身上的金属同类,被人当物品买卖的廉价交易,积灰、暴晒、潮湿的空气……这些经历都是不愉快的,但将要去的这个地方不算,没有一个监狱会把我所需的所有东西都给我。”他无视狭窄空间里弯着腰无法落座的警察,声音低沉,“那个地方有你。”
        “好,你可以陪我一起坐牢。”我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让这里面的你陪我走一趟就行了,你必须回去,我也一定会回来。”
        钟声低头迈脚出去,警察关门,摇下车窗对他说:“其实按他的情况,最多拘留几天。”
        他点头,挥了挥手。汽车开启飞行模式,排出的气吹散了他的头发,几秒钟之后,他就在我回望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是这个星期第四个因为涉嫌偷窃机器人而被收押的人。牢里坐着的几位看着我进去谁也没有开口的欲望,无论是进来的原因或是归期,都是不值得探讨的问题。
        “我一出去就上诉,你们来吗?”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蜷在邻床角落里的一个男人握紧拳头朝墙猛地一砸:“***,我和我老婆在一起好好的,说带走就带走,这官司不能不打,地方法院立不了案就往上面告。”
        其他两个人盯着他,开始没说话,后来都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出来,我很难解释这种行为,大概跟明知不穿盔甲上战场等于找死,还偏要死一死的傻子差不多。“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对我们这种万年社会渣滓都***不管用了,赖活惯了,就得搏一回。
        我们前后出狱,都递了诉状,我和他们不太一样,我先告机器制造厂违法改装旧型机器人,再告政府机关无视机器人个人意愿和合法权益,强行回收。我不知道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就算胜算背起行囊在负数的道路上跋涉,我也必须死守这个底线。我让他等我回去,这不能变成一句空口白话。
        接二连三的官司让我心力交瘁,疲乏不堪。半年多的上诉时间让我成为了别人闲言碎语中经常出现的对象,这让本来就敏感易怒的我睡眠时间锐减,食欲下降。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叶钦羽结婚了,他的新娘子笑起来像五月的阳光,暖得让人恍惚。叶钦羽蹲在我旁边,他问我:“什么时候放弃?”
        “你听说过有人放弃自己的理想吗?”
        他跟站在远处的新娘子挥了挥手,叼了根烟:“挺多的,包括你我。你以前想当个化学家,我想做警察,现在呢?”
        我没有再接话,就那么蹲在他的结婚现场,轻轻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天晚上,我喝了一点酒,半夜的时候,我看到卧室的门被打开,钟声走进来,躺在我的旁边。
        这当然不可能,我可能喝得多了点,如果两瓶度数低到能当饮料喝的酒还算多的话。我侧躺,手臂经过他的胸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7-11-17 20:15
      回复
        手臂经过他的胸口,搂着他的肩,闭上眼睛。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被子似乎被他拉上来了一些,然后,他回抱着我,彻底沉寂下来。
          我前段时间失眠都失得快神经衰弱了,睡眠终于眷顾了我一回。
          清晨,我在乱得一塌糊涂的餐桌上看到了一把花。我剪了一朵下来,插在西装上,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微笑着,走出了这里。
          一个月之后,我终于能够迎接钟声回家。我也不知道这场战役,我算打赢了还是徒劳无功。政府对机器人行业进行了整改,废除了机器与人结合的婚姻制度。我成为了政策过渡时期暂行办法的最后一批受益人。
          至此,我已经债台高筑了,还好这种状况只是我生活状态上的雪上加霜而非阴沟翻船。穷人最会在自己的雪上浇蜜糖,当成冰淇淋来享受了,我还不至于被这种情况压垮。
          而且,钟声也回来了,这几十平米的建筑物,终于重新有了家的象征意义。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钟声到底删除了哪些记忆,又有什么是他认为值得保留的。
          “开始我想删除所有你对我的嫌隙和疏远,让记忆的一开始,就是你回抱我的那一刻。”他站在床头,脱掉外衣和鞋,坐了上来,“后来我想,如果那些不存在了,我所了解的你就不够完整了,所以我尽量只删工作方面的内容。”
          我对于关于他真假的那次抉择仍然耿耿于怀:“我不了解你。”
          他想安慰我:“我没有固定性格,而且按大众化的程序执行动作。”
          “可你是独一无二的。”我的手向上抚摸,可惜他的脖子没有血管跳动,再到下颌、嘴唇、鼻梁……在他耳边说:“我们领养一个孩子。”
          他问:“有了孩子你还需要我吗?”
          “是因为需要你,所以才想和你拥有一切。”
          我们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偏头接吻,没有什么□□的味道,更像是一次习以为常的表达感情的仪式。
          我问他:“那晚你回来了多久?”
          他很快就报出了时间:“从进门那一刻算起,三十二分钟。我必须在下次守卫换班前回去。”
          “这么短的时间,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很怀念那种感觉。”他的表情和在婚礼上给我戴上戒指时很像,“活着的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我是有生命的。”
          活着,是一种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END
        谢谢看到最后的你
        【番外不定期掉落】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7-11-17 20:16
        回复
          不过目前没有番外了哈哈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7-11-17 20:16
          回复
            本文完结撒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7-11-17 20:16
            回复
              到到到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7-11-17 20:58
              收起回复
                哇,撒花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7-11-18 08:19
                回复
                  喜欢!!!感谢!


                  来自iPhone客户端44楼2017-11-18 11:38
                  回复
                    哇哇哇又有新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7-11-18 18:04
                    收起回复
                      暖暖暖暖暖暖暖暖暖


                      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7-11-21 10:39
                      回复
                        哎😂😂😂没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7-11-21 18:50
                        回复
                          • ⛲͏
                          • 耽于美色吧
                            11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7-11-25 16:55
                          回复
                            看到婚礼那段我莫名流泪了,就感觉很心酸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9-01-15 00:3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