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太和宫。
袅袅的香烟自精美的炉鼎升腾而起,飘散在空气中,给这殿内染上了沁人的盈盈暗香。
丽华就在这香烟袅袅中一直沉默不语,她只低垂着眼,丝毫不去看对面坐着的整个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当朝太后独孤氏。
般若看着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下隐隐作痛,这是她同阿护的女儿,是阿护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可丽华如今却好似恨极了她。
有一缕发丝垂了垂了下来,般若伸手想替她别到耳后,却见丽华别过了脸,姣好的面庞上是毫不加掩饰的嫌恶:“别碰我。”
般若的手尴尬地垂在空中,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丽华,我只是想……”
“也不要叫我的名字,”丽华冷声道,“我会觉得恶心。”
“太后若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今日是家父的忌日,臣女还需去看望家父,恕臣女不能奉陪了。”
丽华冷着脸行了个告退的礼,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太和宫,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般若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才落下去,“春诗啊,”她轻声开口道,“你说,丽华她是不是很恨我?”
春诗是最了解当年情况的人,眼见如今这般模样心中也是颇为苦涩,却还是宽慰她道:“公主只是还没有理解殿下的苦心罢了,这世上哪有为人子女的会恨母亲呢。”
“是么?”般若轻声道。
“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春诗心里轻叹了口气,应声而退。
般若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她抚摸着眼角的细纹。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原来,你离开我也已经这么久了,阿护。
明明我终于做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独孤天下,可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呢?
阿护,这太和宫实在是太冷了,太冷了。
桌子上静静地摆放着一枚雕刻精致的玉钗,般若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它,她轻声呢喃道:“阿护,你知道吗,丽华她恨我,至今都不肯叫我一声娘。”
她的声音哽咽了几分:“那你呢,你死前那一刻,心里是不是也恨极了我?”
“春诗和伽罗她们告诉我,人死之后还会有许多个来世,”
“可你我二人,此生此世都已荒废,还谈什么永生永世呢?”
四下一片沉默,无人回应,也再无人会应,更没有人会用那样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唤她一声“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