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伯渠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其在骂人的时候，通篇一个脏字寻不见，却能教人把肠子给气紫了，寻常只做站干岸瞧热闹的，不是没让人参过，况且还是授意让关伯渠起的折子，只是没想到老小子憋着狠，新仇旧怨真真假假的，教他打着名号一通好骂，不过瞧在他被降了三级的份上，“大度”的让他一次，左右他借此得了名，也不算太亏】
【松江府事出突然，全然在我们意料之外，离家前还特意叮嘱过，没想到赶着给我穿起小鞋，哪怕直指吉勒纳去，事出在两江我便难辞其咎，没时间再在京里耽搁，上头指了诚王、五贝勒协理，打心眼里是觉着他们累赘，也不知是不是关伯渠的折子在小皇帝心里留了影儿。散朝后没急着寻大哥，和诚王前后脚过了隆宗门，见过礼笑道】
事赶的急，咱们路上得紧着日子走，王爷惯是旱路上，还是水路上？

（关伯渠的折子里参奏公孙大人一事，虽说上斥关伯渠诬参，又有松江府海船中船工起义致使齐九思殉职，主子爷并公孙大人即刻返回两江料理此事，本以为此事算告一段落，这本就是两江的事，公孙頲回去料理在合适不过，未几竟然又派了自己同四阿哥一道协理）：两江的地界你熟悉，若是旱路好走我们便走旱路，水路好走就走水路，也没什么惯与不惯的，时间紧迫也只能从捷径而走了
（自打京畿立府除却曾同定王和刑部左侍郎恩荣额驸珠赫勒赴阳曲查案就在无出过京畿，至于两江地界也不曾踏足，而今时间紧迫也只能哪快寻哪走了）

【经年在外说一人独尊太过自负，但权柄在手，厘治军民，综制文武，早惯了说一不二，诚王年长但性情醇厚，四贝勒爵位不高，可贵在是当今的亲子，自不能真拿他当孩子瞧，俩人往那一杵，即便是不动嘴动手干涉，仍是觉着背后四只眼盯着难受。撂下过门槛时提起的袍摆，靴筒隐在海水江崖纹下】
话是这么说，不过急是急了些，没到火烧眉毛的份儿，总得咱们到地儿了也得精精神神的，要不那不是抹朝廷的脸面
【自是乐意见得诚王好说话，直接当做四贝勒默许，压根没想问那头的意思】
那就先到天津，在天津转水路，不过水上虽不比旱地上颠簸，可行船要遇上风浪也够喝一壶的，王爷往日可有晕船的症照？

：两江是你的地界，那就依公孙大人的意思，先进天津在入水路，虽说不曾做过船，可也不至于晕船，公孙大人无需多虑
（都道北方是旱鸭子比不得南方人，这话固然不假，可坐船又非行军打仗，马既然能乘的船自然也当乘得，与之一边走一边说也特意绕开人群，将袖一折方言归正传）：大人可听过近期流言？

：旱路也好水路也罢，若真的晕船，大不了躺上两日也就罢了，船在晕以本王看来也比不得马车颠簸
（这些个宗室觉罗向来在京养尊处优，别说别人就是自己也一向如此，若非圣意恐怕如今还是在京畿，看不见外头如何）：一句流言虽轻可如何架得住百口，两江地界天高皇帝远，纵然是流言也未必传到圣驾面前，事关关伯渠参奏实则乃是有人授意
（本不愿参与其中，可因公孙頲有旧交也不得不告知他一二让他早做防备）：这授意的就是同我们一道随行之人，您还是小心点为好

【偶尔坏心思作祟，想着若是他两人都晕船，不如就让船更晕一些，晕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头的事结束了，好吃好喝把二人送回来便是。只此想法才冒头，马上就被扼杀，省一时便捷倒好，误了大事更麻烦】
王爷说的也是，下官那有些土方，兴许用的上
【不比以往述职回去，和礼部那打声招呼可多拖得几日，此次是救急如救火，钦天监筛了就近的好日子，一行人说话功夫就得走。数着脚下的石砖，每数到二十上就被话岔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地儿， 下官的一言一行，任地的一草一木，都在皇上的耳目中知悉
【闻言顿了顿步子，往回抽身】您教关伯渠参的？

（此番前往两江不比往阳曲自然也比不得敬宗时东巡那会儿，阳曲那会儿自己正值年少，虽领着钦差的名头，实则尚有十哥同自己一道，也有刑部左侍郎奭政在，而今虽说同公孙頲旧交，可他可比他们要精明的多）：话是如此，一人传十人传就未必相同了
（当今的几个皇子实则虽然见过却不曾深交过，秉性如何自是不知，看他往后抽身有点好笑）：与我无益又何必如此？关伯渠是谁本王又不熟知，更何况言官一张嘴犹如利剑，本王懒得同他们交道

【当廷和递折子是两码事，后者即便知悉的人再多，仍有转圜的余地，而前者则是直接撕破脸皮，撸胳膊挽袖子的叫号。我这还没说什么，门生故旧们开始跃跃欲试，我的脸面折了他们的脸面也找不回，更是借着这个机会罢了。一摆手负在身后，嘿道】
唬下官一大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说您诚王爷不是背后放冷箭的主儿
【反手在他肩上拍了两记】再者说咱这关系，您也不能够啊
【神情松泛下来，抖了抖袖口，叹道】不是您就成，旁人啊，下官还真不怕他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关伯渠纵然在大的胆子又怎敢参奏两江总督，四阿哥年少，血气方刚，而今皇子初成，早非稚嫩孩童
（四阿哥究竟同公孙頲什么恩怨我无需去探知，也懒得去派人打听别人之间恩怨，只是此事却不得不与他说道一番，此处人多耳杂，不便说的太明白，他是聪明人恐怕早听出言外之意）：此番一道随行，恐怕非那般顺利

【心知肚明关伯渠的折子从何而起，又是从哪而来，外头风言风语传的凶，恨不能连早三辈和公孙家有点瓜葛的都扯进来，种种蜚语皆能谈笑而过，唯一不起眼的自导自演之声教我胆寒，好在无人信以为真，声才起就被压了下去】
言官的眼里何曾有官阶大小，脑袋一热敢谏君，我在他们眼里算得什么
【领诚王这份情，却不好直言不讳相告，不以为意道】
我与四阿哥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空穴来风而已，退一步讲，纵使他想找人开刀立威，王爷瞧下官是好相与的？

：言官谏君为博得清明，谏臣名声，好在圣主英明，允你自辩
（我非关伯渠自然不知晓他参公孙頲的目的，但是多说能猜出一二，他能胆敢参一个朝廷封疆大吏绝非是一个小小御史敢为的，除非背后有人为他撑腰才敢如此大胆）：杀人立威？皇上不糊涂不会任由他们而来，如今关伯渠降职，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也免得节外生枝

【莫看好似如何张狂，真要对上说个三四，立马乖觉的闭口不提，只笑着不断点头，意在恩感吾主圣明，笑意还没从眼角漫开，教他的话唬了一跳】
诶，可不敢乱来，摔俩跟头罢了，哪敢往人命关天上弄
【空穴来风必有因，凡是传为幕后之人的，必是与我有过节或是立场不一，倒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四贝勒，抑或有人故意以此引我二人隔阂，甭管哪个都不是想看到的，诚如诚王所言，留个心眼总没错】
您放心吧，下官这有数，老话说小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打的轻，初出茅庐都不怕虎，让老虎吼几次就消停了

：纵然四阿哥初入茅庐，未必惧你这员老将，小心无大错，得了。公孙大人且先回府吧，宫门到了
（四阿哥为人秉性虽然不清楚，可此番一道随行半彼差也不得不叫公孙頲留个心眼，不过以他之精明，或者我是杞人忧天了，说话间已到宫门口，不过他或者还有别的事）：本王先往吏部交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