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有个叫高善的幕僚，跟了我得有十来年的光景，甭看名字起的良善，最拿手的是刑讯，他老子就是衙门里头一号的问讯能手，传到他手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旁看了一回他怎么使的法儿，闹的我头皮麻了两三天，自那再不好奇，只等着他把要的东西规规整整放到书案上】
【口供早就看过，甚至是在一日前就已经拿到，过了几遍确保没有不该出现的话。起身相迎见了礼，道】
才想请您二位过来，那头审出结果了，这就差人把口供拿来

【随诚王前后脚入内，虽对公孙极度不满，礼不可废，抬手虚回一礼，留诚王与公孙寒暄，径直往书案前，翻阅公孙着人送上来的审犯供状，当看见供词中齐九思与奉贤沈氏官商勾结的桩桩件件的证据，确实解了一个疑惑，但替吉勒纳撇清了嫌疑，仍是让人难以接纳这些所谓供词。】
就凭这几份供状，公孙大人就笃定吉勒纳与这案毫无干系？
【早已查实，吉勒纳与他有同窗之谊，他盘踞两江数十年，这些官商勾当他怎会一无所知，那关伯渠的参劾，全然不过是一场幌子。】

【将供词呈予二人详看，饶是早知内里情状仍是心惊，惊在也算是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闹出的事，竟未察觉已经那么些年，幸在是由吉勒纳引出，否则待到瞒不住那天，留给我的瓜落儿只怕我吃不消。在下首位坐下，静待他二人看过供词，听得四贝勒所言，回道】
下官所言人证物证俱在，吉勒纳大人的船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您要不信这，等刑部那出了结果一对便知
【理了理袖口，不由笑道】
倒是您，下官不知您是凭人证、凭物证，还是凭谁给您托了梦，如此笃定吉勒纳大人定与此案相关

【等刑部出结果，到那时都拍堂定案了，闻言也是不急不躁，仍翻着书案上的与案子有关的宗卷，并未抬眸看他此刻嘚瑟还是故作高深的神态。】
那就等，您不必着急。
【吉勒纳撇清了关系，就等于他也没有了嫌疑，只是越往下翻越让人不悦，这江浙一带的汉姓仕族门阀势力居然可以与当地官衙抗衡，不官商勾结，财运亨通，那还真是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刑部审案，素来不就都是，一日未拍堂定案，人人都有嫌疑，或许是你，或许是我，都有可能。

【当下世道早不如前几朝，东南西北四境没有一处安生地，明面上的太平都搂不住了，更何谈表象下，不说烂成一堆泥，也是棵朽木一碰直掉渣，非盛世亦非乱事，在这等时候为官，功也是过，过也是功。呵笑了一声道】
得了，您也甭绕圈子，咱有话直说，您不就是想说里头也有下官的一份吗
【脾性不好算在朝上挂过名，可还时时守着所谓本分，半真半假表出脾气】
下官就不明白了，是哪得罪过您了，怎么您就非得揪着下官没完没了了，您要想非得把下官也扯进去，成，您要能拿出真凭实据，下官自请罪于御前！

【见他开天窗说亮话，止了翻阅的动作，叠合回收中那宗案子宗卷，转身背倚靠书案边沿，抬首似笑非笑看着他。】
公孙大人，我本来在京城玩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传那关伯渠上奏参劾您是我暗中授意的，这中间门道我都尚未摸清是怎么一回事，又被我皇阿玛撵我来你这儿观摩学习来了。
【这不是不查不清楚，一查吓一跳吗。】
我哪有这能奈让您得罪，我都不敢罪您，案子不清不楚总有争执有质疑的不是，您放宽心。

【不似朝上那些好拽文的老头子，说话喜欢绕圈子，非得把人绕的云里雾里才罢休，不怕把话敞开来说，越是敞亮越是痛快】
别，您这么着下官一点也宽不了心
【关伯渠那套磕来的蹊跷，却也不算太过奇怪，毕竟传的人多了，五花八门谁都挨上过名，但自个儿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没往再深了去想，既然提起自也得跟着添一嘴】
您不知道，下官更是摸不着头脑，按说和您也没什么过节，怎么就扯到一处去，不过瞧您现在的劲头，下官就小人之心一把，真当是什么地儿得罪过您

这案子尽是在您手里查，您还能有什么不宽心的啊。
【照他这么审下去，到结案那一日能全身而退是必然的，这一遭我算是白来了，瞎子摸灯。纵然他与这案子是没多大干系，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他这么顺当的结案，他们这些老臣，倚老卖老的传统简直就是朝朝传承，青春于蓝胜于蓝。】
你我都不过是替万岁爷办事，意见不合谁都会有，不过您书案上这些供词，真不是严刑逼供下的屈词。

【我和他是在鸡同鸭讲，却又都没把最后一层面子撕破，毕竟看看现在天下是谁家的姓，还得老老实实的敬着，可这么几次三番没完没了，也委实让我不舒坦，急火上来不是怒，反而话带笑意】
您心里认准的理，下官就是磨破嘴皮子说出大天去，再您那看来也不过是诡辩而已
【把供词抽出，反手压在案几上】
也别废别的事了，您再去查，只是万岁爷还等着结果，再给您七天的时间，您要查出什么来，下官无话可说，您要是查不出旁的，那就只好以此为结上奏了

【我和他是在鸡同鸭讲，却又都没把最后一层面子撕破，毕竟看看现在天下是谁家的姓，还得老老实实的敬着，可这么几次三番没完没了，也委实让我不舒坦，急火上来不是怒，反而话带笑意】
您心里认准的理，下官就是磨破嘴皮子说出大天去，再您那看来也不过是诡辩而已
【把供词抽出，反手压在案几上】
也别废别的事了，您再去查，只是万岁爷还等着结果，再给您七天的时间，您要查出什么来，下官无话可说，您要是查不出旁的，那就只好以此为结上奏了

【见他脸上笑着心里堵着也是痛快，查齐九思我只跟诚王说过，还没动手他就已经抢先了一步，撇开身份论交情他与诚王共度数朝，私下没一点交情谁信，闲着也是闲着，七天就七天，多此一举再查一回又何妨。】
行，七天就七天，您等着。
【起身扬笑轻甩了下袖摆，朝他拱手告辞，再闹他几天不痛快，算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