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身为Lucifer的Newt拐了一个Archangel回来，藏在自己房间里。这在消息传出第一天就震惊了整个地狱。无数的恶魔小姐咬着小手帕窃窃私语，讨论着那个Archangel的面容。
“那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女天使。”其中一个恶魔小姐几乎哭花了妆，晕开的黑色眼线在她脸上留下横七竖八的痕迹，看上去当真是我见犹怜。开玩笑，作为地狱最好看的也是工作效率最高的——带回最多属于地狱的灵魂——男性Lucifer，Newt的花边八卦早就成了所有Lucifer和恶魔的重点关注。
“他在人间工作时用的Facebook的账号ID是什么？”、“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这种既没有脑子也本来没有答案的**问题早就让作为好友的Teresa烦不胜烦。他在人间工作时用的Facebook的账号ID是什么？说给你也没用，恶魔是不能到人间的，只有Lucifer在工作时间才可以偶尔到人间去。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噢亲爱的他也许根本就不喜欢女孩。自从来到地狱，这个Lucifer还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喜欢上任何恶魔或是Lucifer的意向。
当在一个恶魔小姐在Teresa面前一边流泪一边说：“噢我的心都快碎了。”时，被她们身上的那股香水味熏的也快流泪了的Teresa直接向Newt的房间走去。她一脚踹开Newt的房间门，看也不看，直接吼道：“Newt你能不能让你这些小粉丝消停些。”我发誓再有一个恶魔小姐来烦我我就告诉她们你在人间就是个长着娃娃脸的老烟枪。
“oh, Jesus，你真的带了一个天使回来？”Teresa想要说的话在看到那双雪白的翅膀时卡了半截，吞不进去也吐不出来，那张目结舌的样子显得极其滑稽。黑发的天使微微笑了笑，白色的羽翼张开又收拢。Newt站在旁边，似乎有压制不住的疲惫和温柔。他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记住你是个Lucifer。”
***都带了一个天使回来了，还计较我说了Jesus。Teresa忍不住地翻白眼，难得地在心里骂句脏话。真不知道是谁不记得自己是个Lucifer.
她将目光紧紧地拴在那个Archangel身上，嫌弃地仿佛在看在地毯上爬行的蟑螂。那是个好看的男孩，乌黑的发，湿润的眼，眉眼好看得像古希腊的雕塑。男孩干净的白色翅膀轻轻地拉耸在他背后，好像在表示他的羞怯与不安。Archangel是不能将他们的白色翅膀隐形的，而他们将此看作上帝给予他们在人间传善的标记，这一点与Lucifer大不相同。Lucifer的翅膀像是古代翼龙的骨架再多了层包裹的皮质，显得干瘪而丑陋。大多数Lucifer都将翅膀隐起来，这使他们在很多时候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
地狱像是一个监狱，恶魔和Lucifer都是在其中的犯人。他们被困于无止尽的生命当中，限于少有的这一方天地。Lucifer是生前有善念却身怀罪恶的灵魂，他们有的折磨他人，有的伤害自己。记得Teresa曾经对Newt说过：“大约你就是那个伤害自己才来到这里的倒霉鬼。”那时Newt笑了笑，不置可否。恶魔和Lucifer与天使不同，他们是没有生前的记忆的。他们不会记得自己生命的开始，也不会记得他们的终结。他们遗忘掉自己的名字，寻不得自己的故乡，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众所周知Archangel和Lucifer就像正义与邪恶一样对立。这不仅仅是源于与生俱来的不同，更是Lucifer的嫉妒与愤怒。
而现在，Teresa看看站在一边沉默的好友，又看看另一边看上去乖巧安静地像瓷娃娃的Archangel，最终颤颤巍巍伸出手指说：“没想到你好这一口。”
怪不得那么多美辣性感的恶魔小姐都入不了你的眼！
她学着恶魔小姐的样子咬手帕，表情凄凉地就像Newt背着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天使看上去犹豫了一下，真诚地说：“Teresa，你学女孩子咬手帕的样子真难看。”
见鬼的，她怎么会觉得他乖巧。噢等等，她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这个天使知道她的名字。
Lucifer不会记得生前，但Archangel会。

2.
Newt是在回收灵魂时遇见Thomas的。
照理说Archangel和Lucifer应该是完全不会有交集的。一个会轻轻地坐在即将死去的善者身边，以天使的光芒引他跨过凡人无法穿越的层云，到达伊甸园；一个静静地立在挣扎在生与死之间的恶人身边，以恶魔的火焰领他堕入凡人无法沉陷的泥泽，到达修罗场。
可他们就是相遇了。
刚刚结束完工作的金发Lucifer一回头就看见了卡在医院病房门中间的白色翅膀。几乎是本能的，Newt眼睛瞟向了另一头的窗户，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Archangel和Lucifer不可能像人类一样和平地坐下来，再聊个天的，所以为了避免暴力行为的发生，Lucifer与Archangel都会避免遇到对方。毕竟终结一切冲突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根本不要让冲突有机会发生。
但这一次不一样。Newt说不出来为什么不一样，但他心里那股隐隐的期待在膨胀，就好像数年前埋在心里的种子终于破开了冻土，从最不可思议的地方生长出来。Newt心中天人交战，盘算着应该留下还是离开。
翅膀的主人脸都涨红了，奋力地想往里面挤。坚硬的门框并没有让他如愿，反而刮下他翅膀上的几片羽毛，撕裂性的痛苦使这个天使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角都有些发红。这应该还是个莽撞的菜鸟。Newt心想。
所有天使都应该极其爱惜自己的羽翼，因为翅膀是天使身上最珍贵也是最敏感的地方，所有的感官都会在翅膀上无限放大。“Newt.”挣扎无果天使出乎意料地喊出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他张开双手，仿佛在等待一个拥抱。天使清澈的眼睛里完完整整地保留着Newt的剪影，仿佛他的世界里只留下Newt一个人。“Newt.”天使瘪了瘪嘴，就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
Newt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但还没有弄清情况就在天使的怀抱里近乎窒息。他想，他们之间一定是认识的。因为他竟然如此怀念这个拥抱。有些东西，被埋在血液里的，近乎本能的东西，被这个拥抱带出来了。“Newt。”天使再次发出满意地低吟。
天使的翅膀还带着俗世的灰尘，看上去像是长时间流浪的野狗一样肮脏不堪，狼狈极了，可这一刻Newt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拥抱。“Newt。”天使又这样呼唤他的名字。“我找了你很久。”天使说。“活着的时候找遍了整个世界，希望可以找到你的尸体。死了以后翻遍了整个伊甸园，渴望寻到你的灵魂。”他顿了顿，似乎是压抑不住喜悦和感激：“我终于还是再见到你了。感谢上帝。”医院微暖灯光的金色仿佛全部被震碎在天使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热度，几乎灼伤了Newt的灵魂，虽然那时他并不能理解天使眼中希望与悲伤交织的分量。
奇怪的是，Newt并不反感这样。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他曾经也这样陷入过温暖的怀抱。如果不是他的理智渐渐回炉的话，他真想在这个怀抱里多呆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Archangel和Lucifer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呢？Newt几乎能够想象到这一幕要是被好友Teresa看到了的话那人会用这样一种拘谨而**的微笑盯着他。
噫，毛骨悚然。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Newt慢慢推开天使，不期然地看见对方眼里的困惑。像小Puppy一样。Lucifer心里莫名冒出这样一句话。“听着，菜鸟，别的天使可能没有告诉过你要爱护你的翅膀以及小心Lucifer——”他威胁性地转身，做出凶狠的动作，又露出自己的虎牙，“Lucifer会把小Archangel抓回地狱吃掉的。”他隔空比划了一下，说：“撕掉翅膀以后裹着蜂蜜吃。”他如愿地看见天使被吓得一哆嗦。这样才对嘛。他满意地点点头，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他回转身，打算从窗口离开，却突然感觉腰边的衣服一紧——天使抓住了他。天使脸上的恐惧与不舍交织，翅膀也在微微颤抖：“那我跟你回去吧。”他顿了顿，又大义凛然地补上一句话：“吃掉我也没关系。”
Lucifer转过头，金色的头发掩住了突然发红的耳尖。他突然后悔说这么一句有歧义的话。
......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把这个Archangel带回来的原因吗？”Teresa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生平第一次，她想把Newt的脸摁倒水里去让他清醒一下。
“Teresa，别这样叫他，他有名字的。”Newt又回想起路上天使像小孩子一样新奇而兴奋的表情，这样的愉快仿佛也点亮了他。“他刚刚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你可以叫他Thomas，是吧Tommy？”而话题的中心者则抛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不好，要瞎。哦哦哦还要聋。
这是那个美丽的Lucifer跌跌撞撞跑出房间前最后的想法。
3.
“她怎么了？”Thomas好奇地问Newt。
“没事，她今天被香水熏的不太正常。”Newt这样回答道。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又顺手端起了红茶，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吗？”Thomas有一瞬间的疑惑，然后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慢吞吞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咔嚓。这是Newt捏碎了自己的杯子的声音。
Thomas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天使大声说道：“蜂蜜在哪儿？“
也许我有帮你翅膀上药的想法就是个错误。Newt心想。
一番折腾之后，天使还是老老实实地趴在Lucifer的床上。似乎是发觉Newt的脸色不好，Thomas没有说一句话，偶尔Newt的力道大了一些，他才发出像小兽般地呜咽。
Newt尽量地将手上动作放轻，同时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向天使腰部流畅的曲线瞟。天使毛茸茸的翅膀想要将他包裹进去似的微微张开，Newt从俯视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下两块对称的肩胛骨。
Minho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虽然他在踹开房门之前就已经设计好了登场台词:Thomas，你帅气勇敢的天使长兼你的朋友Minho来拯救你于水火之中了啊哈哈快来接驾！但事实上他只叫了一声：“Thomas......”就灰溜溜的退出了房间。
他以为被绑架的好友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眉眼里全是笑意。而那个他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坐着床边，轻柔地抚摸天使的羽翼，目光流连在天使光洁的背部，鼻尖似乎都要凑上去。
不！堪！入！目！
我不该自作多情地来救他的。Minho心想。
他又想起了与这两个好友前世的经历，不禁再暗骂一声：
啧，狗屁兄弟情。

4.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褐发的天使还没来得及穿上上衣，就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恶魔小姐们寄来的一大捆情书，在Lucifer的床上笑得缩成一个球，天使长和Lucifer坐在房间另一角的椅子上，沉默地捧着地狱特销的红茶。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好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亲爱的金发美男......’哈哈哈哈她们喜欢这样叫你？。”Thomas冲着Newt挤眉弄眼，又继续念道：“‘我渴望和你建立长久的伴侣关系.....’”
Lucifer呼吸一滞，觉得这句话从天使嘴里说出来真是该死地诱人。
还带着口红印的信在Thomas手里惨淡地抖了两抖，似乎就像她主人知道了她精心准备的告白被天使以矫揉造作的、捏着嗓子学出来的尖细女声念出来以后的心如死灰，以及宣布和天使势不两立的坚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Minho差点把茶喷出来，他下意识地小声接口道：“你当时更变态吧......”天使长几乎是在心里咆哮：你对Newt那可是天天偷偷换称呼啊，私下里冒着星星眼一会儿叫sweetheart一会儿叫darling，当着Newt的面你怎么没这个胆子把你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记得当时Thomas向大家宣布逃出迷宫是为了自由的时候，而大家激动地选择追随时，自认为自己是知情人Minho憋得都要内出血了：其心可昭啊这完全是有目的性的啊。他赌一枚硬币，要是Newt选择留下，Thomas绝对不会离开。
但Minho其实明白，从本质上来说，Newt和Thomas不会有向左的意见。他们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观念和向往，他们渴望自由和温暖并因此一拍即合，为其奋斗终身，这也是他们可以并肩相互扶持向前的原因；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为了彼此放弃自己所有珍贵的、用生命追随的东西。就算时间倒流重来一遍，他们也会逃出迷宫，逃出避难所，面对所有选择毫不犹豫地作出一样的决定。Minho了解他们，但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两个友人照例浑然不觉Minho的视线突然变得幽怨，Minho叹了一口气，就像他曾经对这两个人做出无数次一样。他还是决定帮帮这两个傻子。
“出来一下吧。”天使长轻声对Lucifer说道。他旋即起身，离开，还顺走了桌上的那杯红茶。他没有给Newt反应的时间。Newt紧跟着他离开，临出门前下意识地转身回望，看到天使已经将他的魔爪伸向一起寄来的告白录影。
好吧，一会儿再来收拾这个小**。
“你看出来了吧？”Minho突然发问。红茶冒出的热气渐渐升起，在他们之间晕出一片模糊的痕迹。Minho的眼睛直直地眺望着远处地狱的边界，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享受地狱的景色。世人将地狱大多形容与一望无际的荒凉，邪恶和肮脏，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更小型的人类社会，就像他们曾经待过的迷宫。这里有湿地，有沙漠，只是在这里的灵魂被永远禁锢于此，不得安宁，像曾经他们被困于湿地迷宫一样。一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Minho声音放得很低：“你看见了吧？”
这应该是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可是Newt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他的翅膀曾经受过伤？”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Newt就看到了天使那个几乎可以说是恐怖的伤口。天使右侧的翅膀根部有长长的一道伤口，仿佛是有人用一柄巨斧将整个翅膀从根部与他的身体分开。丑陋的暗灰色伤疤狰狞地贴着天使的皮肤上，就像一条恶心的巨大蜈蚣。这个伤口应该留在他身上有一段时间了，但依旧让Lucifer忍不住眼皮一跳。他那时一定很疼。Newt又想起来刮掉几根羽毛都疼得直抽气的天使，莫名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蜷缩起来。
天使长淡淡扫了他一眼，又说了一句毫无关联的话：“我们曾经认识，是很好的朋友。”Newt本能地感到悲伤和遗憾。是了，失去的记忆是所有Lucifer不可言说的痛。他们早就被剥夺了了解自己过去的机会，永远地，彻底地。Newt硬着嗓子，尽可能的是自己的声调不泄漏出一丝一毫的伤感，他说：“很抱歉，我已经不记得了。”
天使长突然就笑出了声：“是啊，你已经不记得了，可是他——”他向天使的方向努努嘴，“将所有关于你存在过的痕迹记得清清楚楚。”天使长眨眨眼：“你曾经对他说过，你最害怕遗忘。”
Newt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Minho继续道：“天使保留记忆，是因为天使会凭借他们曾经作为人类时塑造的价值观来挑选到达伊甸园的灵魂，甚至是适合当天使的灵魂——天使就是这样传承下去的。毕竟，不是所有人类的灵魂都会被领到伊甸园的，他们中间大多数都是再以人的身份活下去的。”他喝了一口红茶，习惯性的皱皱眉，又道：“天使会有自己的规则，比如说不能因为自己的记忆而影响自己在选择灵魂时的决定，或者是因为找寻自己过去的同伴而扰乱伊甸园的秩序。”
明显的意有所指。
Minho回头看他，这是Newt第一次直视这个亚裔天使长的眼睛，透过这双棕色的眼睛，Newt几乎可以洞悉他如同钢铁一般的坚韧的魂灵。他想他明白了天使长的意思，但他仍不敢相信这如同绕迷宫的对话最后所指的唯一结论。Minho一字一顿地说：“这个shank，违反了规则，总天使长Ava亲手撕下了他的翅膀。”
这大抵也是他瞒你的事了吧，就像他从来在你面前恭恭敬敬地直呼你的全名，又像他把情绪藏在眼睛里，躲闪着不敢告诉你。
5.
Thomas很快看完了所有的情书和录像，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数量不多，而是因为大多千篇一律。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爽的成分的，绝对不！可是不管是信纸上用粉色水彩笔画的爱心，还是录像里美艳少女的飞吻，都足够让他气地拔几根自己的羽毛下来。
Thomas把气都撒在了Newt的床上，把原本整整齐齐的薄被掀开，又把光滑的被面和床单揉捏出褶皱，仿佛这样就可以那些该死的整天对着Newt献殷勤的女生全部赶开。他最终仰面摊倒在Lucifer的床上，柔和的棉质被面和自己的羽毛在他上半身的皮肤上留下顺滑而微痒的触感，都像曾经Newt将手随意地放在他肩头。
哎，不提了。好汉都不提当年勇，何况Thomas感觉自己就活像是个对着暗恋对象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他触电一般地弹起来，觉得沮丧极了。
“Newt，这是明天......emmm......”推门而进的女性恶魔显然被天使吓了一大跳，讷讷地拿着文件夹不知道该站在哪里。天使静静地坐着一片狼籍的床铺上，他似乎是刚刚躺过，翅膀上的羽毛杂杂乱乱的，有的翻起来，有的又翘下去，根根羽毛洁白的颜色更衬的他上半身小麦色的皮肤像伊甸园的阳光一样。他显然是还没有清醒过来，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的恶魔，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狗模样。噢！我！的！上！帝！啊！年轻的恶魔涨红了脸，脑子里显然有了另一幅画面。
这个脸红落在天使眼里显然变了一个意思。Thomas几乎是立即就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他以一种自己都没有发觉有多委屈的表情瞪着面前的恶魔，怨念仿佛化为实质性眼刀，把恶魔逼得向门口缩。他偏生又比划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再学着Lucifer曾经的样子露出虎牙。
再给Newt寄情书就灭了你。Thomas这样想。
年轻的恶魔抖了抖，飞快地点了点头。我绝不会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的。恶魔在心里这样发誓道。她原本逻辑清晰的大脑现在就像一团浆糊一样，只能模模糊糊地揣测。这是......千里追爱短暂温存以后被一个人落在房间里？她又瞥了一眼仍然坐在床上一脸怅然夹杂气恼的天使，突然感觉自己多年以来建立的世界观在崩塌的边缘。
天使满意地看见吓成一团只能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移动的恶魔，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天使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恶魔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恶魔颤颤巍巍地退出房间，感觉自己糟心得就像突然老了十岁。她在走廊上恰好碰到了匆匆往回赶的Newt，而Lucifer发现平常温和拘谨的同事今天在公事公办地递给他那一叠厚厚的文件之后以一种看着自己早恋的儿子一样的眼神盯了他很久。他带着询问意味地挑眉，却看见对方微红着脸轻咳一声。恶魔以一种极其羞涩而八卦的语调开口：“嗯，那个......你们确立了关系？”Lucifer则完全一头雾水：“啊？”恶魔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试探性地说：“毕竟你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不好意思开口？可能天使都好面子，他为了你从伊甸园跑到了地狱，面对你这么强大的Lucifer也会很吃亏的......你......你看着办吧。”前言不搭后语的恶魔捂着脸，一溜烟儿跑了。
Newt：？？？

6.
Newt走进房间时，天使正在楞楞地发神。
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Newt房间还亮着的小台灯是屋室里唯一的光源。Thomas静静地看着已经拉好的厚窗帘，又好像透过它看到了Newt所不知道的远方。
这一天过得太快了。
从Newt在清晨遇见天使，到他和Minho促膝长谈，竟然已经是磨去一天了，漫长而无聊的自己的存在好像突然有了活力和意义。
时间的转盘以它从未有过的速度被飞速地推动，从他见到天使那一刻起。
Minho说：“你真该看看他哭着发疯似的满世界找你的样子，那是多么地让人难过。”他口中那时的天使一身的血迹，还可以看清断折羽翼上隐约冒出的白骨。天使安安静静地哭泣，泪水从他好看的琥珀色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来，又温柔地擦过他的脸庞。他执拗地向前奔走，伤口重新裂开后撒出的滚烫血液染红了他洁白的羽翼。他步履蹒跚却绝不停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在光里。“我印象中他还这样哭过两次，第一次是目睹你杀死自己之后，第二次是他读你的信的时候。”
Minho继续道：“撕去一侧的翅膀代表对天使的责罚，他们被剥夺进入人界的权利——交界处的管理人员看到他们只有一侧的翅膀便不会放行；他们也无法飞翔。”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继续道：“Newt，你要是天使——你如果用天使的翅膀飞翔过，你就知道翱翔于蓝天对于天使来说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对，就像阳光，就像晨起时倾洒于朝露和常青藤叶片上的阳光，没有它你不会失去生命，但你会枯萎。”他认真地选择措辞，看上去颇费了一番脑筋。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向往在片刻之后又变为苦笑：“我以为他会因此而难过，我以为他会因剧痛而妥协，但他只是平静地阐述，他倘若一直这样，就无法继续找你。Ava给他戴上了枷锁，所以当他从伊甸园消失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后来才知道，他为了离开甚至去找了Brenda，请她帮忙把翅膀接上去，至少形成一个他还有双翼的假象，要不然就干脆地也裁去他的另一侧羽翼，让他可以以人类的形态永远离开伊甸园，再不回来。”
没有人知道孤身一人的天使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流浪过哪些地方。可Thomas现在就出现在Newt的面前，跨越了时空的鸿沟，逆着风，与全世界为敌，只为他而来。
一如在他看不见的过往里，曾经的褐发男孩在泪流满面中捏着项链在心里起誓，永远不会遗忘。
Newt又想起那些书信被Thomas翻出来的书信，那些他草草几眼后就一笑置之的告白。那样肉麻而拿腔捏调的语句在他第一次看时只让他觉得哭笑不得，虽然他并不反感这些将自己的真心都托在信里的人，但同时他也没有和其中任意一个携手度过接下来漫长的时光的打算。他隐隐觉得自己在等待什么即将到来的人，那个值得他放弃一切去追随的人。Newt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但既不觉得焦虑，又不觉得兴奋。就好像Newt万分相信对方最终一定会找到他，而那时，会成为他们的初遇，也是他们的重逢。Newt在梦中曾窥得这个人模糊的剪影，而现在，这个人好就坐在他的面前，他可以跳脱得像寻常的十七八岁少年，也可以安静得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Newt知道，他等到了。
天使在第一次对自己所做出的这一决定感到茫然。
这是否是正确的？
打破Lucifer已然平静的生活，将他已经遗忘的记忆所残存的情感强加与他，把他的平静生活破坏掉，再一次的。这于他来说又是否是旧事重提后重新撕开已经结痂的疤痕？Thomas又想起Gally说的那句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那句话：“你会害死所有人。”他不是看不懂Teresa和那只恶魔眼里先于惊讶的厌弃和憎恶，他理解这是延续了上百上千年的本能——也就意味同为Lucifer的Newt也会有这样剧烈的厌恶。
道理他都懂，但他做不到放弃。他知道如果接下来的岁月注定了没有这个人的陪伴，存在的永恒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像他清楚，如果Newt开口让他离开，他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埋怨和犹豫。
眼前的天使习惯性地摸摸颈侧，在触到空空的脖颈时手微微一顿，又尴尬地垂回腿旁。Newt知道他在找什么，而现在那个小巧的金属部件正躺在他的风衣口袋里。他大概是想什么东西想得太入迷，完全没有发现Lucifer的到来。哎，这样怎么让人放心？Lucifer莫名地担忧 。
Newt拍拍天使的肩，意料之中地看见天使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以后再将视线慢慢聚焦，却仍是一片茫然。“Minho说他要先回伊甸园一趟，就让你跟着我了。我明天也有工作，你跟我一起去吧。”天使似乎是没听明白，久久地没有给出答复。然后，红晕从他脖子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布满他的整张脸。他指指房间里唯一的单人床，结结巴巴地说：“这么说，我们今天得一起分享一个房间？”
天使抓重点的能力真是一如既往的感人。在Lucifer的脸也变成猴子屁股时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当Thomas洗漱完之后刚刚的那一点点尴尬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完全消失了。他迅速地躺在床上，而已然坐在床上的Lucifer还未熄灭床头的灯——他在看书。灯光为Newt的轮廓烫上一层金边，在背光面Thomas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知道他一定是专注的。或是沉迷于精彩的情节，或是咀嚼有深意的词句。他总是这样。
这张床不大，挤一挤还是睡得下两个人。他可以感受得到Newt温热的身体就在他身边，Newt在呼吸，Newt可以说话。这一想法让他忍不住地战栗——现在他只想感谢上帝。他还记得那些暗色的血管一点一点攀上身边这个人白皙的皮肤，亦成为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心悸。
那样的痛苦和无力，就像被人狠狠地按进了水里，无限的失重感让他觉得眼冒金星，冰凉的液体毫不留情地侵入脆弱的肺部，让呼吸都如此困难。
上帝啊，救救他。他曾经将耳朵贴近这个人的心脏，绝望地这样许愿。
大抵是声音太过渺小，他唯一的所求最后也没能实现。
让Thomas百感交集的是，Newt现在就在他身边，活生生的。所幸上帝对他也不算太坏，他应当感激。
Thomas仰面躺着，闭上眼睛所带来的黑暗让他想起他和Newt也曾经这样一起躺着过焦土冰冷的沙面上。那时没有现在Lucifer温暖柔软的床铺和薄被，他们只能燃起篝火，像他们曾经在林地里做过的那样。沙漠的夜晚风冷的刺骨，即使是身旁跳动的火焰也很难带来暖意；明天的征程即将开始，他们不知道会去向什么地方，会遇到什么人，会失去什么人，但Thomas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他想起曾经Newt为他讲过的小王子的故事：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
他仰面看着漆黑的天幕，幻想着那里可能也会繁星点点，也会降下闪电。焦土可能曾经是片绿洲，地面下也必定埋藏着不知名的那些生物的骸骨。Thomas想，他应该感到害怕的。可是他说：
“这样真好。”
“嗯？”正在看书的Lucifer疑惑地发出单音，脑中下意识地捕捉天使那有些含混不清的句子。Newt微微挑眉，并没有移开视线。天使睁开眼睛，微笑在唇边渐渐地扩散开来，像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他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Lucifer，又把被子向上拉了拉。他闷闷的声音随后从被子里传出来：“没什么，我只是说‘晚安’。”Lucifer在他身后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这才像过日子。
天使将脸埋在被子里，避免Lucifer有任何机会看见他控制不止的傻笑。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个美梦的。他合上眼，任由疲倦和困意将他的意识拖进深渊。
Newt放下书时Thomas已经睡熟了，天使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天使早在无意中翻身，完完全全地朝向了他。Thomas以一种极没有安全感的睡姿蜷缩在他身边，像一条生怕主人离开的Puppy。从这个角度，Newt可以清晰地看见天使睫毛落下的阴影，温顺卷翘的褐发。
Lucifer的眉眼此刻都无限柔和起来，他忍不住地笑，却又极力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这样真好，明天你醒来就会看到我的脸，而我也一样。Lucifer由衷地感叹。
Newt在这一刻发现，他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就算拿到记忆也望不见尽头的终点就对这个人有了别的心思。被前辈们教导多次的“Lucifer和Archangel的天生斥力”定论在他和身边这个天使身上仿佛全部失效，余下的仿佛只有无法抗拒的吸引。他只是本能地爱这个Archangel，即使违背Lucifer和Archangel的常理，即使他没有过往的记忆。
他又默念起刚刚看过的诗句：
‘但假若青春不老爱意长存，
假若快乐无边岁月无尽，
这些快乐才能打动我的心，
和你一起生活成为你的爱人。*’
他轻轻地掖了掖天使的被角，将他露在外面的肩膀重新裹回去，又吻了吻天使的额头。
“晚安，Tommy。”
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屋内彻底陷入黑暗。
*出自《小王子》
*出自《仙女对牧羊人的回答》

7.
其实不会有好梦的。Thomas一开始就清楚。
没有天使能逃过总天使长降下的惩罚，何况惩罚从来不仅限于肉体。
“从此，每到黑夜，你的灵魂将被放逐到耶梦加得的无尽深海，被苏尔特尔的火焰燃烧殆尽。你的梦境中必定漆黑无光，四面荒凉。“总天使长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你将永远被困在你最可怕的噩梦之中，不得安宁。”
从那时起，恐惧和痛苦就源源不断了。
但比起被梦里的恶灵蚕食血肉，更可怕的那一幕的无限重播。
那浓稠的像墨一样的夜色，四面亮起的火光，城市被攻陷的声音。无数的感觉和画面被融合在一起，仿佛被打翻了的调色板一样肮脏而令人恶心。世界和时间在这一刻都模糊起来，Thomas觉得自己就像游离在边缘的死侍。强烈的眩晕感让他想吐，他已经分不清楚这里本就是因为是梦境所以虚幻，抑或是他从来就没有记清楚过细节。
人的记忆总是会选择性遗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却又偏生记录下痛苦的感受。于是那人的呼唤就特别明晰了。
“Please Tommy, please.”
就像一个魔咒。
Newt的睡眠很好，正常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他轻易醒来。
当然这是指正常情况下。
被像天鹅绒一样的羽毛轻抚过脸颊所带来的微痒触感惊醒明显不算在正常情况下，尤其是作为始作俑者的Archangel还在沉睡。
地狱没有月亮，四周都还静悄悄的，像极了死去多年无人问津的坟墓。
Archangel 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眉头微微蹙起，就好像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他的翅膀不断地抖动，不知道这在梦中是代表着挣扎还是逃窜。Lucifer不会有梦境，所以Newt不能理解为什么Thomas的表情会是如此的苍凉，就像是在向往死亡。
Newt尝试着把手放在Archangel的翅膀上，安抚那些惶恐到跳跃到羽毛。他毫无章法地顺着翅膀的边缘向上，无意间触到了天使的脊梁。他的手指猛地一缩，仿佛触到的不是温热的皮肤而是爱神弗丽嘉的白色长袍。他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把手环在的天使的后腰上。
这形成了一个极其亲密的拥抱，不应该对着只认识一天的人做的拥抱，但Lucifer却做得顺理成章。他脑中仿佛迅速溜过一些不知道该名为想象还是记忆的片段，在跳跃的火光中，他把天使藏在怀抱里，仿佛这是他的最珍贵的宝藏。
那是曾经的他和他吗？
而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8.
Newt的习惯是，工作时永远早到两小时。
这也许是因为地狱的生活太过无聊，他总是等不及地想在人间多待一会儿——或是逛一逛街道转角处小店面的书店，或是在Costa点一壶红茶，看着城市的灯火一点点落下帷幕——他总是会等到太阳都落山了再回去。也许这就是老旧的幸福感，有时他简直怀疑他生前是不是从未这样悠闲地在城市里坐那么一小会儿，看着夕阳的余晖染红半面天空。
这次他却有些后悔。
也许我该提前四小时的。他看着东瞧瞧西看看的Archangel这样想。
天使明显被这些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吸引住了，兴奋地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人类是看不见他的翅膀的，而他也毫无顾忌地在人群中蹿来蹿去。他就像是第一次被父母带到游乐园里的小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他沿着街边的台阶向前走走停停，看到玩具店橱窗里的玩偶就会停下来，隔着玻璃楞楞地发呆。“要买一个吗？”Newt在Thomas第无数次停下时终于忍不住问。天使的眼睛亮了亮，却又摇了摇头。“算了。”他这样说道，眼神却还粘在那个暗棕红色的狐狸玩偶上。Thomas下意识地拉拉Lucifer的袖子，说：“我们走吧。”
店内的售货员也发现了这两个一直停在店外的人。她们大概都是二十多岁的年龄，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个不停。
“要打赌吗？他们准是恋人。金色头发的那个绝对会给他爱人买那个玩偶的，绝对。”那个穿着短裙的长发女生说。“绝不可能。”另一个短发的女孩瘪瘪嘴，一脸的不信。“你要是赌输了就帮他们付钱。”长头发的女生一脸笃定。“成交。你要是输了就得帮我剪一个月的草坪。”短发的女生也是答得理直气壮。
她们当然不知道那个正扶着额头、就像早恋被家长发现了一样的Lucifer可以犯规地听到她们的谈话，而那个傻啦吧唧的，代表着上帝聆听人间的信使的天使却全副身心都在玩偶上。
“听着，Tommy。”Newt低声说。“一会儿进了里面什么都听我的。”他没有给Thomas反应的时间，径直走进店内。而还糊里糊涂的Archangel保持着拉着他袖角的姿势，不明所以地被拉进了店内。
两个女孩交换了一下眼神，长发的那个显然已经绷不住笑意。“您好，我能为您做什么？”短发的那个率先开口问。Newt拉着Thomas的手，刻意和他十指相扣。Thomas疑惑地挑挑眉，没有反抗。Newt抬头，不期然地看见短发女生隐隐有些发白的脸。
“我的爱人想要那个玩偶。”Newt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橱窗里的棕红色玩偶，补充道：“那个狐狸的。”“Newt，那太贵了。”Thomas惊叫道，他踮起脚来贴近Newt的耳朵低语，看起来就像是在对伴侣撒娇。他悄声道：“而且我们没有人间的货币。”“没事的Tommy，”Newt看着他的侧脸微笑着，用售货员们都听得到的音量回答道：“你的开心最重要。”
短发女生的脸色已经铁青了，而长发的女生笑的肩膀都在颤抖，只能用手撑着桌面来保证自己不会笑地缩到地上去。她说：“您是我们的第一百位顾客，所以，非常荣幸的，我们可以为您免单。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把您要的玩偶装起来。”长发的女生在走向橱窗的瞬间拍了拍一脸憋屈的好友的肩膀，又向她暗地里比出‘Money’的手势。
在刚走下玩具店的台阶时，里面的爆笑就传了出来。Thomas疑惑地问道：“她们为什么要笑的那么开心？我们犯了什么可笑的错误吗？”“不Tommy，这是我们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之一。”Newt诚心诚意地说，神态温和得就像午后晒着太阳休息的猫。
他们的手还保持着扣好的姿势，Newt的另一只手还提着装玩偶的纸袋。他们谁都没有先移开，仿佛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和煦的暖风将这条街道变得格外的长，格外的美好。无论是坐在街对面喝咖啡的一群大学生，还是街角处拉小提琴的行为艺术家，仿佛都被微风磨的淡化了。在这漫长的路上，好像只有他们有过存在的痕迹。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世界里的唯一了。*”Thomas轻声念过这个句子。他扭头，在光影相逆之间看向Newt。
有些话我从前没有说过，今后也许也不会提及。那些被你遗忘的记忆从未溃散在风里，从未埋葬在光阴里，它被缝进了我的灵魂，至始至终不能磨灭了。我从不期待你能发现，也不奢望你能明白。我只是一直向往着这样一个平凡的下午，我们能够这样悠闲走在街头，一句话也不说。
*出自《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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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fafa楼楼下次要是开新坑记得叫上我啊ฅ(*°ω°*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