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咒骂,一阵劲风向胸前袭来,她知道自己刚才的犹豫意味着什么,想起地牢外那两个黑衣人的恐~怖~死~法,她紧紧闭上眼睛。
预期的痛苦没有从身上传来,她惊颤的睁开眼睛,却见一件东西从自己半开的衣襟里跌出,睿王眯眸凝着那东西,凶~狠~嗜~血的眼眸里竟然有了一丝柔和。
“苓儿,是你吗?”他柔声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又惊又骇,却又一时怔住。
她从没有看过一个人的眼睛里竟能同时有这么多种复杂的情绪存在,仇~恨、暴~戾、狂~烈、杀~伐、温~柔、珍~惜、不~舍,从上官惊鸿那双漆黑如墨的眸里交错而过。(楼主表示,楼主也从没有看过…
)
她只听得他大吼一声,随即抚住头,弯俯下身子,厉声道:“苓儿,立刻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苓儿”是谁,是郎小姐吗,是她吧,不管是谁,但她想,那必是他用心去珍惜的人,她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痛苦却又深深抑压。
她不知道他在压抑着什么。她只知道,她浑身都是痛,却抵不上她心里看到他这个狼狈又痛苦的模样的疼。
像走进这地牢时的鬼迷心窍一般,这时,她刚刚从他的手里逃出,却一步一步走回他身边。
“上官惊鸿,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她听到自己颤声问他。
他在地上翻滚着,嘶吼着,粗暴地打断她。
“滚!不想我碰你便立刻滚!”
“你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我刚出去了,装扮成上官惊灏,我在镜中看到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回来以后,我便知道我的病重了,这次只怕不是一晚便能好起来,这几天父皇便要出宫,上官惊灏他们都会去,我一定要随父皇过去,我不能错失任何一个机会,我给自己用了新药克制癫狂症,那药里有强烈的催情成份,我进了冰冻泉还是不成!”
“谁也你过来的!你走,我不想伤你!”
翘楚明白,他这话泄露了多少秘密和信息,可她无暇分析,她眼里只映着他痛苦潮红的脸。那强大的药力,似乎让他只能辨物不能认人。
她知道,他就是秦歌,没有来由,只有感觉。
可是,现在,她知道她不适宜待在这个地方,她不希望他错认了她。
她一咬牙,转身便要走,在走出的竹舍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在背后传来,“苓儿,你唱支小曲给我听,就像你离开我之前,以前常常唱给我听的那些一样。”
苓儿。
她听到他痛苦的声音也低低续续地从屋里传出。
她想,如果她现在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她不是那个人,他会怎么样,会不会更刺激了他,他会不会把她杀了。
她有个感觉:他会。
她低声道:“我不知道她往常唱些什么曲儿给你听,她唱的很好吧。我很少唱歌,以前和研究所的同事出去,我多是听,不大会唱。歌也许不是你喜欢的,但这是我能记清歌词的,你便将就听听吧。”
“也好,至少难听了,也能让你对她的喜欢减少一些。”
声音低得自己也几乎听不清,她知道他更不可能听见,即使听了,他现在的情况也辨不清,她还是说了。至少说了,自己好过一点。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隔着冰冷的竹板,里面痛苦的声音似乎轻缓了一些,她一笑,想多唱一遍,断掌的疼痛却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她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一会。
“苓儿,我刚伤了你是不是?”
他的声音却从她的耳畔而来,她呼吸一促,只觉放在膝上的手突然更痛了,她低叫着睁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来...此时,正单膝弯屈,俯身在她面前,大手执起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支小弓。他的眸光依旧血红浑浊,却隐隐藏着一丝温柔。
“你自己不方便治,我替你治,忍一忍,很快就会好起来。我早说过,今晚你不该过来的!”
当替她包扎好,他一指温泉的方向,沉声令道:“走!你知道怎么出去。我快管不住我自己了!”
翘楚一震,这才注意看到他臂上一道丑陋划痕鲜血淋漓。
想起那枚匕首,她心里一沉,眼角湿~润,却又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他竟用了与她相同的方法来克制自己的欲~望,支撑着替她把伤口料理完毕。
原来,他和她是一样的。
不同的只是,她为他,他为另一个女人。
这划在他臂上的伤痕,连同刚才竹子崩裂的声音,狠狠刺进她的身~体,她听到自己轻轻问,“我走了,你继续用这个方法控制欲~望?”
眼前四处,除去这方阑珊的灯火,一片黑寂,长夜未歇,明天迟迟…
他却没有答她,跌跌撞撞走进屋里。
她用力站起来,咬了咬牙,快步走进屋里。
也许是不想给他后悔的机会,也是为了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她脚步不停,直到走到他背后,伸手紧紧抱住他。
【第三集·完】